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初後面的兩個手下吃驚起來,他們說:“頭兒,咱們不能吃這個虧啊,聽說這種村的治保隊,可是很猛的,說不定抓住咱們,就關起來,幾天都出不來!”
“怕什麼?”杜一初望着眼前的陸子光,他可以感覺到,陸子光並不會這樣做,因爲陸子光的眼中充滿了渴望,這種渴望是對一種知識的渴望,或許陸子光很想知道,究竟他正在做的這個菜,爲什麼會把頂級大廚也引來了。
這樣一個菜,跟三江賓館裡某個菜是一樣的?陸子光心中確實好奇,也不知道爺爺學的是哪一個菜系,這顯然是一道名菜,或許御前紅燒肉的名字,也只是爺爺後來起的。
“呵呵!”杜一初看到陸子光只是正正站在那裡,一直沒再說話,他對陸子光說:“你根本不敢接受我的挑戰!而且,本來你就沒資格!”
陸子光說:“沒錯,我確實沒這個資格!我剛纔已經說了,這個菜本來是我爺爺做出來的,我只是繼續做下去。”
杜一初繼續着他慢條斯理的說話:“或許你爺爺沒告訴你,這個紅燒肉,究竟是從哪裡出來的。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吧,這個菜,只是滿漢全席裡的一道菜!”
“滿漢全席?”陸子光在暗暗默唸着,心中一陣驚訝,他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隱約他卻覺得,或許爺爺做的所有菜,都跟這個詞有關。
其實以前他爺爺除了做紅燒肉外,在節日喜慶的時候,也會找些珍貴食材,然後做出不同的菜式,只是讓家裡人品嚐,從來不會賣出去。
因爲這些珍貴食材都是海蔘,熊掌,鮑魚,鹿尾等,如果做起菜餚,那價錢必須賣得很貴,而紅燒肉相對來說,造價就便宜得多,也是最爲大衆所接受的一個家常菜式。所以,爺爺就一直只是做這麼一個紅燒肉在村裡賣,卻足以養活他們全家,並供陸子光及兩個妹妹上學。
杜一初這時看到他驚訝的樣子,繼續笑了一下,然後說:“你是第一次聽到滿漢全席?那看來,你真的不懂,你就只懂得做這麼一個菜?告訴你吧,滿漢全席一共有一百零八個菜式,而我,可以把這一百零八個菜式全部做出來,並且,拿到了廚王大賽的冠軍。”
“哇!”所有人聽到後,才驚歎起來,他們不再排隊,而是匯聚過來,聽着這個城裡來的超級大廚,在趾高氣揚地吹着他引以爲傲的成績。
陸子光聽後,也無比驚訝,說不出話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滿漢全席竟然有一百零八個菜式,而眼前這個大廚,竟然可以全部做出來。而自己,只是在做着這一百零八個菜式中的一個,這實在讓他汗顏。
更讓他爲難的是,眼前這個大廚竟然要向自己挑戰。
看到陸子光沒再說話,杜一初淡淡地說“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給你兩個選擇,第一,立刻把這個店關了,第二,接受我的挑戰。”
陸子光這時終於開口了,他對杜一初說:“對不起,我也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立刻滾蛋!第二,等我把村裡的治保隊叫來了,然後趕着你們
滾蛋!”
聽到這樣的說話,杜一初的笑容收斂了,他知道陸子光真會這樣做,這時他走到陸子光跟前,雙眼直視着陸子光,然後咬了咬牙,說:“好!小子!我們會離開這裡,但我只想跟你說一句,你這個小店做不下去的!”
陸子光說:“那我們看着吧,看究竟能不能做下去!”
杜一初這時轉過身來,冷笑了一下,輕蔑地說:“竟然在這裡賣紅燒肉?把滿漢全席裡的一個菜式,當紅燒肉賣了,你真的是在污辱着滿漢全席的名聲!”
聽到這句話,陸子光被觸動了,他感覺到,自己就真像個罪人一樣,彷彿那滿漢全席在杜一初的口中,是多麼的神聖,而自己的紅燒肉,出自滿漢全席,卻是對這滿漢全席美名的一種損貶。
看着杜一初要走了,陸子光在後面突然發話:“等等!”
杜一初這時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問着:“你要說什麼,我還真怕了你們這裡的治保隊,快說吧!”
陸子光說:“我想問一句,滿漢全席真的那麼好嗎?究竟有些什麼菜?而我們這個紅燒肉,是裡面的哪一種?“
杜一初繼續着他的冷笑,輕聲說:“呵呵!我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你又不是要跟我比試,你連成爲我的對手都不配,我會把自己肚子裡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一個小毛孩嗎?省着點吧你,如果你真想知道,找天來一下咱們三江賓館,花錢點一下菜就知道了,不過,估計你還真吃不起,沒這個錢!哈哈哈!”
