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七公也不是個怕事的主,而且戰天風有馬屁送,立即受落,一口喝了湯,叫道:“放心好了,這點小事若是栽了,老夫壺字從此倒着寫。”
焦散就在戰天風左近,見戰天風手中突然變出個鍋子更煮起湯來,大是奇怪,結果壺七公一喝湯,突然不見了人影,偏偏又還在說話,更是大吃一驚.
卻給戰天風掃了一眼,慌忙低頭,心中卻是轉念:“聖天子果然大非尋常,不但身具玄功,而且有奇寶相助。”
戰天風收回鍋子,直起身來,換一張臉,一臉沉痛的樣子道:“星沉王,你等遠來救駕,足顯忠義,至於戰敗,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說是你們無能,我也不怪你們。”
“天子聖明。”星沉王本來羞愧欲死,聽了這話,心中暖意大生,拜倒在地,放聲大哭。
就戰天風的本心來說,他真的認爲包括星沉王在內的諸王都無能得很,他也實在不想安慰星沉王,他是不會同情傻瓜的,因爲從小到大,他若犯傻,並沒有任何人同情他,但此時西風城頭數萬雙眼睛看着這裡,他說這話,安慰的不僅是星沉王,還有城頭軍士,借他們的口,更能讓城中軍民都知道,天子仁德,這樣對穩定人心士氣有着極大的好處。
這一點,城下的雪狼王自也明白,他冷眼看着戰天風,心下低叫:“看這小子,心氣強悍又機靈詭變,他若真坐穩了天子之位,那時我雪狼國只怕不但不能入主東土,反會給他掃滅。”
心中更下了誓要殺死戰天風的決心,揚聲叫道:“怎麼樣,賭是不賭?”
“當然要賭。”戰天風點頭卻又搖頭:“但賭注不能是星沉王的性命,我另拿一點好東西跟你賭好了。”
說到這裡,身子一縱,竟飛身下城,緩步走向雪狼王。
沒人想到他會跳下城去,城上兵士齊聲驚呼,逸參馬齊更是驚駭欲絕,便是雪狼王也猛一下瞪大了眼睛,就中只白雲裳明白,戰天風這是不得已,壺七公雖喝了湯隱去了身形,但要借遁術下城仍有可能被雪狼王身邊的高手感應到,而他這一跳,過於驚世駭俗,壺七公借風下城,即便微有靈力波動,雪狼王及身邊高手心神都被戰天風吸引之下,便不可能再發覺。
戰天風身子往下一跳,白雲裳略遲一遲,待雪狼王等人心神全放到戰天風身上,始才飛身掠起。
人的心神,在最初一剎那會極爲專注,但隨後就會分神,白雲裳飛起的時間,剛好是雪狼王等人心神初分的剎那,雪狼王等人分開的心神立即又被她緊緊吸住,再無可能注意到壺七公。其間體察之微,拿捏之準,玄之又玄。
白雲裳一起,雪狼兵陣中無天佛也一步跨出,雖只一步,卻剎間到了雪狼王身後十丈左右,因爲白雲裳也是停在了戰天風身後十丈左右,他是大宗師身份,雖然一點靈光緊緊罩定白雲裳,卻不願在舉止上顯得小家子氣。
到是雪狼王身邊的護衛高手一看白雲裳掠下,立時將雪狼王緊緊圍了起來。
白雲裳一點慧光觀照全場,以雪狼王爲中心點,所有人的舉止以及功力的高低都逃不過她慧眼。
雪狼王自身是一流高手,身邊護衛中,還有兩名一流高手,分立左右,餘下護衛中,二三流不等,但最差的也在三流左右,實是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這些本還不放在白雲裳眼裡,但加上個無天佛,壓力便陡然增大。
白雲裳一點慧光通觀全場,慧珠在握,心神放開,無畏無懼,無去無留,靈珠自在,通體圓融。
無天佛一點靈光緊鎖着白雲裳,在他靈覺的感應中,白雲裳通體圓融,佛光湛湛,雖在己方重壓之下,竟沒有半點破綻,不由暗暗點頭:“傳聞她能於黑蓮花中化出佛身,果非凡品。”
戰天風一直走到雪狼王身前十丈開外,始才立定,這段距離中,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他,人人屏聲斂氣,城內城外數十萬人,竟是鴉雀無聲。
戰天風自己卻是一臉輕鬆,站定,手一背,看向雪狼王,微笑道:“雪狼王,你知道我拿來和你賭的是什麼好東西嗎?”
雪狼王自與戰天風對面,話語中數次交鋒,不輸半招,但從戰天風跳下城的那一刻起,他氣勢便始終被戰天風壓着,心下即驚且怒,仰天打個哈哈,故作輕鬆的道:“猜不出來,還是你自己拿出來吧。”
“猜不出來是吧,告訴你,這還真是個好東西呢。”戰天風笑着,伸手去自己下頷上一摸再做勢一扯,隨即伸手出去,道:“看見沒有?”
