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渝道:“杜老大還能被欺負嗎?”
杜冰表情上有些回憶的樣子,許久才道:“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的老爺子很像你的現在,沒見過世面,沒有錢,帶着老婆孩子在城市裡,四處被人欺負。老爸用不多的錢給我買了第一個隨身聽,我自己攢早餐錢買的第一盒別安磁帶,就是現在放的這些歌。被王珂耐當着無數同學面,砸了,踩爛了。我氣不過打了她一耳光。”
周小渝道:“你應該是從小練武的,一定把她打傷了。”
杜冰低聲道:“不算太傷,打得她不敢說話了。我以爲我贏了,但是換來的是老爺子在一個夜總會裡,當着許多人的面,給她老爸下跪認錯。她老爸那時是個公安分局長。”
頓了頓她又道:“我第一次談男朋友,是個很帥的男生,結果被她搶走了。據說沒過多久,那個傻逼男被她睡了。”
周小渝不是太有感覺,很少見到這些事。不過還是好奇的道:“那個男生後來找你道歉了沒有?”
杜冰微微一愣,側頭看他一眼道:“你覺得他應該找我道歉?”
周小渝抓頭道:“我也不知道啦,我不懂。”
杜冰這次沒有罵他,微微一笑:“他沒道歉。據說他們好了有兩年,後來被王珂耐一腳踢飛。他沒考上大學,也不踏實工作,成了個小混混。這些我是許多年後才知道的。偶然遇到,他很不得志,我給了他一個修理廠的工作,但這小子不但吸毒,還黑了我不少錢,前年被浩東親手打成殘廢,也不知道現在死了沒有。”
周小渝感覺很不好,聽她說到某人生死或者殘廢,沒什麼感情,彷彿就是喝水吃飯一般。
好在杜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熄滅了菸蒂,噴出最後一口煙後道:“對王珂耐父女來說,或許他們欺負人習慣了,麻木了。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我死也不會忘記!”
周小渝道:“你和我說這麼幹什麼呢?”
杜冰道:“昨天你不在,吃飯的時候她打聽過你。”
周小渝還是不明白的道:“可又怎麼了?”
“混蛋小子!”
杜冰這下就火了,伸手過來彷彿推小屁孩一樣的在他腦袋上推一掌:“我是在告訴你,她不是個東西,作爲我的人,你敢和她有接觸你試試看。”
駛入映江樓的時候,時間還很早。停車場沒有往日的繁榮,唯獨兩輛車。
看周小渝奇怪,杜冰解釋說:“吳志宇這傢伙從來不做早茶。我老爺子他問什麼,那狗日的說早晨沒人吃大菜。”
周小渝準備下車的時候,杜冰遞給他一把傘,此時外面依舊飛着雨。
周小渝直接搖頭道:“謝謝,我不需要。”
杜冰一陣頭暈的道:“不是你,是在教你怎麼伺候我,你要下車打開傘,繞來我這邊,給我開門,撐傘。”
好在周小渝沒有一摸就跳,覺得這才應該是工作的一部分。
撐傘在左邊門前,等着穿短裙的杜冰下車,套上了風衣,走向映江樓。
一邊踏着積水而走,杜冰原本想等着這小子嘮叨兩句就讓他好看,結果卻發現,這個小子很高興,態度很端正的樣子。
杜冰感覺很好,看看他的身上道:“等會去你給置辦一身行頭。”
周小渝不想多欠她,搖頭道:“我穿自己的就可以,等賺到錢我再買。”
杜冰愣了愣,想到了這小子的驕傲,隨即點頭:“也好,省點錢。我家裡收藏了些舊衣服,拿來給你。”
不等他拒絕,她又補充道:“那些都是沒用的,老爺子以前的衣服。因爲是舊的,拿去賑災人家還看不上。我都想丟了。算是廢物利用。”
周小渝一想這個不錯,點頭答應:“好吧,那就麻煩老闆了。”
進入的時候整個樓面很冷清,沒什麼人,只有那個連香坐在一個角落喝粥。
看到杜冰來,連香急忙起身招呼:“杜冰姐來了,你稍等,蒸着蝦餃,我馬上給你拿來。”
杜冰道:“不麻煩了,沒胃口,喝碗粥就好。”
連香拿對講機叫了兩份,坐下來後,杜冰問:“吳志宇呢?”
連香有點尷尬的道:“應該是陪着日本人他們下鏡湖玩妹子去了。其實除了吃飯時候,我很久都沒有見他了。”
其實杜冰只是嘴癢,感覺自己問了個該死的問題。
片刻粥擡上來了,杜冰自顧拿了一碗後,對周小渝道:“吃吃看,習慣的叫鮮味,不習慣的是腥味。”
儘管周小渝吃過了,但不介意再吃一次。對於愛吃魚的他來說吃着是鮮味,非常純正,果然是好東西。
很快他就吃完了,連香微笑道:“要不再來一碗?”
周小渝不大好意思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
因此連香就又叫來一碗。
他又給吃了,這傢伙甚至在等着連香再次詢問“再來一碗”。
可惜連香不問了,杜冰也吃好了,從風衣口袋裡拿出個薄薄的信封遞給連香:“支票,把他的帳消了。”
連香再次遲疑着道:“要不算了。”
杜冰道:“別再說。三萬多可以逼死幾條命了。”
連香一點頭:“也好,杜冰姐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省得某些人亂說話。”
她把支票收好了。
搞定了事,杜冰也不想再留下,帶着周小渝起身。
其實她喝早茶不會來這裡,專門過來就是爲了替周小渝結賬。她昨天讓連香把賬單送到公司,但是一想,九層連香不會送,會自己把帳消了。此種行爲在官場叫“自動領悟上級精神”什麼的,大抵如此。
“周小渝,有空過來坐坐,吃點魚,我會特別照顧你的。”
在他們即將出門的時候,連香給了個比較曖昧的眼神。把杜冰和周小渝一起弄的很尷尬。
出門上車後,杜冰才道:“你離她遠點,別想亂吃。”
周小渝也不大明白她說的什麼,說道:“上次來就害得我欠你那麼多錢,我怎麼還敢來?”
杜冰微微一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