說完後,他對身後的兩個手下遞了眼色,示意現在要離開這裡。他們三個人走向停在店門邊的摩托車。在衆目睽睽之下,踩着摩托車後,揚長而去。
摩托車留下的油煙讓不少人感到嗆鼻子,都捂住了臉。
這時,陸文志看到那三個瘟神般的男子終於離開了,跑到外面對所有人說:“沒事了!沒事了!大家不要管這三個小年輕,繼續排隊,咱們會繼續做肉的!”
接着,他又走到陸子光跟前說:“子光!不要管這幾個人了,你快點回廚房去繼續幹活啊!咱們少這一天的生意,都損失不少的。”
“嗯!”陸子光點了點頭,便立刻回到廚房中。而外面要買肉的村民,還是繼續排起了隊,他們並沒有因爲那三個男子來搗亂而受到了驚嚇。
這天,儘管發生這樣的不愉快插曲,可陸子光他們店的生意還是像前幾天那樣好,最後把肉全部做完,而外面的客人全部散去時,已經是傍晚時分,陸子光累得很,坐下來獨自休息着。
自從那個叫杜一初的大廚,跟他提起滿漢全席的四個字,陸子光的心情就難以平復,心中也充滿了疑惑,他實在難以想像,自己一直做着的紅燒肉,竟然出自滿漢全席,是當中的一個菜式。
而杜一初之所以要向他挑戰,是因爲他們把紅燒肉賣得太便宜了,這應該是一個宮延名菜,卻成了鄉間小吃,確實有點損貶這個菜的美名。
陸子光心想,爺爺在以前,從來沒有跟他們提起過滿漢全席這四個字
,但他清楚地記得,父親口中所說,那個爺爺的師父,是個逃亡到他們這條村的清末大太監,難道,就是因爲這個大太監教爺爺廚藝,裡面的菜式,就是杜一初口中所說的滿漢全席?
陸子光又想到了蔣定,那個山中的怪人,當時蔣定也是完全沒有提起。
估計蔣定也懂得做這個滿漢全席,陸子光突然萌生出這麼一個想法,他想重新上山,去找蔣定教他做這個滿漢全席的菜式,或許學成以後,他可以在小店裡賣更多的菜餚,從而讓家裡賺更多的錢。
可是,這個想法產生以後就絕不能跟父親提起,陸子光很清楚自己父親會擔心自己的安全,也一直對山中的蔣定存在偏見,絕不會允許他上山去找蔣定。
然而,陸子光知道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時間,每天都得呆在廚房裡,從早幹到黑,估計上山跟蔣定學師,沒待上一兩個月也學不出什麼來,他上次就因爲做紅燒肉的一個技法,也花上兩天時間。
想到這裡,陸子光突然又把那個上山的想法打消了。
晚上,當父親在爲明天的營業做着各種準備的時候,陸子光走到天井,坐在他旁邊問:“爸!你聽過滿漢全席嗎?”
陸文志稍爲擡了一下頭,然後馬上又繼續手中的活,對陸子光說:“不要理那三個小年輕的鬼話,當他們胡說就是了!”
陸子光卻說:“我當然不會相信他們說的,但我只是覺得很好奇。以前你不是說過,爺爺是跟一個清末的大太監學廚的嗎?也有可能,這個大太監教他的,就是滿漢全席,而爺爺做的紅燒肉,是當中的一個菜式,你看會不會確實是這樣?”
陸文志說:“就算確實是,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只是想着怎樣做好這個小生意,把咱們家的日子過好,這纔是最重要的,管他什麼滿漢全席?我們這個叫紅燒肉,是你爺爺給起的名字,御前紅燒肉,懂嗎?”
陸子光知道父親根本不會解答他的疑問,估計父親也沒知道關於滿漢全席的更多東西,想到這裡,他只是點着頭,沒再向父親問下去。
躺在牀上,陸子光還是想着滿漢全席這四個字,以及這天杜一初來到他們店裡,跟他對峙着說話的情形。
儘管杜一初口中所說的一切,完全沒能證實,有可能是在吹牛,什麼兩界廚王大賽冠軍,三江賓館首席大廚,如果有個騙子演技好,也可以跑過來這樣吹。
可陸子光卻覺得,杜一初沒必要在這裡吹牛,他口中所說的一切,是真的。他真的是個超級大廚。
想到這裡,陸子光倒是對這個突然闖入並要求他們關店的杜一初產生此許的敬佩。
可杜一初卻毫無道理,竟然要求他們關店,並且原因就是因爲他們賣得太便宜?這也太無理太蠻橫了吧?陸子光這樣想着。
而杜一初最後那句話:“你們這個店做不下去的!”,依然在陸子光腦裡迴響。
他心中也充滿了迷茫,心裡想着,假若他們這店真做不下去,他們家該怎麼辦?怎麼維持生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