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沒有多少人認識天機老人。
但內部圈子裡只要知道這是方楚天的師傅一個身份,就足以令人肅然起敬!
方楚天已經是如此可怕的一個妖孽,他的師傅該是多麼可怕的一隻老妖孽啊!
當然,天機老人的身份對大部分圈外人來說,也不過僅僅是方楚天在自由航道上的一隻海盜盟軍罷了,但只要看着天機老人帶過來的這支艦隊,這些人也一樣會肅然起敬。
不管天機老人是什麼身份,能擁有這樣一隻如此可怕實力的艦隊,就足以令人折服。
更令人興奮的是,這樣一支奔放的艦隊,竟然是盟軍!
竟然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出現在這樣關鍵的地點!
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興奮的事情麼?
現在這樣一支強大的艦隊和悍軍會師,悍軍將擁有更加可怕和強悍的力量,從這一刻起,他們將不再孤軍奮鬥。
銀白色的直升機,終於出現在視野中。它順着軌道,緩緩進入六號停機坪泊位。支撐架固定機身,自動伸縮梯靠攏緩緩開啓的艙門,一身戎裝的天機老人,出現在機艙門口。
時間凝固了。
偌大的海面,一片沉寂。
“報告!”敬禮後,站在隊列前方的王大亮上前一步:“悍軍全體官兵歡迎您的到來!”
空曠的空間內,就只有這一個聲音。
單調,聲嘶力竭,卻無比的莊嚴。
寂靜中,天機老人舉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華夏軍禮,莊重道:“辛苦了!華夏萬歲!”
天機老人的聲音在寂靜的海面上回蕩着。
“華夏萬歲!”隨着天機老人的話音落地,成百上千道無比激越的,宛若無數晴天霹靂一般,同時在海面炸響。
這恐怖的音波迴盪着,撲到每一個人的身上,就帶起一股電流般席捲全身每一寸肌膚的酥麻。紅着眼睛咬緊牙關,強行抑制着自己顫抖地身體的華夏官兵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地情緒,全都忘形地跳了起來。整個大海頓時一片歡騰!
這場仗!
最終還是華夏贏了!
囂張的米國艦隊,已經落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再也沒有了翻盤的任何可能!
震耳欲聾地吶喊聲中,一個又一個身穿悍軍制服的軍官,跟在天機老人身後,走出了機艙。
這些黑兵的精英們,靜靜地站在原地,靜靜地紅了眼眶。
黑兵的根基一向就在華夏,不管發展的多麼強大,收納了世界各地多少成員,但對於華夏這個國度的忠誠之心,是與生俱來,無法磨滅的。
這也是爲什麼黑兵在世界各地名聲鵲起,卻偏偏在華夏本土聲明不顯的原因。
目標永不針對華夏和華夏人。
這一向都是黑兵的宗旨。
雖然一直遊離在建制之外,但多少成員本身都是華夏軍伍的退役人員,本以爲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參與報效祖國的戰鬥,沒曾想這個機會竟然就這樣正大光明的降臨了!
在他們眼前,是一千多名流落自由世界的同胞和同袍在忘形地歡呼,在嚎啕大哭,他們如此忘形。
天機老人的那一聲“辛苦了”,輕易地擊潰了華夏官兵們的心理防線。而眼前地這一幕,則擊潰了跟隨他而來的黑兵成員的心理防線。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如同開了閘的洪水,再沒有了阻攔。
想到身處報國的戰爭前沿,馬上將爲了祖國衝鋒陷陣,所有黑兵成員的心頭,一時間波濤洶涌百感交集。
天機老人走到了段天道面前。
師徒兩人靜靜地對望着。
“老師!”段天道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一向跳脫且不正經的他,此時卻莫名其妙鼻子有些酸。
他當然知道,爲了支持自己的計劃,天機老人下了多大的決心,放了多大的賭注。
而這一切,全都是天機老人這麼多年來的心血。
這一瞬間,讓他多多少少有些歉疚。
天機老人靜靜地看着段天道,目光中是毫不掩飾欣慰和喜悅。他輕輕用手拍了拍段天道的肩膀,點頭道:“乾得很漂亮!”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擁抱和眼淚,雖然兩人見面的場景,平淡得如同白開水一般。可是,這區區五個字的評語,卻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出其中蘊含的無盡信任,慈愛,驕傲與自豪。
一旁的阿芙羅拉悄悄抹了抹眼淚,她旁邊的瑪格麗特,也低下了頭,使勁地眨着眼睛,掩飾着自己莫名其妙涌浮現在眼眶中的淚水。
女人的感情,總是比男人豐富許多。
她們雖然不是華夏人,可她們知道,在這場戰爭中,華夏經歷了什麼。還有什麼樣的男人,比眼前的這些流淚地士兵,這對紅了眼眶的師徒,更像男人?
