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說着,竟真的去眼角抹淚,戰天風怒極反笑,大叫道:“老天爺啊,你瞎了眼,怎麼生出這麼一老人妖出來啊,這麼顛倒黑白的話,他說出來竟一點也不知道臉紅。”
“你這妖人,死到臨頭,還敢還嘴?”單千騎轉頭看向戰天風,一聲陰笑,看向李知府道:“知府大人,這妖人膽大包天,殺人父奪人妻霸人產,罪證確鑿,還望大人給鉅野百姓一個公道。”
“爹爹。”一邊的單如露急叫。
“閉嘴。”單千騎怒喝。單如露給他瞪一眼,積威之下,不敢再開口,只是緊緊的抓着陀光明的手,陀光明急得眼中噴火,可惜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大人。”單千騎再看向李知府,李知府一點頭,道:“妖人戰天風,以妖術害死陀老船主,更挾制陀家少主,霸佔陀家兒媳,一切屬實,膽大包天,罪不可恕,立即明證典型,以慰陀老船主在天之靈。”
說着一揮手,那兩名衙役一個揪住戰天風,另一個便撥出了刀子,戰天風死命掙扎,但這兩個衙役其實是千騎社中的好手裝扮,戰天風如何掙得脫,眼見那衙役的刀高高舉起,戰天風心中一慘,低叫道:“馬大哥,我再不能和你搶狗肉搶酒吃了。”
風聲忽起,霍金堂身邊的靈心道人一聲急叫:“什麼人。”
叫聲中戰天風只覺雙手一鬆,耳邊同時聽到壺七公的叫聲:“臭小子,快跑。”
“七公來了。”戰天風狂喜,反手撥下煮天鍋。
壺七公不知使的什麼方法,人未到,卻先弄斷了戰天風手上的繩子,而那兩名衙役則完全沒想到壺七公有此奇術,因此對戰天風全無防備。
戰天風矮身一旋,鍋沿如刀,同時切中兩名衙役的膝蓋,兩名衙役啊呀一聲,翻身就倒。
戰天風腦中電閃:“此時若跑,我算什麼?七公即然來了,那就拖他趟這趟混水再說,七公,你老別怪我。”
心中盤算着,身子則飛縱而出,撲向李知府。
李知府身邊還有幾個衙役,但這些衙役是真衙役,沒什麼好手,還在那兒發呆呢,李知府已落在了戰天風手裡。
戰天風一手揪着李知府頭髮,另一手便急去裝天簍中掏配料煮湯,口中更同時急喝:“狗官,叫你所有的人都放下兵器,否則我先砍下你的狗頭。”
李知府先前人模狗樣,一落到戰天風手裡,立時嚇得全身發抖,忙不迭的下令。
戰天風擡眼看壺七公,沒看到人,卻只看到一團白光,圍着送靈隊大兜圈子,後面卻是四個人緊跟。
跟在第一個的是靈心道人,靈心道人身法也是極快,戰天風看過去,差不多也只能看到一個幻影,但相較於壺七公,卻仍要差着一截。
離着壺七公背影七八丈,再不能拉近一步,隨後是霍金堂,落後靈心道人又有七八丈,再然後是單千騎,在霍金堂身後一丈左右,最後是單家駒,又落後十餘丈。
“難怪七公自吹偷遍天下,果然有點真功夫,跑起來這等快法,別人即便發覺了他,那也是絕抓不到他的。”戰天風暗暗點頭。
便在這時,突見單千騎向後面叫了句什麼,單家駒隨即轉身,竟向戰天風這邊飛掠過來。
戰天風這時剛喝了連根地母湯和蛤蟆一氣湯,再想喝一葉障目湯是無論如何來不及了,當下將李知府往燕慎行面前一扔,喝道:“燕叔看住這狗官,官兵敢動就先砍下他腦袋。”
燕慎行應一聲,一腳踏住李知府,手中刀指住了李知府腦袋。
“要是再能拿住單家這小馬犢子,這一局咱們就穩勝。”戰天風心中轉念,身子往下蹲,煮天鍋遮着自己的手,悄悄便去雪地裡捏了個雪球,單家駒一撲而至,狂喝一聲:“小賊納命。”
一劍疾刺而來,風聲勁疾,頗具氣勢。
“你纔是小賊呢。”戰天風嘻嘻一笑,煮天鍋斜裡一格,格開單家駒劍尖,後手從鍋下面翻出來,一雪球便向單家駒面門打去,喝道:“讓你嚐嚐本大追風的雪裡紅。”
單家駒當日暗算戰天風時,試過戰天風的靈力,微弱之極,所以這會兒全沒將戰天風放在眼裡,只想一劍就能要了戰天風的命。
沒想到戰天風手裡會捏着個雪球,更沒去防備,百忙中不及閃避,急拿手一擋,雪球炸開,雪粉迷眼,他身法不由自主的一滯。
而戰天風要的便是他這一滯,立即反守爲攻,一步前跨,煮天鍋當頂一鍋砸下,口中同時狂喝:“小賊,雪裡紅不吃,那就嚐嚐你大爺的鍋底兒。”
