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凜然道:“是,將軍!”在切爾達的微笑中,穆爾敬禮轉身,向辦公室大門走去。
穿過空曠的房間時,他的目光終於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從他進門開始,就一直寂然無聲的沙發。
一個美麗的小女孩,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宛若天使一般的輪廓,如此美麗恬靜。
……
“威廉三世皇帝陛下駕到!”隨着一位身穿金色綾空雕花燕尾服,白色緊身襪和黑色軟底圓頭皮鞋的內侍官,走到金碧輝煌的皇宮議事廳大門邊,昂着頭,如同一隻驕傲的雄雞一般高聲通報。
議事廳裡的數百名來自不同帝國的達官貴人乃至帝王將相,都停止了議論聊天,齊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恭敬地望向大門。
一陣有力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
當內侍官和門口的侍衛整齊地躬身行禮時,身材高大精悍,身穿一身式樣簡潔的特製軍服,沒有佩戴任何勳章和肩章的米國皇帝威廉三世,已經在六名主家武士的簇擁下,出現在議事大廳門口。
這位長着一張方正的闊臉,滿頭金色長髮,宛若雄獅一般的帝王,長眼半閉。
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只輕輕一掃,就讓距離門口最近的人們在撲面而來的皇權無上威勢中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
自登基以來,年過四十的威廉三世展現出了遠超其父克曼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米國在他的治理下,內部國力蒸蒸日上,外部擴張所向披靡。
當華夏共和國隨着秦妖而陷入分裂的時候,被其壓制了三十多年的米國,已經隨着威廉三世的腳步,已經登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這,僅僅是開始。
威廉三世,有更大的雄心!
威廉三世環顧鴉雀無聲的議事大廳,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
在適當地保持了這種寂靜和肅穆一小會兒後,威廉三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微微向衆人點頭,大步穿過人羣分開的通道,走向議事大廳正面的座位。
“威廉陛下!”
“參見陛下。”
議事大廳裡,各國貴族官員們忙不迭地見禮聲,問候聲此起彼伏。
威廉走到議事大廳正面的高背寬邊天鵝絨雕花椅前,轉過身目光從距離自己最近的德克西主席帕斯卡·羅勒,蘇皇奧布雷迪三世和白蘇斯皇尼古拉斯五世的臉上掠過,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意,淡淡地道:“請坐。”
達官貴人們紛紛落座,期盼地看着威廉三世,等待這位北約最強大的帝王開口講話。
可威廉似乎已經忘記了這次北約高層會議的主題,也忘了身爲主人應該不讓聚集了數百名人類世界最有權勢的人的大廳冷場。
他只是嘴角含着一絲微笑,靜靜地坐在座椅上,斜着身體,右小臂靠在扶手上,手裡把玩着一顆極水潤通透的鑲金玉雕紋章。
讓人難熬的寂靜中,人們都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一些人面面相覷,一些人則眼觀鼻鼻觀心。氣氛愈加沉悶詭異。
而更多的人,則將目光投向了已經明顯有些坐立不安的蘇皇奧布雷迪三世和白蘇斯皇尼古拉斯五世。
在北約體系當中,蘇皇和白蘇斯皇都正值壯年,都是被譽爲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野心勃勃。歷來說話做事都強勢霸道。當年威廉三世還是皇太子的時候,沒有少被這兩位看誰都不入眼的同齡皇帝以長輩的身份教訓過。
不過,此時此刻,這兩位……
許多人都暗自發笑。所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只怕這兩位大國皇帝,沒想到等了這麼多年,等來了他們大展宏圖的機會,卻被一個華夏打得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以至於現在他們即便攜起手來,也在華夏人的面前佔不了什麼便宜,反而丟掉了他們誇耀武功的中央通道,讓華夏一把掐住了脖子!
也難怪兩位皇帝不惜放下身段,以身涉險,親自穿過危險重重的自由航道來米國求援。
畢竟關係到生死存亡,別說米國弄什麼花樣,就算切爾達稍微有所保留,對蘇斯和白蘇斯兩國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聽說,爲了阻截黃勝天率領的華夏軍,三上悠人已經帶領白蘇斯和蘇斯的聯合艦隊,進入了金環蛇走廊。
身爲一代名將,三上悠人當然明白在海戰中,因爲一個不得不顧忌的理由,而將自己的艦隊暴露在明處,在一個固定的地方身不由己地隨着敵人的指揮棒跳舞有多麼的危險。
可是,這位忠心耿耿的小個子名將卻沒有別的選擇。
甚至在明知北約的兵力和戰前準備的充分程度都遠超華夏軍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冒險放開通路,眼睜睜看着華夏軍南下而置之不理。
對他來說,哪怕拼光了手中的兵力,只要切爾達能夠趕在黃勝天增援之前打通中央通道,蘇斯和白蘇斯就還有一線生機,就算以後要看威廉三世的臉色過日子,也總比被華夏攻破首都,顛覆皇室要好得多。
可想而知,此刻坐在這個議事大廳裡,看着意氣風發的威廉三世,奧布雷迪和尼古拉斯兩人的心頭是何等的難受淒涼。
兩大帝國皇室數百年積攢下的勃勃野心,一代又一代帝王幻想的宏圖霸業,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那個從來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的華夏,成爲了他們全副武裝衝出家門後撞上的第一堵牆。
在那些可以笑着懷抱捆紮好的聚變手雷往機甲上撲的華夏軍人面前,他們品嚐到了最苦澀的失敗滋味。
現在,威廉三世在他們面前沉默着。
所有人都知道,威廉在等他們先開口。
這次聚集了北約各大成員國高層,甚至來了十幾位皇帝或皇子的會議,議題就是東南海域那場即將拉開浩大帷幕的戰局。
而這兩位是北約聯軍南下的直接受益者。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
即便是同在一艘船上,現實和利益也是赤裸裸血淋淋的。
他們想要米國南下幫助他們打羸這一仗,那麼他們就必須在會議開始之前當着所有人的面,表達自己的臣服。爲後面的利益權利劃分定下基調!
