其實,田小虎跟李蒼山見到肖逸雲時的感覺差不多,因爲田小虎根本就沒預料到肖逸雲也會報警給警方提供破案線索,充當目擊證人。
在田小虎看來,只要肖逸雲把所謂“家裡”的事處理完了,靜靜的等着警方破案也就是了,根本就沒必要跟自己一樣,跑到警察的老窩裡來。
不過,當看到肖逸雲出現,詫異過後,田小虎則是高興不已了。就像他自己說的,這兩天在刑警隊可算是憋壞了,雖然沒被限制人身自由,可活動範圍僅限於刑警隊大院,根本就不讓他出去。
至於盒飯,田小虎也是真的吃夠了……偌大一個刑警隊,竟然天天提供盒飯,一日三餐,就沒換過花樣。
兩個黑幫老大,居然在刑警隊裡再次見面,還不是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而是以提供破案線索的目擊證人身份見面的,這兩人實在是有夠奇葩了。
高興歸高興,田小虎還是相當有分寸的,知道這裡是特殊的地方,不能亂說話,所以,在問過“家裡”的事都安排好了之後,田小虎開始跟肖逸雲不着邊際的胡吹海捧了,總之是一句正話沒有。
楊澤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李蒼山遞給他一根香菸,問道:“他們見面說什麼了?”
“就是兩個朋友見面,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楊澤皺眉說道,隨即不解的問道:“李局,一個涉黑分子,一個大學生,這兩人可能是朋友嗎?”
刑警隊也不是吃乾飯的,田小虎這個提供線索的目擊證人,身份早已經被調查清楚了,雖然田小虎沒有前科,履歷一片清白,但也不妨礙刑警隊能調查到一些別的關於他的信息,涉黑分子,就是刑警隊調查的結果了。
“我也奇怪呢。”李蒼山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安排刑靜進天海大學當臥底,接近肖逸雲的事是極度保密的,不能在楊澤面前多說什麼,不然的話,以楊澤多年刑警的經驗,必然能察覺點什麼。
言多必失就是這個道理了。
不過,在楊澤送肖逸雲去宿舍的這段時間,李蒼山倒也想了不少,雖然還是想不通,但是李蒼山更肯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這個大學生肖逸雲,必然是有問題了。
“李局,現在這案子還是毫無進展,他們提供的線索,根本沒用。”楊澤嘆了口氣,說道:“今天來的這個肖逸雲說的對,咱們既然沒有公佈這個消息,槍殺案兇手也就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還是很安全的,咱們也沒必要讓他們留在刑警隊啊。”
李蒼山搖了搖頭,說道:“錯了,留下田小虎,就是爲了讓肖逸雲站出來。”
“李局……”楊澤沉聲問道:“難道你真想……?”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李蒼山無奈的說道:“之前,田小虎已經對我們說過了,整個槍殺案過程,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看到了,而他又不說另外一個目擊證人是誰!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候公佈消息,想要引蛇出洞,根本是不可能的。
通過我們的分析推論,這個兇手很謹慎,很大膽,反偵察能力很強。如果我們公佈消息說有目擊證人站出來提供線索給我們,但是隻有一個目擊證人,另外一個目擊證人沒有出現,他是絕對不會出動的。
而如果兩個目擊證人都出現了,我們公佈這個消息,並且說的誇張一點,比如我們已經有了破案的把握之類,肯定會引起兇手的懷疑,他會懷疑這兩個目擊證人到底看到了什麼!這樣一個謹慎,大膽,反偵察能力很強的兇手,肯定會想到滅了這兩個目擊證人!這樣一來,我們也就有機會抓住他了。”
楊澤點了點頭,說道:“李局,不可否認你說的很有道理,似乎也很可行。但是還有一個疑問,兇手當天晚上爲什麼不對他們下手?如果要下手的話,當晚滅了兩個目擊證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也考慮過這點。”李蒼山說道:“我認爲最大的原因還在於距離,當時他們的距離不近,而且,田小虎也說了,他們是開着車的,在這種情況下,兇手快速逃匿纔是最好的選擇,而不是追殺他們兩個。”
“那李局真決定用他們兩個當誘餌了?”楊澤問道。
李蒼山嘆了口氣,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們目前只有這個辦法可行。”
“那要不要告訴他們?”楊澤想了想,說道:“畢竟,他們是目擊證人,萬一真出了事,咱們也沒法向市民交待!”
