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爆炸和烈火映得通紅的地平線,老史密斯忽然想放聲大笑。再沒有絲毫遲疑,一份幻影流名冊和物質清單,就這麼塞進了段天道地手中。
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老史密斯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憨厚男人的手段!
自由港自由世界的局勢,被他借力使力,已經利用到了極處!
他借幻影流那一場衝突,挾風雷之勢進入泰流,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踢九館,將流派矛盾的火藥桶一把火點燃。
在這個亂局即將開始的時候,他地所作所爲,讓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幾大流派。終於徹底背棄流派傳統,提前開戰大打出手。
而這個時候,他卻要重新將他摧毀的東西,又再度建立起來。
重建流派聯合會。
聯合會只是個幌子,這男人利用的,是數百年來,幾大自由世界的傳統!
維持流派聯合會,重新將自由世界歸納入流派習慣的傳統當中。讓流派和千年以來的歷史一樣,依然站在自由世界金字塔地頂端,這個誘惑力,對那些無力左右這場戰爭的小流派來說,實在太大了。
無論他們在流派中的地位怎麼樣,他們終究還是這個階層的一員,他們終究還享受着流派傳統帶來的利益!
只要華夏能夠有足夠地力量把局面撐起來。流派歸心。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聯合會的成員,還是這些民間格鬥流派。
唯一不同地是,背棄了流派傳統的三大流派,已經在這風雲變幻地過程中,輕易地將流派聯合會的主導權拱手相讓!
老史密斯微微躬身,緩緩讓開。
幻影流機士方陣,就在段天道的眼前。
機士們靜靜地站着。段天道看着他們,他們也目不斜視地看着段天道。這些未經軍伍的年輕人,剛剛橫穿了被槍林彈雨籠罩着的中心城區,完成了他們身處戰爭中的第一次洗禮。
在經過由一個小型僱傭軍控制的街區時,他們遭受了襲擊。
一名外圍弟子和幾名護衛隊成員死亡,數十人受傷,兩輛重型卡車被焚燬。
值得驕傲地是,卡車裡的孩子老人受到了嚴密的保護,沒有發生車毀人亡的慘劇。
他們的成長經歷中,並不缺乏血腥。
無論是在學校,還是住家所在的街區,暴力,總是無處不在。
他們學會了怎麼打架,怎麼拼命,怎麼保護自己。可是,他們還是沒有學會戰爭。
他們很疲憊,他們地眼睛裡,除了激動和期盼,還有迷茫和困惑。
段天道知道,他們在等待,等待自己給他們一個目標,一個答案,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這個團體的一員了。”
段天道挺胸擡頭時,自有一種鐵血軍人的風範。這種風範,就連特種偵察團和猛虎特種兵也學不來,這時候拿出來,立刻把年輕的幻影流機士們給震了!
他們從來未曾見過,一個人光憑站姿,就能讓你嗅出戰場的硝煙,看見獵獵的戰旗,鮮血淋漓的土地,看見一塊堅硬到無法折斷地鋼板!
“我知道,你們在等着,等着我告訴你們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團體,未來,你們將會怎樣!”
一陣風捲過寬闊而寂靜地路口,將地面灑落地廢紙,揚起來,又轉着圈兒落下,向遠處飄去。一塊懸垂的破爛廣告牌,在風中一下下地拍打着它原來所在的金屬框架,爲段天道的聲音做伴奏。
“如果你們還覺得迷茫,那隻證明你們還沒有意識到,你們身處的這個境遇對你們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段天道環顧四周:“從你們踏上這塊土地那時候開始,你們就是被放逐者!”
一陣輕微地騷動過後,還是一片死寂。
年輕的機士們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們的眼睛在發亮,那是一種被人理解時纔會發散的光芒。
“除了極少數人以外,大部分自由人不允許在主流國家長期居住。科技,軍事,數以千計地各類物質禁運。這是一個大海中的地獄!所有的罪犯都聚集在這裡,即便是祖上的過錯,你們也不被主流社會接納。我知道,你們不甘心。事實上,你們的父輩,你們的祖輩都不甘心!可是,你們沒有辦法撕裂那道鐵幕,你們只能在這裡自相殘殺苟且偷生!或許,你們中的一些人,已經意識到了這場席捲整個人類的戰爭給你們帶來的機會!可是,這個機會是那麼地渺茫。你們是一盤散沙,你們不能團結在一起,去爭取這個機會。現在,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不應該也不會成爲炮灰。你們有一個機會,以自由世界的名義,去贏得戰爭,去贏得屬於你們的生活,贏得你們的父輩和祖輩,從未得到過的尊嚴!華夏或許會給我們幫助,但我不代表華夏,你們加入的這個團體也不屬於華夏!這個團體有且只有一個名字,悍軍!現在,我會帶領你們所有人,頂着這個字,重新昂首走進人類主流世界,讓自由港上空籠罩的鐵幕,從此消失!”
段天道停了下來,嚥了口唾沫。
在和韋瑟里爾、巴茲等泰流弟子促膝長談之後,爲了準確地抓住和利用這些自由港青年的心態,這番說辭,他可是準備了很久。不但這次面對幻影流說,將來,他還準備面對許多流派的弟子說。
從面前小史密斯等人的眼神中,段天道知道,自己已經抓住了他們的心。對於這些信奉叢林法則的人來說,他們最不害怕的,就是拼命和冒險。那幾乎是他們的天性和本能!
