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當方磊四兄弟齊齊趕到醫院時,方磊望了一眼重症監護室裡的方詩茵,揮起拳頭就打在了面容憔悴的林浩楠臉上。
頓時,林浩楠的嘴角淌下了鮮紅的血絲,脣齒間溢滿了腥感的味道,他黑眸深凝,立穩腳步,腰桿照樣挺直。
楊智見方家兄弟圍上去捉住了林浩楠,又要拳打腳踢,他衝過去攔在他們面前,喝斥:“不要亂來,我已報警。”
“警察來了,正好抓走他,他是兇手!”方磊怒氣沖天,枉下結論,“茵茵愛惜生命,她絕不會做出跳樓的事來,今天晚飯前,她還給我發了短信,說如果她有不測,那就是你害的,沒想這事還真的發生了,林浩楠,你就等着坐牢吧。”
林浩楠揚脣苦笑……原來方詩茵早有準備。
警察來了,針對兩邊,他們都不敢得罪,一個是本市有頭有臉的年青企業家,一個是有着強大背景的方家,更爲難的是凌雪芬來了,她把林浩楠拉在身邊,厲聲道:“誰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就會讓你們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跟隨她來的是她弟弟,身後是十多個身着黑衣墨鏡,身形魁梧的保鏢,其勢力壓根不弱於方家。
兩家對峙,警方調解,最終以證據不足爲由,希望和平解決,方家興夫婦趕過來,提出的條件是:“林浩楠必須守護自己已昏迷不醒的妻子,不離不棄。”
沒離婚,他有這個義務,也得擔起責任。
就這樣,這件事沒走上法庭,而林浩楠從此失去了自由。
方詩茵墜樓,梅瑜並不知道,大家都對她封鎖了消息,從上海回來後,她一直躲在家中,手裡拿着手機……她在等他的電話,他相信他會陪她去韓國整容。
本來每天都能收到他的短信,都能見到他打來電話,雖然她有時不接聽,也不回信,可是,一切好像都成了習慣,她每天最喜歡的就是等待着他在短信裡說一聲:“梅梅,我想你!”
也很樂意看到手機鈴響後,那屏幕上跳動着兩個方塊字——好男。
她想,她應該把“好男”換回“壞男”了,可是,幾次手指摁到健,她都遲疑地收了回來。
然而,她已五天沒收到他的信息了,她開始煩躁,開始不安,緊緊地捏着手機在房間裡來回走動,時不時去掀動蒙在臉上的黑紗巾,一雙清眸涌動着難以言喻的痛楚。
她想他,她該死地想他。
她手上的手機
是新的,原來的那部在杭州時丟了,這部粉紅的滑蓋手機是林浩楠在上海買給她的,說:“我倆一定要保持聯繫,知道嗎?”
可現在,他跟自己斷了,爲什麼?
她走出房門,走到父親的書房,到報架上翻找報紙,可是,她沒看到有關林浩楠的消息,她又打開電視,焦急地等了一個小時,最後,她纔想起了電腦。
出事後,她就沒碰過電腦了,現在,她急急地打開了N市的論壇。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標題爲“一個爲離婚而想謀殺妻子的總裁”。
她心裡“咯噔”一聲,睜大了雙眸,匆匆瀏覽過裡面的所闡述的內容,包括所有憤概,惋惜,嘲笑,謾罵的評論後,她的指尖已冰涼,臉色蒼白。
她難以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爲了離婚而謀殺妻子?
不!不可能的!