“無非是當時有點輿論罷了,過後還不是一樣?”李蒼山說道:“就這麼辦吧,讓他們在刑警隊再住上一兩天,發佈信息後讓他們離開,同時調動所有人員,二十四小時對他們嚴密保護!”
看到楊澤有些不忍的神色,李蒼山語重心長的說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法,爲了廣大市民的安全着想,我們也只能這麼做!有些時候,不得不損失一小部分人的利益,來保護大衆的利益,這個惡人只能是警察來做。”
“我知道。”楊澤嘆了口氣,說道:“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們而已。”
破案的行動方案,就在這一晚定了下來,有句話楊澤沒敢說,畢竟李蒼山是他的頂頭上司,楊澤直覺得這是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辦法!
不過,就像是李蒼山所說的,他也沒什麼好辦法,也沒什麼選擇。
很快,天海市的報紙和電視都出現了一則新聞,就是關於槍殺案的新聞,出現了兩個目擊證人,給警方提供破案線索,警方已經掌握了一部分有利的線索,破案已經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一棟老舊的居民樓頂層的一套七十個平方不到的房子內,一臺老式的二十一英寸的電視上,正在播出這段新聞,靚麗的新聞主播臉上帶着笑容,在播完這段新聞之後,剩下的則是對天海市警方的一片讚美與期待的話語。
房子的客廳裡面沒幾樣像樣的傢俱,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坐在掉了漆的仿實木沙發上,目光緊緊的盯着電視。
新聞播完了,電視啪聲關上了。
這個男人放下了手裡的遙控器,從茶几上摸起香菸點燃了一根,低頭抽了起來,地上滿是菸蒂,也不知道他多久沒掃過地了,而茶几上的煙盒旁邊,放着一份天海市的早報,早報上的頭條新聞就是剛纔電視裡播放的那條新聞。
這個男人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確是有兩個傢伙看到了撞車,槍殺!不過,因爲距離遠,他沒有看清楚這兩個人長得什麼樣子,而且,這兩個傢伙反應也很快,立刻上了車,掉頭就跑。
而他也不得不選擇了駕車從另外的方向隱匿,不是他不想追上去,滅了這兩個看到自己開槍殺人的目擊者,而是他已經追不上!
沉着冷靜的個性,讓他立刻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不是去追殺兩個目擊者,而是先確保自己的安全,隱匿起來。
原本,他也很肯定,自己既然看不清楚他們,他們也應該看不清楚自己纔對,何況自己還特意喬裝了?
可現在看到這些新聞,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了。
放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男人接通了電話,沒有說話,只聽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做的事很不利索,有人看到你開槍殺人了,給你一筆錢,離開這裡吧?”
“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男人開口了,聲音沙啞:“你給錢,我殺人,就這麼簡單,即使是出事了,警察也找不到你身上,你又何必瞎擔心?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不勞你費心,記得把尾款打過來。”
說完這話,這個男人掛上了電話,關機,抽卡,換卡,開機。
調動着電話簿,這個男人找到了一個電話號碼打了出去,時間不長,電話接通,電話那邊的男人問道:“張哥,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有事?”
“小王,我**病又犯了,你幫我請幾天假,我得去看病。”這個被叫做張哥的男人說道。
“好嘞,放心吧,包我身上。”電話那邊的小王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說道:“張哥多注意休息,沒事就多歇兩天,有你在,什麼活都指望你,看着都生氣。”
“嗯,就這樣。”這個張哥掛上了電話,走進了窄小的衛生間,踩着衛生間的馬紮,伸手摸向了拽繩子沖水的馬桶水箱裡面,很快就從裡面摸出了一個塑料袋包裹着的油布包。
這個男人除掉塑料袋,打開包的嚴嚴實實的油布包,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出現在了他的手裡,“咔嚓”一聲,男人動作熟練的拉動手槍,子彈上膛了,透過衛生間昏暗的燈光照射,依稀可以看到,他的一雙手滿是繭子,粗糙的很。
男人就着水龍頭,洗了把臉,下樓找到一個早點攤吃了早點,去公交站等到公交車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