無論他們在各自的帝國裡有多麼尊貴,多麼強大。他們都需要在這裡低下他們從出孃胎起,就因爲身份的原因而桀驁高昂的頭顱。
這一場戰爭,威廉三世要的不僅僅現在已經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人類第一超級大國的寶座,他要的是整個人類海域版圖!
他除了要征服華夏,要把他的戰艦停泊在華夏的每一個港口,還要讓整個北約都徹底懾服在他的腳下!
而在北約中最有野心,最桀驁,最強橫的蘇斯帝國皇帝奧布雷迪三世,白蘇斯皇帝尼古拉斯五世的低頭,將是這一時代來臨的序幕!
議事大廳裡鴉雀無聲。
各國君主和達官貴人都靜靜地等待着。
“尊敬的威廉皇帝陛下。”身體強壯相貌粗豪的蘇皇奧布雷迪三世艱難地站了起來,在他身旁身體單薄一臉陰鷙的白蘇斯皇帝尼古拉斯,也緩緩站了起來。
兩人一齊向威廉三世躬身行禮,垂頭道:“我們深知,切爾達大將率聯軍南下,是爲援救我蘇斯和白蘇斯兩國。在會議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們向您和北約的各國皇室政府,表達由衷的敬意和感謝。”
“蘇斯和白蘇斯兩國,將銘記這份恩情。我們,和我們的子孫,將世世代代以強大的米國馬首是瞻,但有驅策,萬死不辭!”
嘴角勾着淡淡笑意的威廉三世,靜靜地等待兩人說完這一番話,才微笑着道:“兩位陛下太客氣了,北約諸國是數百年來緊密團結的盟國,本屬一家何分彼此。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更應該同舟共濟,爲北約諸國,打出一個廣闊的未來!”
米國和蘇斯白蘇斯原本是曾經對立了數十年的國家,此刻在他嘴裡,卻變成了親切的手足兄弟。
說着,威廉三世猛地長身而起,走下臺階拉住奧布雷迪和尼古拉斯的手,用力一握,精光四射的眸子,只在兩人眼前閃過一道冷光,口中卻豪邁地大笑道:“切爾達大將親自領軍南下,兩位不必擔心。拿下東南,我們就將對華夏形成戰略包圍。到時候,東南還不是任我們予取予求!”
議事大廳的氣氛隨着威廉三世的大笑聲爲之一鬆。
在場的都是挑通了心尖的人,常年在宮廷權謀中打滾,按一個機關渾身都能動起來的大小狐狸,哪裡還不趕緊迎合。
一時間,衆人紛紛開口發言,有立刻就要出兵爲蘇斯白蘇斯解憂的,有輕蔑譏諷華夏螳臂當車的,還有大聲安慰表示患難與共的。
說到後來沒話可說,就只是爽朗大笑,熱鬧無比。
這一刻,大家似乎都已經完全忘記了,在剛剛收到的消息中,悍軍艦隊一口吞掉北約二十六支艦隊,殺進了法克蘭帝國墨提斯海域的事實。
笑聲過後,威廉三世環顧四周,開口道:“大家都知道,切爾達大將率聯軍南下,此刻正在路上。而班寧上將率領的前鋒部隊,已經有大部分抵達了法克蘭帝國。我聯軍此役,志在打通中央通道,增援蘇斯和白蘇斯帝國的同時,對華夏形成戰略包圍。”
他在人羣中轉了一圈:“說實話,這一仗不好打。尤其是華夏和他們那支悍軍,簡直就是一個撕不爛丟不掉的狗皮膏藥!”
“那是沒遇見切爾達大將!”一位盟國貴族叫道:“等到我聯軍大軍壓境,十個華夏也就是粉身碎骨的命!”
“說得對!”衆人紛紛附和叫好。一些人更是叫囂道:“黃勝天已經是風中殘燭,華夏又在內訌分裂。除了秦妖還能造成點麻煩外,其他人都不足爲懼!那個什麼悍軍和方楚天,不過是一隻跳蚤罷了,他們那點兵力,打個中型戰役還能派上用場,想要擋住切爾達大將,那是戰死!”
“別說切爾達大將,且說大將麾下又有多少名將?前鋒的總指樣官班寧上將,各大艦隊的指揮官羅林森,科夫斯基,米拉,亞歷山德,卡尼薩,鳥基奇,費雷拉,還有年輕一代的阿利桑德羅,科斯塔,凱勒,劉易斯……哪一個不是勇冠三軍科敵若神?那個方楚天再厲害,能招架住幾個?”
“嘿,就算咱們放開北約名將如雲不說,單說我北約的王牌部隊,又有多少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有多少是百鍊成鋼的精銳中的精銳,那戰績報上去,只怕不用交手,光是嚇也把那幫民兵嚇死了!”
一時間,議事大廳里人聲鼎沸。直到看見威廉三世冷着臉沒有做聲,衆人的聲音才漸漸小了,各自忐忑不安。
威廉三世謀淡地掃了大家一眼,道:“悍軍敗亡是遲早的事情。不過,這並不是我們輕敵的理由。論精兵強將,別的不說,龍騎艦隊奧布恩,蘇斯貝利夫元帥,還有我米國飛翎,飛羽,暴風,暴雪象級艦隊,還不算教訓?”
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