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兩個在山嶺上觀戰,莊中的情形看不清楚,但鬼符道人兩個躍上空中,一切便盡收眼底,見了靈心的靈符飛劍,戰天風忽地憶起馬橫刀當日以酒箭迎擊靈心靈符飛劍的情形,心中一酸,淚水上涌,淚眼模糊中,當日的情形又重現眼前,點點滴滴,都是那麼的清楚。
鬼符道人的鬼符雖不輸於靈心的靈符,但也衝不出去,心下焦急,猛地咬破舌尖,將一口血噴向鬼符,狂叫道:“寶貝加力。”
鬼符得了血,一聲鬼嘯,紅舌霍地變大,一下狂掃,如紅龍擺尾,將靈符中小劍盡數掃開,鬼符道人看準機會,向靈心猛攻一劍,靈心一閃,他早飛身掠出,但鬼符道人高興得早了點,原來靈鏡已兜轉過來,恰恰攔在他前面,鬼符道人又驚又怒,再叫一聲:“寶貝盡力。”
聽到主人召喚,鬼符又是一聲鬼嘯,紅舌復卷向靈鏡,靈鏡冷笑一聲:“任你魔焰滔天,我自道法無邊。”不閃不避,左手去懷中掏出一柄尺餘長的短劍,往空中一拋,那短劍離鞘飛出,剎時發出耀眼的白光,照得數十丈方圓內一片通亮。
鬼符先前猖狂無比,見了靈鏡這短劍,卻大是畏懼,紅舌急往回收,原來靈鏡這短劍乃是古劍門鎮門之寶,名爲斬妖,乃是一切鬼物的剋星,古劍門也正是因此劍而得名。
鬼符雖往後縮,哪裡來得及,斬妖劍白光一閃,飛擊過來,正中鬼臉,鬼臉一聲慘嚎,黑光一炸,消於無形。
鬼符道人見毀了他寶貝,驚怒交集,也是鬼叫一聲:“我跟你拼了。”仗劍要來與靈鏡拼命,卻忘了後面的靈符飛劍,一點劍光飛來,正中後心,靈鏡急叫:“留下活口。”卻哪裡還來得及,鬼符一口鮮血噴出,一個屍身從半空中直栽下去。
鬼符道人突圍的同時,望犀、蛇化也同時生出逃走之心,望犀往西走,蛇化往南走,望犀一頭撞上步驚神,步驚神九環刀幻起一片刀山,照頂壓來,望犀衝不出去,後面鴻杳又已殺來,情急拼命,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喝一聲:“着”照着步驚神頭頂就扔了過去。
步驚神不知他放什麼邪物,急改攻爲守,九環刀舞動,護住上盤,刀光中看去,望犀拋出的那東西卻是一副木魚,奇怪的是,那木魚並不打下來,步驚神正摸不着頭臉,異變突生,那木魚槌子突地揚起,在木魚上輕輕一擊。
這小小的一個木魚,看上去又只是輕輕一擊,聲響卻異乎尋常的大,步驚神只覺耳中傳來一股巨音,恍似一個炸雷直打在耳朵眼裡,嗡的一下,整個人剎時間就是一昏,在半空中踉踉蹌蹌,生似喝醉了酒一般,這時別說攔截望犀,自己想要站穩都是不能的了。
原來步犀這木魚並非等閒之物,名爲驚神鼓,和步驚神倒是同名,能以音傷人,功力差些的,聞得鼓音,甚至有可能神魂俱散,精神錯亂,十分玄異。
望犀眼見步驚神昏神讓開,大喜,這會兒也無暇來傷步驚神,急收了木魚要溜時,忽聞背後鴻杳一聲厲叱:“只你有鼓,我豈無鍾。”
望犀急回頭,只見鴻杳將一個鈴鐺兒向他急打過來,那鈴鐺兒到他面前,忽地變大,變得高達丈餘,鐘上雕有金剛,金剛怒目,讓人見而心驚,望犀本擬一劍劈了這鈴鐺,一見變得如此之大,急忙收手,他不知鴻杳這鈴鐺玄妙,怕這鈴鐺來罩自己,閃身急要躲時,不防那鍾內嗡的一聲,發出一下巨響,那巨音直鑽耳鼓,剎時間也是腦中一昏,落得和步驚神一模一樣,在半空中打起踉蹌來。
鴻杳這鈴鐺兒名爲醒神鍾,本爲做功課時防昏神之用,後給鴻杳練成一樣寶物,能以音傷人,效果和望犀的驚神鼓差不多。
其實望犀也是昏頭,他自己的驚神鼓是以音傷人的,見了鴻杳這鈴鐺兒,就該先要想到這一點,功力到望犀這個級數,若心中有提防,凝神抗拒,鐘聲再玄異,也休想讓他昏神,最多是抗不住遠遠躲開而已,但望犀竟沒往這方面想,反去想那鈴鐺會來罩他,也真是活該有此一劫。
望犀昏神,步驚神卻醒過神來,一看望犀踉踉蹌蹌轉到自己面前,狂喜,想也沒想,手起一刀,當頭劈下,這老兒刀重,一刀竟將望犀連光頭帶人劈做兩片,鴻杳收了鈴鐺,也不好怪他,反要讚一句:“莊主好刀法。”