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目標!
“拿上你們東西,啓動你們的機甲。”段天道將老史密斯一把塞進飛行車,回頭繼續裝酷:“跟着我,你們會有一個波瀾壯闊地未來!”
汽車一個漂亮地甩頭,向普羅第一大道駛去。
身後,數十輛幻影流機甲,重型卡車紛紛跟上。
熱血澎湃又糊里糊塗的幻影流機士們,腦子裡沒有別的念頭。
館長都走了,他們不跟上到哪裡去?
泰流與幻影流聯合宣佈,成立流派互助同盟!
這個消息,通過無所不在的民用網絡,通過電視,電子報刊,傳統紙質報紙等媒體,迅速傳遍了整個自由港。
一個是脫離了泰流的殘缺實力,另一個,則是沒了核心技法傳承的三流流派。
他們的聯合公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可憐蟲的笑話。
在目前的自由港這場混戰中,兩個小流派聯合自保,怎麼看怎麼有些色厲內荏的感覺。面對三大流派和其他有資格角逐問鼎的勢力面前,這樣的聯合又能起什麼作用?
這份公告,被大多數人看做弱者驚慌失措的吼叫而直接拋諸腦後或者一笑置之。
只有少部分有心人,品味到了其中的意味深長。
如果只是兩個小流派的聯合,沒有人在乎。
可是,當一個代表着華夏的人物夾雜其中的時候,這個流派互助同盟的稱號,就不那麼簡單了。
尤其是對許多和幻影流新泰流處境相似,正對周邊局勢焦頭爛額的小流派來說,這份忽如其來的公告,自然引起了他們極大地興趣。
幻影流,怎就和泰流分裂出來的那幫傢伙攪到一起了呢?
不過也只是興趣而已。
流派間數千年的競爭和對技法,核心勢力的天然警惕,足以讓這種興趣只維持在觀望的階段。
這個時侯,還是龜縮於自己的防區,等待風雲變幻吧。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帶來一場彌天大禍。
誰知道這個剛剛成立的互助同盟什麼時候就被一鍋端了呢?
還是先看看再說,比較穩妥。
與此同時,在千里之外的一個神秘山谷之中。
此時的山谷剛到清晨,還不到太陽升起的時間,不過天穹十分明亮,光陸離奇的光帶縱橫交錯,偶爾還有一團團透明的霧氣飄過,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給山谷裡的樹木、建築籠罩上一層如水晶般剔透閃耀的光芒。
平日裡一向幽靜的莊園一大早就熱鬧起來,通向莊園的公路上車隊絡繹不絕,如百川衲海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至,慢條斯理地一輛一輛進入莊園大門,甚至同一時間到達的車輛太多,必須在門口稍停次第進入。
等待中的車輛造型千奇百怪,有舊時代的老爺車,有仿舊時代的加長版黑色轎車,甚至還有一輛由四匹黑馬拉着的馬車!
進入莊園的路並不寬敞,剛好夠容納兩車交換並行。路兩旁都是高大的古樹,在這個季節樹枝上已經沒有多少樹葉,平整的路面上零零散散地落着些許黃葉,爲這隱藏在山野中的莊園平添了寂靜氣息。
這條林蔭車道連同用做隔離的牆壁花園顯示着此處主人的強大實力和歷史沉澱,在這個時代,擁有如此多幾乎絕跡的古樹和花卉並且只做觀賞使用已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日常維護則展現了尖端的家族科技。
到八點鐘,所有的車輛都已在主宅旁邊的空場上停放好。主宅的餐廳中,早餐已經開始。
長長的餐桌盡頭,黑袍手下目前最得力的下屬,孩子一般的長寬一身正裝,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專心致志地對付着銀餐盤中食物。
他的上身挺得筆直,動作、禮儀和表情上挑不出一點瑕疵,儘管清秀的臉和他尊貴的座次並不相稱,但是在他身上已經隱約散發出威嚴的氣勢。
至少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人會覺得長寬太過年輕。
餐桌兩邊,錯落坐着十幾個男人,年齡跨度從三十多至六十多歲。他們同樣安靜地吃着自己的早餐,偶爾互相交換個眼神。長桌另一端,正對長寬的位置上端坐着一個五十餘歲、一臉威嚴的老人,半白的頭梳得一絲不苟。
這名老人,叫做華飛,據說來自華夏。
三個並不算美麗,不過笑容甜美令人爽心悅目的侍女穿梭忙碌着,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餐點送到人們面前,同時手腳麻利地換下用過的餐盤。
早餐準時在八點二十分結束,所有的人來到了會議室,在預定的位置上坐下。會議室中央是橢圓形的長桌,長寬自然仍高踞主位,華飛則與其它十七人混坐在一起。
讓人注目的是,會議桌旁還空着一個位置,那本來該是黑袍的座位。
這是黑袍勢力的例行會議,一般兩個月召開一次,參加者都是黑袍勢力旁支首領或者是重要人物。
在長寬接掌管理權之前,他本來還沒有資格參加會議。但是現在,他已經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沒有人敢對他有絲毫的質疑。
因爲凡是有質疑的人,現在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