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診病如斷案

葉天知想了想,隨後看了眼唐傲天身側的那碗黑乎乎的藥汁,他開口道:“爺爺,能不能給我看看你正在服用的藥方?”

唐傲天還沒有開口,呂龍東便首先反對了起來,“葉天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的水平嗎?我呂龍東八歲習醫,中西並用,二十歲取得英國皇家醫學院碩士學位,歸國後一直跟隨國醫大師劉渡舟學習中醫,並取得華夏中醫藥大學中醫博士學位。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水平不如你啊?”

唐傲天聽到呂龍東的話,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過他沒開口批駁,畢竟這呂龍東也算是自己一個世交的孩子,他到這邊來也是爲了給自己治病,而且醫生之間的那些高傲和自負,唐傲天也是有所耳聞,特別是中醫之間。相傳中醫同行之間,都有自大的毛病,誰都瞧不起誰。

葉天知卻是沒有理會呂龍東的高傲,他開口道:“我只是想更全面的瞭解一下唐爺爺的病情而已。既然你對你醫術這麼有信心,還怕給我看你的藥方嗎?”

呂龍東“哼”了一聲,隨後從西服上衣口袋裡抽出一張處方箋,遞給了葉天知,“看吧,也讓你好好學着一點。”

葉天知接過處方,掃了一眼上面的藥物,大約二十幾味藥物,都是治療心脈受損淤積的常用藥,以血府逐瘀湯和補心湯爲基本方。

看到這張方子,葉天知心裡不由起了疑問,唐傲天的這種病雖然在西醫看來是絕症,只能靠一些手術來延長生命,但是對中醫來講,只要唐傲天的身體好,是絕對能夠用中藥調理過來的,而且,呂龍東的方子,中正平和,恰到好處,按照道理來講,這麼一張處方用下去,唐傲天的身體必然應該逐日康復纔對。

“怎麼?是不是看不懂啊?我來告訴你,唐老爺子的確是心脈受損,淤血阻滯,所以我用血府逐瘀湯來活血化瘀通行血脈,用補心湯來調理受損之心脈。哼,你一個小屁孩,卻來懷疑我,可真是令人笑掉大牙。”呂龍東昂着頭顱,解釋道。

葉天知將藥方遞給呂龍東,他心中對這呂龍東不由大爲厭惡,這個傢伙可真是高傲,於是葉天知不輕不重的反駁道:“呂大醫生,既然你的方子這麼好,那麼請問,唐爺爺吃你的方子多長時間了?他的病情可有好轉?”

聽到這話,呂龍東嗓子眼一堵,再也說不出話來,這唐傲天都吃了他半年的藥了,可惜不僅沒有好轉,卻是越來越重了,這的確令呂龍東百思不得其解。

唐傲天哈哈笑道:“小夥子,這不能怪呂龍冬,他的藥方我吃起來很舒服,雖然沒什麼功效,但是我諮詢過其他的老國醫,他們都說這藥方肯定有效,而且開的很好。”

葉天知想了想,道:“唐爺爺,其實我也覺得這藥方非常適合你的病情,請問能確定抓來的藥物都是真藥,是萬無一失的嗎?”

唐菲見葉天知果然懂得些醫術,她便也不再把葉天知的當做小孩子看待,認真地說道:“這個可以確定,這藥方是我親自去同仁堂抓的,而且抓藥的師傅就是我爺爺的好友,絕對可以放心。”

葉天知眼睛朝着呂龍東看了看,然後他轉頭認真的盯着唐傲天,道:“唐爺爺,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唐傲天見葉天知那鄭重的神色,他點了點頭,道:“小夥子,想說什麼就說吧,這裡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

呂龍東聽到葉天知這口氣,簡直氣炸了肺。剛纔葉天知那一眼,分明是在詢問唐傲天,呂龍東究竟可信不可信呢。

葉天知見唐傲天這般說,心中已是明白,看來這呂龍東雖然討厭,但是人還是值得信任的,想到這裡,他便不再隱瞞,直言道:“唐爺爺,實不相瞞,你這病,不是本身的疾病,你應該是中毒了,而且,是一種慢性毒藥。”

聽到葉天知這樣說,唐傲天、唐菲和呂龍東都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想必他們也早就有過這個結論了。

葉天知接着說道:“如果是普通的心脈受損,這副湯藥喝下去,不出半月,絕對會大爲好轉,但是很明顯,唐爺爺你的病情卻是在逐日加重,這說明唐爺爺你一直都在持續的中毒。而且,唐爺爺,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昨天那場車禍,只怕不是單純的交通事故吧。”

葉天知說道這裡,便停了口,他知道,憑藉着對方的聰明,一定會知道自己的意思,其實葉天知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有人要殺你唐傲天,不管是用毒也好,車禍也罷,反正是要取你性命。

唐傲天沉默下來,唐菲一雙大眼睛盯着葉天知,她輕聲道:“其實,中毒這個猜測,我們也猜到過,但是既然是中毒,就一定要有下毒的路徑才行。不說爺爺的食物和水都是經過檢測的,只說平日裡,我都是和爺爺一同吃,一同睡,但是現在,爺爺病情逐日加重,我卻一點中毒的症狀都沒有,這豈不是很奇怪?”

