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了早飯之後,靜心便覺得自己的身子不舒服,這種不舒服並不是身體,亦或者是難受,而是一種精神層面上的東西,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隱約覺得今天似乎要發生什麼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了。
這個念頭涌現出來之後,便越來越瘋狂,瞬間將他的身心全部佔據。
靜心是個很強大的人。
在五臺山隱居了二十年的他,早就練就了一顆不爲世俗所紛擾的心,但,今天的他卻覺得心亂如麻。
他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是卻清楚的知道,要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這種感覺隨着天氣的陰沉,越來越清晰。
京城的天氣時常就是這樣,陰陰沉沉的,可靜心卻從未有過如此難受的感覺。
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四合院的庭院內,擡頭看着那顆碩大的榆樹。
已經是入夏時分的季節,榆樹早就長出了新的綠葉,明明是那樣的美好,讓靜心卻覺得傷心鬱悶。
過了許久,靜心笑了笑,彷彿是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突然笑出來似的。
靜心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
自己從東瀛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逃避,這一次,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林楓去漠北的事情,靜心清楚的很。
當日自己從東瀛帶回來的那份藥方,已經被蕭雲陽拿走。
他拿走了那份藥方的時候,靜心便知道,自己的大限不久了。
這一切,現在終於來到了。
靜心有些不捨。
不捨的跟這個越來越美好的事情說再見。
人就是這樣。
儘管活着很是痛苦,可偏偏就想活着。
腳步聲突然傳來。
靜心的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
他雖然沒有透視一切的能力,但,靜心知道,站在四合院門口的覺得的來要自己命的。
而且,還是一個年紀輕輕之人。
因爲,他的步伐雖然緩慢,可是卻很是輕盈。
不是一個老人的步伐。
是林楓。
靜心的心跳突然變得無比的狂亂。
他突然明白自己從吃了飯之後的不痛快是爲什麼了。
沒等到對方敲門。
靜心便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林楓。
突然看到了林楓的靜心並不恐慌,他甚至咧嘴一笑,就好像是看到了許久沒有見過的朋友似的,說道:“你來啦!”
林楓點頭。
來之前,林楓幻想過無數種跟靜心見面兒之後的畫面。
尤其是彼此看到了對方時的那一刻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他想到了很多可是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靜心看上去很平和。
他應該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是什麼。
可依然如此的淡定,那隻能說明,他已經知道自己來此的目的,更加的知道,他已經無力迴天。
不然的話,不會如此的淡定。
聽了他的話之後,林楓同樣笑了笑。
只不過,林楓笑的可就沒有靜心那般的淡定了。
他的笑容中帶着殺氣,滔天的殺氣。
彷彿隨時都能幹掉靜心。
靜心感應到了這股殺氣。
他的心中又是咯噔了一下。
靜心不能不震驚。
因爲,林楓的實力讓他震驚。
東瀛一別到現在最多兩個越的時間,可是這小子竟然已經厲害到如此的程度。
靜心不是傻子。
他明白了,林楓一定是進入了寶窟。
“你找到了?”
林楓當然知道靜心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下點頭說道:“找到了!”
靜心一聽這話,那雙眼睛便瞪直了。
帶着幾分震驚又有幾分的羨慕之意。
“可有天下無雙的武學?富可敵國的財富?”
“有。”林楓乾脆了當地說道。
靜心沉默了。
因爲,他知道,就功夫而言,林楓沒有扯淡。
如果不是真的找到了天下無雙的功夫的話,那林楓肯定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的厲害。
靜心不能不羨慕。
因爲,他清楚的知道,從林楓找到了天下年無雙的武學之後,自己的命運就徹底的被給改變。
“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東瀛之仇,我清楚的記得,但,不足以讓我出手。”
“那是爲何?”
“你還沒有到了記不得一切的地步吧,二十年前的舊賬也總該算一算了,王爺已經死了,而且就死在了你的手中,我似乎在好奇,你爲什麼要弄死他呢?”
靜心沉聲說道:“他已經活夠了,所以,我送他上路。”
“那你呢?你活夠了嗎?”林楓突然森然說道。
靜心沉默了。
沉默雖然有的時候是默認,但,凡事兒都有例外。
靜心此刻的沉默顯然是不甘心。
林楓看得出來。
所以,林楓笑了。
仰天大笑了起來。
笑聲之中,充滿了對靜心的不屑。
靜心聽了出來,求生的慾望讓他突然變得很是卑微。
“如果我想生呢?你的條件是什麼。”
“或許個把月之前,你的存在還是有些意義的,但現在,對於我來說,你的存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所以,你必須得死!”
“我不想死。”
“由不得你!”
“我可以告訴你很多秘密,甚至可以幫你幹掉司徒軒。”
林楓又笑。
這就是人。
在利益跟前,可以拋棄一切。
林楓並不鄙視靜心,每一個人都有活着的權利。
他這麼做,顯然也是爲了自己可以活着。
直勾勾的盯着靜心,林楓冷笑着說道:“你確定?”
靜心捕捉到了林楓這話的深意,他知道,這或許是自己最後的一次機會。
點頭宛若搗蒜一半。
看着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傢伙,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卑微,像條狗似的。
林楓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覺得很爽。
“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但,也是最後的機會,你多久可以幹掉他!”
“半年,哦,不,三個月。”
“玩兒我?”林楓殺氣騰騰地說道。
“那,那就一個月。”
“好,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時間到了,你還是沒有幹掉他的話,那你放心,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弄死你。”
說着,林楓轉身離去。
靜心直勾勾地看着林楓的離去,心亂如麻。
可表現的卻是那般的淡定。
直到林楓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靜心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冷風吹來,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渾身早就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