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同學的名字都忘了?”梅夫人見女兒一時僵住的表情,她也奇怪了,雖說她是個思想簡單的女人,沒那麼多心眼,可女兒如此,也太容易讓人看出來撒謊了。
“我,我不是與誰一起了,心情不好,我還能與誰啊?當時到了杭州,也只是打電話女同學,可她不在嘛,然後我就一個人到處玩,”她撩眸瞟着父親,噘了一下嘴,“碰上這樣的事,我哪有好心情與誰遊山玩水啊。”
女兒一堆話講得很順溜,表情還可憐兮兮的,梅夫人是相信了,移身過來,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梅梅啊,不要傷心了,既然周海濤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們不要他就是了,梅梅你現在這麼漂亮,還怕找不着好老公嗎?”
“媽媽……”梅瑜抱住了母親的腰,努力擠出了眼淚,窩在母親懷裡抽噎着,“我剛剛開始是很難過,難過得喝了很多酒,連死的心都有了,我一個人跑到了海邊,一個人坐在那喝酒……媽媽,你不知道,我那時是怎麼樣的一個心痛,濤哥哥對不起我……”
本來是不想哭的,心情也沒那麼難受了,可是,那情景在腦海裡一回憶,嘴裡再開始一闡述,原先積壓在心頭的悲涼情緒又涌上來了,於是乎,假哭變成了真哭,哭得稀里嘩啦,盡情號啕,不只是把父母哭得眼眶紅了,連那個被掃帚“掃”到門口,仍然不肯離去的周海濤也難受地低下了頭,雙眼慢慢濡溼。
父親的“審訊”也由此嘎然而止。
到了晚飯時間,梅夫人終於心軟,打開門讓周海濤進來,今天他還是休息的,趁倆人都在,這事情總得好好去解決。
梅瑜沒再趕他,只是不拿眼正瞄他。
四個人坐桌前默默地吃着晚飯,席前,梅國強也倒了點酒給周海濤,現在的他也只當周海濤是戰友的兒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從北京過來,總希望有點家的溫暖。
飯畢,梅瑜在父親嚴厲的命令之下終於與周海濤坐下來商榷。
倆人進了書房,梅瑜坐在椅子上,周海濤坐在沙發上,椅子靠近了沙發,她的視線從上往下瞟着他,他低垂下頭,不敢直視。
氣氛有點沉悶,剛開始誰也不開口,周海濤在額頭上冒出第二層薄汗之後,終於熬不住了
……軍人的那種敢作敢爲精神好像又回到了他身上。
直了身子,他迎接住梅瑜冷冽的目光,朗聲道:“小梅,愛打愛罵我隨你,錯誤已犯,無可挽回,一切錯都在我,我甘願接受你的任何處罰!”
梅瑜還是冷冷地睇着他,那眼神彷彿就像小時候,她捧起一個又一個的雪球塗在周海濤的臉上,冰着他,凍着他,把他的一張臉都凍紫了,她纔會笑呵呵地停手。
倆人對視着,僵持着。
一個冷光中含着怨怒,一個愧疚着含着憐愛……交織,碰撞,暗裡使着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着。
“叭!”終於,梅瑜拿起書桌上的一本書就打在了周海濤的頭上,那男人還真是願挨啊,受了那麼重重地一擊,愣是不彎腰,不低頭,身子震了一下後,上身仍然是挺直的,坐姿很標準,跟部隊裡坐小板凳聽報告一樣。
“叭叭叭!”梅瑜見他不動,再咬牙打了他好幾下。
心裡悶着氣呢,這下打着,那心裡頭的氣兒就出去了,她呼哧呼哧地大喘了幾下,凝眸看看周海濤,然後那本書就對着自己的額頭猛拍了一下,彷彿是敲醒自己。
她還當自己是夢裡啊?
周海濤一見她拍自己,連忙抓住了她的手,眼裡有着心疼:“小梅,打濤哥哥,你再多打幾下,你打狠了我纔好受。”
他哪知道,這梅瑜打自己是看看這力道到底是多少呢,怎麼就不痛呢?難怪這男人被打着會“紋絲不動”呢!
“書太輕了,打你沒意思。”她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到了一隻保險櫃前,很幸運,那保險櫃父親忘記鎖密碼了,她一扭就開。
勾脣笑了笑,她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小型手搶。
周海濤一見,頓時面色蒼白,心惶然急跳……不會吧?就爲,就爲這件事她動真槍?這可是要人命的事,不只是他死,梅瑜也得死啊!
這不是鬧玩的!這不是他送的玩具槍啊。
“小梅,小梅……”他舉手,想去阻止她。
可身體還沒靠近她呢,梅瑜“咔嚓”一聲上了槍膛,雙目一瞠,冰冷的槍口已對着了周海濤的腦門。
“你敢動一下,我就扣了板機。”她冷聲道,
眸光盯着男人的側臉。
她看到他臉上的汗更多地下來,濃睫撲閃,脣角抽/搐,這突發的狀況看來是他沒想到的。
“我不動。”聲音打顫着,高大的身子努力保持着直挺不屈,可冰冷的槍口就貼着腦門呢,他的腳還是止不住地發抖,心跳就失常了。
誰不怕死?他在心裡暗罵自己一句:孬種!
但是,他不好反撲啊,身邊的女子可是他欠了情的,是他的不對,再說先前自己都說“甘願受罰”的。
想了想之後……眼一閉,死就死吧!死在她手下,無可怨言!想通了,這人就不顫抖了。
“怎麼不怕了?”梅瑜凝了凝眸,有點奇怪。
“開槍吧!是我對不起你的,不過……”他突然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側了頭,眼神有了些不捨與哀傷,“你讓我自己來好不好?我可以死,但你不行……我不能讓你也跟着我去!”
“誰說我要跟着你去?”
“因爲你打死我就成了殺人犯了。”他悲切切地說。
梅瑜挑了挑秀眉:“你想自殺?”
“是!”
“做夢!”梅瑜手下一使力,槍口深觸他的腦門,周海濤頭往一側歪倒,額上的汗直淌,急急道:“小梅,真的讓我自己來!”
話音未落,梅瑜手上的板機扣響了……
周海濤痛苦地閉上了眼,等待那一刻……“卟”聲音很輕,他沒有感覺到那腦漿迸裂的瞬間痛楚,也沒有看到眼前鮮紅一片,他還好好站着,只是腦門的冰冷沒有了。
轉身,他看到她一臉戲謔的笑,一根食指轉動着手槍的板機口,手槍旋動起來,像個飛輪。
“害怕嗎?”
周海濤在她臉上已看不到憤怒的氣勢了,反而那玩劣般的笑讓他感到太恍惚。
“你……玩假的啊?”他傻乎乎地問。
“笑話!你當我笨蛋啊?”她撇嘴,又用槍口戳戳他胸口,“爲了一個背叛了我的男人而死,值得嗎?我還有一大段的美好人生要走呢。”
“小梅!”周海濤見狀,興奮異常,抹了一下額上的汗,雙手扣住她的肩,眼裡跳躍着燦爛的小星星,“小梅,你想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