葉天知想了想,道:“能給我看一下菜譜嗎?”

呂龍東聽的有些不耐煩,他沒好氣的朝着葉天知說道:“你不用看了,你想到的,我們早就想到過了,菜譜我早就查過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葉天知不理會呂龍東,他只是堅持道:“我只是看一下就行。”

呂龍東不耐煩的走出門,隨後手中拿着一張菜譜走了進來,“我知道你在打什麼注意,小子,你是不是在想有沒有什麼食物會相互之間起反應,或者是和中藥起反應?我告訴你吧,我早就想到過這種情況了,但是很可惜,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葉天知接過菜單,他心中不由有了幾分沮喪,其實剛纔葉天知的確是這樣想的,因爲在中醫上會有些服藥禁忌的,有些食物和藥物一起服用便會起中毒反應,既然唐傲天和唐菲是同桌而食,但是唐菲沒事,唐傲天卻是持續中毒,葉天知第一下想到的便是中藥和食物起了衝突。

但是此時聽呂龍東這樣說,很顯然呂龍東也想過這種情況了,看來呂龍東這小子的醫術還真不是吹的。

葉天知眼睛掃了一遍菜譜,從週一到週日,菜餚的變換花樣並不多,而且都是些狠普通的食物,絕對不會和中藥起反應。

呂龍東看到葉天知臉上失望的表情,哼道:“還有什麼疑問沒,小神醫?”

葉天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剛想把菜譜遞過去,突然,葉天知腦子猛然一亮,他一把抓過菜譜,然後仔細看了一遍,隨後道:“爲什麼每一天都有鷓鴣肉?”

呂龍東嗤笑道:“怎麼?這個你都不知道嗎?我的小神醫?在中醫上,鷓鴣可是能夠安五臟、通血脈的。”

唐菲也是解釋道:“恩,營養學家也說鷓鴣肉挺好,我爺爺又愛吃,所以,每天都有鷓鴣肉,也是爲了治病需要。”

葉天知心中不由興奮起來,他努力壓抑着內心的興奮,然後平靜的說道:“我診斷完了。唐爺爺,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當然,唐菲姐姐也可以留下。”

聽到這話,呂龍東可真是氣壞了肝臟了,這葉天知的話也太裸了,這分明是讓呂龍東離開這個房間嗎,這簡直就是斥裸裸的挑釁啊!

“好,好小子,我出去等着你!菲兒妹妹,唐老爺子,你們可得小心這小子的花言巧語!”說完,呂龍東氣呼呼的離開了房間。

唐菲看着呂龍東離開,不由輕笑道:“葉天知,你可太調皮了,呂龍東雖然人是傲慢了一點,但是絕對可以信任,你這是在故意氣他吧。”

葉天知卻是搖了搖頭,他轉身,將門關上,然後走回來,認真的說道:“不是,唐爺爺,唐菲姐,我想,我可能找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哦?”唐傲天的心不由跳了兩下,唐菲更是驚喜,找到問題了,那也就意味着可以對症下藥了!

葉天知異常認真的說道:“現在我還只是猜測,只因爲有可能牽扯到呂龍東,所以我才讓他出去。唐爺爺,我想你現在的確是中了毒,而毒,正是因爲這鷓鴣肉和這中藥。”

“怎麼可能?”唐菲英眉微微翹起。

葉天知的雙手微微握起,他心中也很興奮,因爲這次的診斷過程,讓他感覺到了作爲醫生的榮耀和睿智,葉天知努力的壓抑着內心的興奮,道:“唐菲姐,這鷓鴣肉的確沒毒,而且中藥也很對症,從表面來看,鷓鴣肉和這中藥也不會產生毒藥,但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鷓鴣,生前曾吃過半夏!”

“半夏?”唐菲不解。

葉天知快速的點着頭,“對,半夏是一味中藥,在南方田野間很普遍,而鷓鴣,有時候會以這種植物爲食。半夏毒性並不大,但是在我們中醫上有一大禁忌,那就是半夏和附子相配伍的時候,會產生毒性,所以中醫開方,絕對不會將這兩味中藥放在一起開。而唐爺爺你服用的中藥裡,便有附子,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些鷓鴣被人故意餵食了半夏的話,那麼,這鷓鴣肉就很可能會和唐爺爺你吃的中藥,在你體內產生毒性!這種毒性並不能立刻要了唐爺爺你的命,但是長期服用,毒性積累,卻是可以致命!”

聽到葉天知的這話,唐菲和唐傲天同時對視一眼,滿是驚駭。

唐菲雙手插在屁股後面的口袋裡,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用半夏餵養這種鷓鴣,然後這些鷓鴣體內就有了半夏的成分,我吃了這些含有半夏成分的鷓鴣肉沒有問題,但是由於爺爺在吃含有附子的中藥,所以爺爺吃了這些鷓鴣肉,就會中毒?”

葉天知使勁的點了點頭,道:“雖然只是猜測,但是,我們可以驗證這猜測究竟是否正確!”葉天知的語氣中透露出無比的興奮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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