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司出來,姜龍沒有回練武場,他回來之後這麼久還有一個人沒去見,今天也是該去見一下了。
他先是去附近的銀行取了一筆錢,之後便去了師大的一個教職工小區。他之所以等到現在纔去也就是因爲以前沒錢,現在練武場賺了一筆錢,再加上又搶了一個洗腳城,他手頭寬裕了不少,也是可以過去看看了。
這個校區已經建起來很久了,教職工小區都是那種五六層的老房子,牆上的油漆掉了一地,沒有電梯樓道也很窄,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姜龍雖然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了,但是對這裡卻很熟悉,他在小區裡面彎彎繞繞轉了一圈,然後順着一個樓梯口上了三樓。
站在門口他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閉着眼睛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門。
“來了。”裡面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緊接着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她叫曹婷穿着簡單的家居服,頭髮披散在腦後,帶着一幅金絲眼睛,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濃烈的書卷氣。
她的身材高挑,五官分開看並不是太出衆,但是和在一起卻散發着一種濃烈的吸引力。這可能就是屬於讀書人的獨特的吸引力吧。
但是曹婷看到姜龍的那張臉之後,臉上的笑容忽然卻立馬就消失了。
她冷着一張臉問:“你來幹什麼?”
姜龍尷尬的笑了笑,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連部隊裡的首長都不怕唯獨在這個女人的面前擡不起頭來。這是他剛入伍的時候一個戰友的妻子,那時候他還不是戰龍部隊的人,也沒有這裡厲害。而曹婷的老公就是他的搭檔,只是如今曹婷的老公死了,而他還活着。
他永遠都記得兩年前自己站在這張門前,曹婷抱着一歲的孩子哭着問他說:“爲什麼我老公死了,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他該怎麼回答,用官方的口吻告訴她你的丈夫死得其所?還是說她老公用自己的生命爲自己爭取了時間。
她老公走的時候軒軒才一歲,而且軒軒從小身體就不好,大病小病接連不斷,她丈夫死了整個家就塌。
“嫂子,我來看你和孩子了。”姜龍緩緩的開口說。
曹婷隔着鐵門,並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我和孩子也不需要你惦記。”
她也明白丈夫的死和姜龍無關,但是卻真的不想看到姜龍那張臉。她不懂戰場,也不明白那麼多的大道理,他只知道姜龍還活着,但是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
說她自私也好,她只希望當初活着回來的是她的丈夫,而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我能進去坐會兒嗎,我想和你聊一聊。”
“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家裡亂沒地方招呼客人。
鐵門外姜龍看着嫂子故作堅強的模樣,心中頓時內疚不已。他寧願嫂子哭着將他罵一頓,也不願意看着她咬着牙齒將所有的苦吞進肚子。
兄弟死後姜龍就對天發誓,從今以後絕不會讓孤苦的嫂子受到半點傷害,但沒想到傷害嫂子最深的卻是自己。
“嫂子你別這樣,我只是來看看你。”
曹婷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好自己的情緒說:“現在看了就走吧。”
這時樓上下來一個男人,他應該也是這裡的老師,才三十出頭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走路的時候揹着一雙手,頗有種大領導的感覺。大約一米七五的樣子,長得還算帥氣,只是皮膚比一般的女人都要白皙。
“曹老師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啊?”男人急忙問道。
雖然他的語氣透着關心,但是眼神卻有種奇怪,不像是關心女下屬,反倒有種男人對待追求的女人的感覺。
緊接着他又回過頭來訓斥姜龍說:“你是什麼人,這裡是學校的老師住宿區,社會上的人不準進來。”
此時屋裡的曹婷已經穩定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本藉機將姜龍趕走,但是又知道姜龍的暴躁脾氣,而且丈夫的事情她一直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所以連忙將門給打開說:“主任,這是我的朋友。”
主任一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想着什麼狗屁朋友,有普通朋友站在門口吵架的嗎?肯定是在外面交的男朋友,一個單親媽媽也不知道爲自己的將來考慮一下,多在工作上下功夫,努力搞好上下屬關係。非要去外面找這種沒素養的社會混混。
“她真的是你的朋友?”
“沒錯,是我的朋友。您就放心吧,他絕對不是社會混混。”
“那好吧,我就在樓下院子裡散步,有什麼事你就叫我一聲吧。我作爲你的領導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活上的幫助,我都會盡全力幫你的。”禿頂主任意味深長的看了曹婷一眼,便揹着手準備離開。
姜龍心裡有氣這種男人他見得太多了,碰到漂亮點的女下屬就開始動歪腦筋,曹婷叫她主任,也就是說他是曹婷的上司,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工作中爲難曹婷。
姜龍回過頭去深深的看了那傢伙一眼,心想着只要這傢伙敢亂來,他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進了門,姜龍才真正的體會到曹婷這個單親媽媽是有多辛苦。
兩室兩廳的屋子房子並不是很大,客廳裡還顯得有些擁擠,
牆上的塗料已經泛黃,地板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門口的鞋架上放着一隻崴了腳的高跟鞋,鞋子旁邊放着一瓶五零二。那是鞋架上唯一的一雙高跟鞋,旁邊除了另外一雙運動鞋和幾雙拖鞋之外全都是小孩子的鞋子。
屋子裡東西很多,但是很整齊,吃過的罐頭瓶裝了乾菜整整齊齊放在電視劇的櫃子上。
電視還是那種體型巨大的老舊彩電,旁邊擺着一張全家福,上面的牆壁上掛着他們的結婚照,兩人郎才女貌笑的很開心也很幸福。
沙發是木質的那種,上面的油漆已經脫落,沙發墊也被坐的扁扁的應該很多年都不曾換過了。
沙發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件一件快要織完的毛衣,眼色和樣式竟然和全家福裡面她老公穿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