“什麼?”雪狼王沒弄明白,往他手裡細看,但戰天風三個指頭雖然捏着,卻似乎什麼東西也沒有啊。
“鬍子。”
“什麼?”雪狼王一時間沒明白。
“鬍子啊,我昨夜新長出來的一根鬍子。”戰天風一臉正經,道:“但這可不是一般的鬍子,我爲真龍天子,我的鬍子便是龍鬚,尤其我還年輕,還不大長鬍子,所以這一根鬍子就格外珍貴,是真正的好寶貝呢,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只要你有本事能把我這根鬍子贏了去,你雪狼國所有的珍寶就都成了牛屎,都可以扔掉了。”
戰天風說這番話時,故意加大了聲音,讓城頭西風國軍士都能聽到,但所有人在最初那一剎那都聽愣了,直到白雲裳撲哧一笑,衆人才醒過神來,城上軍士一時人人發笑,鬨笑聲中,本來藏在陰雲中的太陽竟也露出臉來,陽光徹照,西風國兵士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軍心大振。
聽得滿城鬨笑,雪狼王驚怒交集,知道戰天風借這一賭,已成功激起西風國軍民的信心,心中惡念生出,一聲獰笑:“本王不要你的鬍子,要你的命。”
話未落音,異變又生,跪在地下的星沉王突地飛起,去勢之速,有若閃電,而綁在他手上的繩子竟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斷了。
反應最快的是無天佛,一聲低叱:“你們拿這小子。”聲出身起,一閃便到了白雲裳面前,一掌當胸劈出。
對着白雲裳,他不敢有半點輕忽,無天大法全力運轉,整個身子籠罩在彩色光環中,乍眼看去,似乎他整個人就是一團彩色的光,給太陽光一照,更是光芒四射,真有如西天佛祖突然降臨。而他這一掌,看上去平平淡淡,其實卻是他無法無天手的起手勢,平和中正,內裡卻蘊藏着無窮變化。
無天佛一動,雪狼王等人齊動,齊撲向戰天風,但白雲裳更快,她早已估量好雙方形勢,也料定無天佛必會第一個衝向她,因此無天佛身子一動,她身子霍地閃開,背後長劍神奇般的來到手中,斜身一劍刺向雪狼王。
她這一劍,姿勢優美之極,更沒有半點霸道凌厲之氣,然而雪狼王心中卻陡然一寒,在他感覺中,天地間所有的一切突然間彷彿都消失了,惟一剩下的就是白雲裳手中那一星劍點,那麼近,又那麼遠,便如寂寞夜空中的一點寒星,天宇遼闊,而他能看到的,卻只有這點寒星。
雪狼王魂飛魄散,但他終是一流高手,只一恍神,立知是自己心神被白雲裳劍氣鎖定而生出的幻象,心神急凝,同時間身子急閃,手中彎刀反劈,劈向白雲裳長劍。
無天佛同時飛身截擊,但白雲裳卻絕不與他交手,手中劍始終指向雪狼王,白衣飄飄,絕美的身姿如花樹間舞蹈的仙子,手中劍卻發出強烈的殺氣.
不僅僅是雪狼王,包括雪狼王所有護衛在內,都有一種感覺,白雲裳一定要殺了雪狼王,便是無天佛也能清楚的感覺到白雲裳的這種想法。
當然,他知道這種感覺是白雲裳以不世玄功故意造成的,他也能不受白雲裳玄功的影響,但他做得到,雪狼王和其他護衛卻做不到,那些護衛本想撲向戰天風,這時卻無一人敢離開雪狼王身邊,雪狼王自己也只能拼命自保,再不能指揮護衛截殺戰天風。
這中間其實只是一瞬,而有這一瞬的遲延,戰天風已飛上城頭,雪狼王再沒有圍殺他的機會,他一踏上城頭,白雲裳同時回身,身子一飄,從無天佛的漫天掌影直掠出來,也回到了城頭,以她的身手,她要不想打,再多兩個無天佛也拿她無可奈何。
一看戰天風回到城頭,逸參狂喜大叫:“弓箭手。”城頭上萬張弓立時直指城下,除了無天佛,沒有人敢硬闖這樣的箭陣。
雪狼王看向城頭,啊的一聲狂嚎,指了戰天風怒叫道:“本王對天立誓,城破之日,本王要將城中男女斬盡殺絕。”
他狂怒之中,聲若狼嚎,城頭兵士心中一寒.
戰天風卻再次抓住機會,看向城頭兵士,揚聲道:“大家聽見沒有,城破之日,這狼崽子要將城中老少斬盡殺絕呢,城中百姓,都是我們的父母兄弟妻兒,你們說,能讓他們落入狼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