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也不想想,聯盟議會怎麼會坐視一個不受控制的武力壯大的這種程度?
如果他們做出選擇,那麼那兩支象級艦隊的歸屬自然也就確定了。就算那個天機老人還有點自己的部署,可憑藉他手中的幾支殘餘艦隊,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秦妖將軍,有興趣麼?”範建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放進懷裡的支票,好像少了一個零。聯合議會雖然無法直接領導軍隊,不過待價而沽來就是他們的專業,把這兩支艦隊充實到哪裡,議會自然有很大的發言權!
“這和秦妖將軍可沒什麼關係。”石天豪再度提醒了範建一下淡淡地道:“聽說王通志將軍那邊,壓力比較大。”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北方狂風島上。
“長官,b239陣地失守。”
臨時指揮部,天網控制檯前參謀直起身聲音發顫的報告,讓圍在電子推演圖前的所有人的心都一片冰涼。
“四團預備隊呢?”華夏第十三裝甲師師長裴立同瞪着滿是血絲的眼睛,嗓子嘶啞:“告訴四團長,無論如何要把陣地給我奪回來!現在,還不是我們去見馬克思的時候!”
“是,長官!”
將目光從送信息的參謀身上轉回來,裴立同一臉苦澀地看了看推演臺的作戰方案,用手中的電子筆劃了一個大叉。
推演方案迅速消失,只剩下推演臺窗外那林木蒼鬱的羣山。
熬紅了眼睛的參謀們,神色黯然。
五十一步兵師師長巴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而老元帥李存信則把下巴隔在元帥杖上看着地圖發呆。
這已經是被斃掉的第八個作戰計劃了。
不是參謀部水平低,實在是戰局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第一道防線全面失守,第二道防線此刻也岌岌可危。
兩個師現在剩下五分之三的兵力,想要在這羣山之中突破敵人的重重包圍完全是白日做夢。南面是腰子河,而西面的溫泉鎮西北的卡夫鎮,已經被敵人死死卡住。
現在,總兵力達四個師的白蘇斯陸軍,正由東面和東北方向壓縮。只要第二道防線一破,正在構建的第三道防線寥寥幾個山頭,絕對擋不住潮水般的敵人。第十三師和第五十一師,將在腰子河邊全軍覆沒!
“防禦是最愚蠢的辦法。”李存信元帥站起來,用元帥杖敲打着電子推演臺,吹鬍子瞪眼:“商量了半天,你們還沒看明白?”
“可是,元帥閣下。”裴立同和巴郎忽視一眼,不禁苦笑:“我們沒有機會突圍。”
“不試試怎麼知道?”李存信怒哼一聲,斜睨着眼睛:“怎麼華夏陸軍到了你們這一代,變成一幫窩囊廢了?老子當年,一個團就突破過兩個師的包圍!”
裴立同和巴郎臉一紅,又是尷尬,又是不服氣。
都什麼時代了,還講什麼過草地的歷史。那時候偵查機有現在這麼先進?那時候有衛星?
老人的元帥杖,指向了一通往溫泉鎮的山谷:“我們還有兵力,還能湊齊一個裝甲團和兩個旅。只要我們動作快,打得堅決,就有機會突破溫泉鎮,哪怕這個機會只有萬分之一,也值得爭取!”
元帥杖向北移動。
“北部山區幅員廣闊地形複雜,又有大量城鎮散佈其間。只要一過去,白蘇斯人不調集二十個裝甲師,根本就別想摸到我們的影子!現在不下決心,你們還準備優柔寡斷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戰士們都把命丟在這愚蠢的陣地,你們纔會下決心麼?”
“記住,沒有算無遺策的軍事行動。”老人使勁敲了敲推演臺:“這是戰爭。戰爭中允許一切不可能的事情發生!每一場勝利,都是打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等出來的!”
“每一場勝利,都是打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等出來的!”裴立同和巴郎咀嚼着李存信的話,忽然間,醍醐灌頂。
“命令!”裴立同一咬牙,大吼一聲。
周圍的參謀集體立正,目光炯炯。
“參謀部立刻進行方案作業。所有部隊留下斷後隊伍後分批撤出二線陣地,預備隊立刻在第三防線建立阻擊陣地接應。全軍在伏龍峽谷整備向溫泉鎮轉進。裝甲二團提前出發,一定要在拂曉之前趕到溫泉鎮,完成攻擊準備。早晨七點時動攻擊。沿途注意隱蔽!”
“是!”參謀們領命,各自散去。
裴立同雖然在下達命令之後,身軀依舊和往日一樣挺拔,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全身的力氣都在這孤注一擲的命令中消耗一空。
他呆呆地看着溫泉鎮。
無論怎麼看,那都是一條死路。
除非駐守在那裡的兩個白蘇斯裝甲團是豆腐渣捏的,否則,根本無法在四個小時之內突破。而超過四個小時,身後的追兵就將接踵而至。到那時,就算神仙也救不了這支軍隊。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恍惚中,他和巴郎隱約聽見老元帥李存信口中唸唸有詞。
“佛主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當林涵和兩百二十名華夏俘虜衝到陣地前沿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在兩輛機甲的配合下,反撲向敵人陣地的段天道等人,連幾輛自行火炮都沒有放過,四散奔逃的白蘇斯士兵更是沒有一個漏網的。
驚喜的華夏戰士們會師之後,整個山谷,歡聲如雷。
“從這裡下山而行,我們能繞到白蘇斯172裝甲師第二裝甲團的後面。他們沿途分兵於進攻第二防線,只要我們動作快,就能趕在他們的211步兵師來之前,鑿穿他們的攻擊線,和我軍主力會師!”
