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是沮喪,其實仍不死心,便如落水之人明知水面上空無一物,卻仍要亂抓亂撲一樣,左思右想間,突地想到身上的傳國玉璽,想:“對了,老鬼不是想要傳國玉璽,以這個爲餌如何,或者乾脆做個交易,把傳國平璽給了老鬼,先換得一命,以後馬大哥要,再聯手雲裳姐去搶回來好了。”
想到這裡一喜,不過隨即又垂下頭去:“傳國玉璽就在我身上,鬼丫頭一搜便得,順手牽羊的事,如何肯和我做交易。”
百思無計,一咬牙,想:“死便死吧,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總之無論如何,本大追風絕不向鬼丫頭求饒便是。”
其實他並不是個一根筋到底的人,靈活多變,本就是街頭求存的必須,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鬼瑤兒恨他入骨,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原諒他的。
那麼如其奴顏婢膝的死,不如拿出光棍的氣勢來,死前再和鬼瑤兒玩玩,鬼瑤兒便生吃了他,至少也不會看起他。
鬼冬娘帶着戰天風一掠百里,在一處山谷裡收術落下,順手便把戰天風往地下一丟,戰天風靈力被封,加之受了傷,也不想站起來,就勢便躺下了。
太陽快要落山了,給曬了一天的地面有些燙人,但戰天風忍着沒有動,眯眼看着夕陽,想:“不知陰間出不出太陽,若陰間不出太陽,閻老五的被子回起潮來時,可到哪裡去曬呢?”
得,腦袋要掉了不操心,卻操心起閻王爺的被子來了,如此憊賴人物,也算是世間少見了,可惜沒人知道他這會兒在想什麼,若知道,一定大跌眼鏡。
不多久,鬼瑤兒兩個來了,戰天風坐起身來,迎上鬼瑤兒寒潭似的雙睛,雙手抱拳,一臉嬉笑道:“恭喜娘子賀喜娘子,終於是捉到你家相公我了。”
鬼瑤兒冷冷的看着他,卻並不吱聲,也沒有象上次一樣暴怒的抽打他。
“我知道娘子吃我的心都有了,不過半場夫妻,因此臨終前,本相公要給娘子一個忠告。”
對着鬼瑤兒目光,戰天風越發的嬉皮笑臉:“你家相公我比較懶,實話說是有很久沒洗澡了,所以娘子在吃我之前,最後先讓我洗個澡,洗後再抹點兒香油,要有姜更好,拌點兒薑末,可以去腥,這話你別不信,人最腥的,便是那絕世的美人,看時養眼,吃起來也腥到你吐。”
“臭小子,死到臨頭,好多廢話。”一邊的鬼冬瓜不耐煩了,喝叱。
“這不是廢話,這是我和我娘子的臨終遺言呢。”
戰天風笑,復看向鬼瑤兒,道:
“再說到吃,又有生吃熟吃兩種,咱們半場夫妻,雖未真個上牀,但娘子你一個身子,也差不多給本相公看光了,這緣份也不算淺了啊,因此也進一言,你家相公我呢,骨頭不是太硬,但有幾根倒刺,生吃呢,有些子卡喉嚨,這個還算好,慢些子吃就是,最要命是皮厚,俗話說扎三錐子不見血的,這樣就有些難嚼了,所以最好先放蒸籠裡蒸熟了吃最好,當然,若不喜歡蒸的,煎着吃也行,不過得多放點油,你家相公我看上去雖然有些油嘴滑舌,其實小時窮狠了,肚子裡沒多少油水------。”
“你說完了嗎?”鬼瑤兒終於不耐煩了。
“火上來了嗎?好。”眼見鬼瑤兒不耐煩,戰天風心中暗喜,他就是要激得鬼瑤兒上火,最好一劍就殺了他,免得零刀碎剮的受苦,嘻嘻一笑道:
“本來還沒說完,不過娘子即然不耐煩了,那就動手吧,沒說完的話待本相公變了鬼,晚間再給你託夢吧。”
“說完了就張開嘴。”鬼瑤兒冷叱。
“難道要給本大追風吃毒藥?那太好了,刀子砍頭雖然快,痛呢,吃藥最好。”戰天風狂喜,依言張開嘴巴,只見鬼瑤兒手指一彈,兩粒藥丸飛出,一紅一黑,齊齊落在戰天風口中,同時喝道:“吞下去。”
“爲什麼是兩粒?還一紅一黑的。”戰天風心中閃過一抹疑惑,也管不了那麼多,一口吞下。
看着戰天風吞下藥丸,鬼瑤兒手一抖,袖中索魂帶打出,直擊戰天風胸膛,戰天風躲無可躲,也不想躲,心中只是罵:“吃了毒藥還要打,過份了點吧。”
念頭才起,胸口顫中穴處早着了一帶,與他預料的相反,他的身子並沒有給這一帶打飛出去,反覺一股靈力透入,一下子解開了被封的穴道。
這一下過於奇怪,戰天風一時有些發呆,運一口氣,沒錯,被封的靈力確實解開了,再無凝滯之象。