心惶然急跳,腦子處於一片渾濁狀態,呆坐在椅子上半晌,她的眼珠才慢慢開始轉動,拿起手機,她拔通了楊智的電話。
三個小時之後,她出現在了鐘樓前,此時的天早黑了,山下城市的霓虹燈璀璨奪目,秋風蕭瑟,秋夜泛涼。
梅瑜靜靜地坐在石凳子上,望着山下的燈火,腦海裡一幕接一幕地浮現出與林浩楠在這兒的情景。
她的頭髮有些長了,一條長長的絲巾從臉部一直纏到脖子上,遮住了那條疤,包括嘴,她想,把頭髮留長以後能蓋住疤,她就不用絲巾了。
林浩楠說帶她去美容,她回來的時候期望過,可是,她到家的第二天,他就沒了消息。
楊智今天在電話裡對她說:“林總一直在醫院裡陪着方詩茵,她還在昏迷中,方家人一直監視着他……他的父親,林老總在海南讓方家派人控制住了,梅秘書,你原諒他不能聯繫你。”
聽完楊智的話,梅瑜內心酸澀無比,半晌之後,她才問出:“那他,他還好嗎?”
“不會有事,只是等待方詩茵醒來,還他一個清白。”楊智頓了一下,有點遲疑地問,“你相信他嗎?”
淚在眼眶裡滾動,咬了咬脣,梅瑜使勁地點頭,哽咽道:“我相信。”
“方詩茵是失足掉落的……可是,沒有第三人證明,他們都知道林總要求離婚,而且方詩茵傷害了你,讓別人更有理由相信,他替你出氣,他把她推下樓,而且,方詩茵好像也誠心讓他背黑鍋,掉下樓那天特意發短信她哥哥……”
心不只是痛,還有一股接一股的寒氣從心底冒出,梅瑜緊緊地抓住手機。
“方家興說,如果女兒三年之內不醒過來,那他就要起訴林總……梅秘書,”他聽到了梅瑜的抽噎聲,心沉重無比,可還是忍不住要與她說清楚,“梅秘書,林總確實是愛你的,只是,他可能有一段日子不能來見你了,你好好養傷,對了,他讓我聯繫的一位韓國整容專家,我已聯繫上了,過幾天,我與王之琪陪你去。”
“不了,”梅瑜睜大眼,把淚水控制住,“我不想去。”
沒有他陪自己,她真的不想。
“這是林總的願望。”
“他不嫌棄……”
楊智沉默了一下,緩緩地說:“是的,他不嫌棄。”
掛了電話後,她瞞着父親坐車來到了N市,她本想跟楊智說——我想見林浩楠,想辦法幫幫我。可是,她最終沒開口。
風大了,公園裡鍛鍊的人漸漸少去,夜色也越來越深,梅瑜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打開手機,她看到了十多個電話。
父母的,還有周海濤的,想來周海濤是通過父母知道了這個新號碼。
“媽媽,你們別擔心,我在N市。”不想父母着急,她回了電話。
“女兒,你千萬別去找林浩楠,千萬不要,如果方家人看到你……可能會害你的。”梅夫人着急與緊張的聲嗓,通過電滋波,感應強烈。
“媽,我知道。”
“海濤找你,讓他陪陪你吧,這樣爸爸媽媽也放心點。”
“恩,我會與他聯繫的。”
梅瑜嘴裡答應着,可實際上她沒有回周海濤一個電話,他與阿潔的婚期臨近,可見他有多忙,再說他已是阿潔的未婚夫了,還去打擾他們幹嗎?
她又想起了最鐵桿的凌沫沫,莫名地,她想去看看她,摁下她的手機號,可惜關機,但她知道她醫院裡的單身宿舍。
下了計程車,她把脖上的紗巾儘裡往鼻樑上拉,這樣子,大半個臉都蒙在了黑色的紗巾裡,今晚,她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翻領皮夾克,一條黑皮褲,冷豔灑脫,蒙着臉,若不是一雙水幽幽的眸子布着憂鬱與淡淡的哀傷,那活脫脫就是一位黑道上女俠客。
“咔嚓咔嚓……”前方忽而響起一陣有力渾重的腳步聲,梅瑜微微擡起頭,瞬刻,她兩眼呆直,塞在衣袋裡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疼痛的心驀然涌起一股悲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