蛇化南走,劈面撞上木石,木石仗劍來取,蛇化手中杖一指,那條化蛇倏地飛出,箭一般射向木石,木石眼見那蛇來勢如電,知道不是一般的蛇兒,卻也沒太放在心上,長劍挽個花兒,忽地一斬,正斬在化蛇脖子上。
他這一斬,劍法上可圈可點,化蛇雖飛騰如電,也沒能閃開,但力道上卻弱了,原來他不識蛇化這蛇的異處,只以爲有這一劍,那蛇必定身首異處,誰知一劍斬過,竟似斬在一根鋼棍上。
細看那蛇,哪裡身首異處,脖子上連個印子都沒有,而那蛇卻已直撲過來,木石劍到外門,眼前蛇舌閃動,大驚之下,回劍不及,急以左手大袖一拂,同時束身急退。
他這一袖,並非情急之下的亂甩袖子,有個名目,喚做拂雲袖,也是聽濤巖的一門絕學,專練陰功,看那袖子軟軟搭搭,真練到極處,一拂之下,巨石化粉,木石在這袖上功力一般,但也幸得這一袖,把蛇頭拂開,只覺袖上扯了一下,回眼看時,那袖子竟給撕去了老大一截,剩個半截袖兒,不由額頭冒汗。
木石一讓開,化蛇開路,蛇化隨後,一人一蛇直撞出去,木泉斜刺裡看見,捨命追來,他這兩日給木石搶盡風頭,眼見掌門寶座去了大半,這時便要爭功,若能拿得蛇化,好歹也能爭上一爭。
木泉來得急,卻惱了蛇化,口中發哨,前面飛掠的化蛇忽地一個跟頭,掉過頭來,反擋在蛇化身後,這時木泉已追到面前,他吸取了木石的教訓,一劍橫劈。
運足了十成勁,化蛇雖體若精鋼,但以木泉功力,運十成勁一劍劈下,化蛇也是受不起的,不想蛇化口中又是一聲唿哨,隨着哨聲,化蛇一個腦袋霍地變大,直有大海碗大小,巨嘴一張,哈的一聲,一股黑霧對着木泉便直噴過去。
木泉一看黑霧,立知有毒,急收劍閉氣,回身後掠,但他追得太近,閉氣雖快,仍吸了一絲進鼻,只覺胸口一滯,眼前一黑,情知不妙,急從懷中掏一丸藥服了,落下地去,也不管周圍是敵是友,盤膝一坐,便運功排起毒來。
木石一眼看見,急閃過去仗劍相護,那面木虛卻仍不心服,即不願放跑老魔,又想要替木泉爭回臉來,這會兒丟臉可不僅是丟木泉的臉,丟的還有聽濤巖的臉呢,厲叱一聲:“老魔休要發狂。”
如箭而來,蛇化卻並沒有走,斜瞟他一眼,臉帶冷笑,口中發哨,聽到哨音,那化蛇巨口張開,連噴兩股黑霧,蛇化先前逃時便已看好了線路,這一會兒刮的正是南風,這兩股黑霧加上先前的黑霧,形成一個巨大的霧團,給南風一刮,迎着木虛等人便撲天蓋地罩去。
木虛知道毒霧厲害,再不敢追,斜裡掠開,但他身後羣道沒注意,聞着毒霧,剎時便象落鴨子一樣,撲通通落了一地,功力高些的還能運功排毒,那功力低些的,落地便死了,化蛇毒性之重,讓人咋舌。
蛇化哈哈一笑:“老夫去也。”化蛇引路,大搖大擺而去,後面羣道再不敢追。
戰天風遠遠看見,直吸冷氣:“這蛇可真是毒啊。”
壺七公卻擊掌道:“小子知道什麼,越毒的蛇越好吃呢。”飛掠而出,斜裡兜向蛇化,戰天風大喜跟上,道:“七公,今夜有沒有口福,可全看你老的了。”
“你小子就洗好鍋子等着吧。”壺七公大嘴應聲:“追遠點兒再動手,免得給那些牛鼻子看見了。”戰天風應一聲好,兩個遠遠兜着,反正以他兩個的身法,量死蛇化也脫不得身,並不着急。
兩人直追了數十里,才突地加速,蛇化早知有人在身後跟着,先也不當回事,但突然間發覺戰天風兩個以奇速接近,可就大吃一驚,霍地回身,化蛇同時回身,攔在身前,這蛇不知厲害,蛇舌吞吐,兩眼兇光四射。
蛇化則是以驚異的眼光看着戰天風兩個,戰天風兩個都戴了面具,蛇化不識,眼中越發訝異,喝道:“來者何人?”
對老魔來說,這語氣可是難得的客氣了,戰天風兩個的身法實在太快,把他震住了。
壺七公撕下面具,戰天風便也有樣學樣,蛇化一眼認出是壺七公,心頭立時一鬆:“天鼠星壺七,原來是你?你追蛇某人做什麼?”
斜眼瞟向戰天風,再看看壺七公,疑道:“壺七,這後生是你徒弟?行啊,徒弟可比師父強。”
壺七公身法快天下盡人皆知,而且壺七公屬於正邪之間,基本上還往邪道偏一點兒,他是老偷兒啊,所以蛇化語氣大大輕鬆起來,雖然他不知壺七公爲什麼追他,但至少不認爲壺七公是來對付他的,而且就是壺七公要對付他,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