段天道滿頭大汗地修理着俘獲的四輛富山機甲,沈明和另外一名悍軍機械師,在旁邊幫忙。軍官們圍在段天道身旁,分析着林涵指出的突圍路線。四周,戰士們在收集軍械物資,遠處傳來幾聲槍響,那是戰士在處決俘虜。
軍官們戰士們聽到槍聲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攜帶俘虜,也沒有人會在這時候心軟。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處決俘虜,對這些軍人來說,本來就不算什麼事兒。
況且,大家都知道,在最後一次攻擊中,包括兩名機械師在內的八名悍軍戰士被炸死,已經徹底激怒了所有的悍軍戰士,現在,這幫菜鳥看誰眼睛都是紅的。
段天道也沒有過問槍決俘虜的事情,他可是殺手,對敵人下黑手,那是他的強項。悍軍睚眥必報的個性,本來就是受他的影響。
在這支軍隊中,每一個戰士都是血脈相連的骨肉兄弟。大家不是在一起走正步走出來的君子之交,而是在一次次絕處逢生的浴血戰鬥中拼出來的生死與共。
都是一幫無法無天的土匪強盜,誰要敢殺他們一個,他們能把誰的全家連帶祖墳給平了!什麼法律仁慈,對從小在自由港叢林法則中長大的悍軍戰士來說,就是一個屁。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身邊戰士的殘忍!這個道理,他們三歲的時候就明白了,二愣子纔跟仇人講道義。
焊接完最後一輛機甲的外殼補丁,段天道脫下自動維修臂,接過馬維點燃的一支菸,狠狠嘬了一口,這才蹲下來,看着地圖發呆。
林涵畫出的幾條突圍路線,如同一團亂麻,在敵後羣山之中繞來繞去,軍官們的商議,他也聽了半天。
他不擔心路上遇見多少敵人,他擔心的是就算鑿穿了敵人的攻擊線,和主力會師之後又能起什麼作用!
從白蘇斯天網的形勢圖來看,現在的華夏主力就是狗嘴巴里的肉包子。後路被堵了,只能利用一個個山頭來構建陣地。
這樣的打法,只是消耗。
即便有陣地的防禦,在地形佔點優勢,可白蘇斯的數量優勢實在太大了。
看起來防禦陣地雖然一環扣一環還算牢固,扼制住了白蘇斯主力的進軍路線,可事實明明白白就是敵人的靶子。
躺在坑洞裡撅着屁股挨炮的滋味,段天道想想都憋不住尿。
不用硬攻,光使用火力覆蓋加戰機精確打擊,白蘇斯軍就能穩穩的把華夏軍逼到絕路。而對方指揮官,顯然就是這樣做的。一個個白蘇斯攻擊箭頭互相呼應,穩紮穩打如同推土機一般,厚重紮實,沒留下一點機會!
段天道的目光,越過交戰區域,看向幾百公里以外的腰子河。
在西部,西北和北部,星堡鎮,溫泉鎮,卡夫鎮三個農業聚居城鎮就如同三顆釘子,釘在了華夏軍主力向北部山區運動的線路。
這三個鎮,分別由兩個裝甲團駐守。從白蘇斯天網系統看,白蘇斯人已經完成了防禦工事,準備好了等華夏主力往上撞。
段天道一口口地吸着煙的菸頭跟點燃了火藥引信一般往下飛快的燃燒。
這破地方圍得跟鐵桶似的,想要找條生路當真是難於上青天!
段天道狠狠地一丟菸頭,站起身來。
周圍的軍官們眼睛一亮。正估摸着這段天道能拿出什麼好主意來,卻見他又找馬維要了支菸點着,蔫頭蔫腦地蹲下來,繼續看着地圖唉聲嘆氣。
怎麼辦?入侵天網修改命令,調虎離山?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裡一閃,就被段天道否決了。
林涵雖然能入侵天網,洞悉白蘇斯的運動部署,可修改命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坐在網前的那些參謀可不是充氣娃娃。若是某支軍隊脫離既定路線,立刻就會引起作戰參謀的警覺。不但於事無補,反而可能因此丟掉自己手中最大的牌!
林涵是人工智能,不是神仙。能夠入侵白蘇斯天網,是因爲借用了敵人機甲殘骸裡的身份識別器。一旦白蘇斯人啓動備用密碼系統,林涵就算能攻破防禦,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情報永遠排在第一位。一個失去了情報來源的小分隊,在重重敵軍之中,會遭遇什麼悽慘的事情……
段天道直着眼睛打了個哆嗦,甩着腮幫子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老子在偷看對手的底牌,可不能讓人發現了。
要保密!
四周靜悄悄的,戰士們已經完成了戰場的清理工作,集合待命。
白蘇斯人遺留下來的物資武器裝備不少,除了大量的槍支以外,還有便攜式火箭炮和導彈發射器,一輛山地越野型汽車和一輛機甲維修車。此外還有四輛完好無損的自行火炮,一輛運輸機甲,大量的子彈和食物藥品。
再加上俘虜的四輛機甲,以及從戰場屍體收集來的武器,用來武裝兩百六十號人,已經綽綽有餘了。放眼看去,無論是華夏戰士還是悍軍戰士,個個身都掛滿了武器,簡直武裝到了牙齒,地上亂七八糟地扔着不需要的東西。
破爛的槍械,白蘇斯軍旗,空空的罐頭盒,包裝盒,還有幾捆從運輸機甲裡扒拉出來的白蘇斯制服,靴子,炊事用具……
制服?
段天道看了看四周的白蘇斯士兵的屍體,腦子裡忽然電光一閃,隱隱約約產生了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