還有一樣更奇怪的,那藥丸入肚,化成一片清涼,他受傷不輕,五臟六俯一直都隱隱作痛,但這片清涼到處,髒俯中痛意竟漸漸消失了。
那藥丸竟好象不是斷魂的毒藥,而是療傷的聖藥。
“搞什麼?吃錯藥了?還是突然羊顛瘋發作?妖精成了仙女。”戰天風怎麼也鬧不明白,瞪大眼晴看着鬼瑤兒。
“不要往歪裡想。”鬼瑤兒眼光仍是一片冰冷:“你上次放過了我,所以我這次也饒你一命。”
“我上次放過了你?有這樣的好事嗎?”戰天風心中大是疑惑,腦中霍地電光一閃,猛地叫道:“你是說上次我沒有強姦你,所以你今天------。”
“住口。”鬼瑤兒厲叫,瞟一眼邊上的鬼冬娘夫婦,冰封的臉上終於變換顏色,透出羞惱的暈紅。
而鬼冬娘夫婦則都是一臉驚駭。
她兩個知道鬼瑤兒屢擒戰天風不獲,卻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鬼瑤兒竟曾落到戰天風手裡,竟差點給戰天風強姦,而聽他語氣,竟還是他放了鬼瑤兒一馬,所以鬼瑤兒今天才又贈藥又解穴的。
那藥丸戰天風不識,鬼冬娘夫婦卻是識得的,紅色的丸子乃是九鬼門的療傷聖藥“鬼王丹”,她兩個還奇怪,即要殺了這小子,怎麼還給他療傷?卻原來根本就是要還他人情放了他。
若鬼瑤兒真的落在戰天風手裡,戰天風可以強姦她卻放過了她,那別說饒戰天風一命,便是饒他十命也是該當的,問題是,怎麼可能呢?
戰天風功力的進步雖然不可思議,可與鬼瑤兒相較,差得仍不止一個檔次,他有什麼本事就能反制住鬼瑤兒呢?
鬼冬娘兩個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戰天風卻在一邊大叫僥倖,想:“那天若不是那隻死猴子,我剝光她衣服時,只怕真會忍不住強姦她,那就沒有今天了。”
鬼瑤兒略一凝神,臉上重又恢復冰寒,兩眼如電光般射向戰天風,道:“你放過我一次,我也饒你一命,扯平了,但你毀了鬼牙石,卻仍是我九鬼門的死敵,我九鬼門仍會頃全力追殺你,爲免得你叫不公平,我給你了傷藥,同時允許你療傷一夜,明天早上太陽出來之時,九鬼門將重新開始追殺你。”
說完轉身飛掠而去,鬼冬娘夫婦自然跟了去。
鬼瑤兒的身影在山嶺處消失時,太陽剛好落下,戰天風眼前陡然一黑,一時什麼也看不清楚,慌忙揉揉眼睛,再看,晚風習習,不知名的小花在輕輕搖曳,不遠處的樹上,一羣小鳥在喳喳的叫着,做着歸窠前例行的爭吵。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看來還真不是做夢呢?”戰天風喃喃念叼,猛地裡傻笑起來。
他在鬼瑤兒面前油嘴滑舌,只是拼着一股潑氣要爭個面子,不想叫鬼瑤兒看輕了他,並不是真個不怕死,到這會兒真個沒有死,一時卻覺手腳都有些子發軟,笑了一陣,慢慢坐下,運功催動藥性,療起傷來。
“鬼王丹”療傷極具神效,戰天風功力又已到了一定的層次,坐息小半夜,傷勢便好得差不多了,當然想要全好還要幾日,但只要不是與人舍死相拼,一般的運使玄功遁術什麼的,已不成問題。
“明天早上太陽出來就開始追殺我,嘿,本大追風現在就開溜。”
戰天風收功起身,左右一看,卻又遲疑起來,想:
“住哪兒去呢,再往南去,沒碰上雲裳姐前,還是不要去送死的好,新天子和馬大哥的消息又打聽不到,對了,上陀家去,看看大哥大嫂,陀家船多消息廣,順便讓他們打聽消息,比我一個人亂撞可要管用多了。”
陀家還在騰龍江以北,而撫香國卻已到了騰龍江之南,戰天風看了方向,便往北去,他怕鬼瑤兒暗裡使鬼靈盯着,先喝了鍋一葉障目湯,撒腳跑出十數裡後見無異常,這才借遁術飛掠,卻不是用的凌虛佛影的身法,而是一屁股坐在煮天鍋裡,借鍋遁飛掠,同時運氣療傷。
飛掠了個多時辰,東天漸亮,太陽在遠遠的天際露出一點點通紅的臉龐,象個害羞的新娘子掀起了蓋頭的一角,一條大江橫亙在戰天風眼前,那是騰龍江了,晨陽下的騰龍江就象一條披着金甲的巨龍,帶着萬馬奔騰的氣勢,咆哮向前。
戰天風上次過騰龍江是在夜間飛掠而過的,沒留意,這時便多看了兩眼,暗讚一聲:“不愧是天朝第一江,還真是豪氣呢。”
讚歎聲中,心中忽地覺出不對,有靈力掃過,急擡頭看,只見遠遠的一個黑點,似乎是一隻小鳥兒,正迎面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