戰天風自知靈力遠不如單家駒,才練了幾個月的神鍋大八式也一定不是單家駒的對手,然而他喝了連根地母湯,確實覺得身上力道大增,所以纔想到這一招,以雪球挫敗單家駒攻勢,然後自己強攻,硬開硬打,和單家駒拼力氣。
單家駒雖給戰天風暗算了一下,只是心中生出惱怒,卻並沒有半點警惕之心,眼見戰天風一鍋硬砸下來,立時一劍橫格。
他這一劍裡差不多用了全力,安心一劍便要將戰天風手中的鍋子給打飛了,但叫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鍋劍相交,“錚”的一聲巨響,只覺劍上一股巨力傳來,手臂立時痠麻,虎口發震,手中劍竟差一點子脫手飛出。
戰天風一鍋得手,再不容情,口中大叫:“鐵鍋底,鋼鍋底,麻鍋底,爺爺鍋底不要錢,通通送給你。”
一連三鍋底,劈頭蓋臉砸去,單家駒無暇變招,連格三劍,只覺戰天風一鍋底比一鍋底重,到第四劍,手臂全麻,再抓不住寶劍,手中劍脫手落下。
連根地母湯固然神奇,讓戰天風鍋底上力量成倍數往上增加,但也是單家駒太不會變通,死要面子。
第一下感受了戰天風鍋底上力量太大,那就變招啊,要不哪怕往後退一步,再攻上來也同樣可以搶回先手啊。
可他瞧不起戰天風,認定閃避退讓就是丟了自己的人,結果便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單千騎老謀深算,極富智計,但他這個兒子,卻實在只是個草包,除了狂暴自負,可以說沒有一點真本事。
連戰天風自己也想不到這一條計竟真的成了,狂喜之下,煮天鍋虛砸,看單家駒往左一閃,煮天鍋立即回翻,鍋柄揚出,閃電般戳向單家駒胸前顫中穴,這一下只要戳中了,雖然單家駒靈力比他高得多,也必定要癱軟在地。
驀地裡風聲驟起,卻原來單千騎見到單家駒落敗,回身來救,飛劍急射戰天風。
他當然不可能擁有以元神御劍的本事,但這一飛劍裡灌注了他全身靈力,卻也是勢勁力疾,極其驚人。
戰天風鍋柄若繼續前砸,固然能先一步擊中單家駒,但自己卻也絕躲不開單千騎這飛來一劍,沒辦法,只有鍋底一兜,硬接單千騎飛劍。
“錚”的一聲,戰天風雙臂劇震,退開一步,單千騎的寶劍卻也折斷了。
單千騎也一直瞧不起戰天風,雖然後來有密報說戰天風可能是九鬼門的人,讓他重視了一點點,不再硬來,而是借官府之力佈下這中途截殺之計。
但對戰天風本人,他始終沒放在眼裡,但叫他完全無法想象的是,首先兒子會莫名其妙敗在戰天風手底,隨即自己這一飛劍,沒能殺了戰天風,反而連劍都給震斷了,一時間大是驚疑
他身法也是極快,劍一斷,人也到了,但心中疑懼,又擔心兒子,竟不向戰天風進攻,反是斜身一掠,先抓了單家駒向邊上扔開。
其實戰天風雖震斷了單千騎寶劍,自己胸口也是氣息發濁,此時單千騎若急攻三招,以單千騎功力,加之戰天風鍋法又不很精熟,即便喝了連根地母湯力大,也是絕對接不下的。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也算是單千騎的失算吧。
“小叫雞不賴啊。”卻是壺七公到了,原來他見單千騎回身殺向戰天風,怕戰天風給單千騎一劍斬了,便也回身掠來。
霍金堂和靈心道人雖一直追在他身後,但他身法如電,說回就回,靈心道人兩個竟是攔他不住,也只有折身追來,靈心道人眼見壺七公飛向單千騎,急叫道:“攔住他。”
單千騎聞聲急回頭,身子一閃,正攔在壺七公前面,雙掌一揚,兩股靈力當胸猛劈,壺七公哈哈一笑,對戰天風喝道:“小叫雞,快跑。”
身子忽地一折,便在單千騎掌力及體之前,斜刺裡射了出去,身法之滑溜,直似水裡的游魚。
但戰天風不聽他的,沒抓到單家駒,但手裡還有個李知府,飛步過去,一腳踏住李知府腦袋,瞪着單千騎喝道:“單老狐狸,乖乖的不要動,否則我殺了這狗官。”
單千騎雙掌無功,本來在猶豫,是跟着靈心道人兩個追壺七公呢還是殺向戰天風,戰天風這一手卻提醒了他,陰笑一聲,身子一掠,到了陀光明面前,左掌虛懸陀光明頭頂,看着戰天風道:“小子,你纔要乖乖的,動一動,我殺了這廢物。”
“爹。”單如露驚叫,來抓單千騎的手,單千騎卻猛地一反掌打了她一個耳光,罵道:“賤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