華夏。
總作戰指揮室。
通訊畫面,已經消失了很長時間了。屏幕上,只剩下幾道遊走的彩色光團。將軍們面面相覷,毫不掩飾自己的震驚。一位位叱吒風雲的華夏將領,都把目光投向了李興海。
李興海瘋了,他的那位少將方楚天,似乎也瘋了。
白蘇斯兩支超級艦隊和蘇斯的八支a級艦隊封鎖的海域,怎麼可能是一支小小的艦隊能夠突破的?別說悍軍,就算加上週治地十九集團艦隊,那也是送死。
要知道,那可是白蘇斯和蘇斯兩大帝國壓箱底地武力。無論是士兵精銳程度還是艦艇和武器裝備的先進程度,都遠不是普通艦隊可比的。再加上一代名將三上悠人的親自坐鎮指揮,加上地面的數十個縱橫馳騁的精銳陸軍師,整個北方狂風島的防禦體系簡直就如同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要在這股力量籠罩之下的狂風島去救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而且,聽那方楚天的意思,似乎這次到狂風島去,他還不會帶整個艦隊過去。
如來佛主,你到底還好嗎?
你能告訴我這方楚天究竟是什麼時候瘋的嗎?
將軍們的目光,落在了李興海地臉上。平日裡,對這位不聲不響的華夏上將,也實在沒怎麼注意。可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得不讓他們在極度震撼中,重新端正自己地態度。
海風山是作爲叛徒處死的,但他這一系絕不是一個已經沒落不值一提的分支,也絕不是一個能夠輕視的存在。
尤其在現在這種時刻,能立下如此滔天的功勞,能擁有如此震撼人心的膽量。
以前那一頂叛徒的帽子,還有誰敢朝他們隨便亂扣?
再引申下去……
如果海風山真的是叛徒,那他這些舊部,又怎會如此精忠報國?
難道這件事後面……
很多將軍很識趣的沒有繼續深想下去,有些事情,不到那個時候那個地點,追究都是毫無意義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靜觀其變。
很多認識海風山的人都知道,海風山是有骨氣的。他的舊部故友,也皆是如此。
他們頑強,兇狠,不懼怕任何對手和強權。他們的天性中,有着一股滿不在乎的豪氣。他們的上將敢接下這幾乎是送死般的任務而面不改色,他們的少將也敢毫不猶豫地接受命令,並指着這個世界最冷酷最有權勢的秦妖上將的鼻子,罵個狗血淋頭。
在戰爭之前,每支部隊的牛皮都吹的比天還響。
當戰爭來臨的時候,別的部隊灰頭土臉的時候,他們已經成爲了這個世界上最鐵血的戰士。爲了保衛他們地國家,捍衛他們的尊嚴和自由,他們願意並敢於付出一切,並拿下了實實在在的戰績!
誰能輕視這樣的部隊?
他們的頭已經死了,可他們的脊樑骨還在,他們的攻擊性也沒有因此而減少。
這是一羣餓狼,也是一羣瘋狗!無論誰擋在他們面前,都需要時刻警惕着被他們生生咬下一塊血肉來!
此刻再看到李興海那張微胖而平和的臉,將軍們更多的感受,是一種不寒而慄。
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的軍隊打到這種地步,自己還能像這位上將一樣,面不改色地接受那個恐怖的任務麼?自己的軍隊還能像海風山的殘部一樣,憑藉一艘流亡的驅逐艦,就接連在自由港和長弓海域,創造出這樣奇蹟般的戰績麼?
不可能!
除了一羣偏執的瘋子,沒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哼。”
一聲冷哼,打斷了將軍們的思緒。
“李興海將軍,祝您和您的部下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有點好運氣!”秦妖走到李興海身邊,擦肩而過時,放緩了腳步,冷冷道:“另外,您最好讓方楚天少將通知一下那個所謂的流派互助同盟,讓他們老實一點。在華夏,米國和蘇斯之間,沒有第四股勢力。如果他們有什麼讓人誤會的舉動的話,我不介意親手滅掉他們!”
“一支小小的艦隊,一羣烏合之衆,應該明白他們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本錢。”說着,秦妖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四周,淡淡地接着道:“另外,告訴方將軍,他應該學一學做人最基本的……”
“要說你自己說去!”
秦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李興海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滿房間倒吸涼氣的聲音中,李興海完全無視秦妖額頭暴跳的青筋,輕蔑地道:“從軍銜上來說,我們是平級。從職位上來說,秦妖將軍您還管不着我。讓我替你帶話,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看來,剛纔方少將的告誡,你一句都沒聽見。”
說完,李興海輕輕瞟了秦妖一眼,走到控制檯前,自顧自研究北方狂風島的戰報,對秦妖視若無睹。
從內心來說,李興海並不想得罪秦妖。不過,他更見不摜有人當面欺負自己的部下。在秦妖眼中,方楚天只是一個小小少將。可在他李興海的眼中,方楚天就是寶!華夏的寵兒!只有真心爲華夏着想的人,才知道那個方楚天對這個國家來說意味着什麼。
李興海平和穩重,可論起護短來,他並不比華夏其他將軍差。護短成性,本來就是華夏軍方地傳統。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需要斟酌考慮的。
欺負他李興海可以,可要欺負他手下的兵,別說秦妖,就算是黃勝天也不行!即便要因此得罪全世界,他也不在乎。
洗刷海風山的冤屈,洗刷整支部隊的冤屈,永遠只能靠自己。
這一點,早在海風山去世的那一刻起,李興海就已經明白了。
整個作戰室,頓時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