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好安靜呀，楊景行還是儘快調整了本來顯得急切的語氣，變得服軟：“怎麼又上綱上線，這和前女友有什麼關係。”
何沛媛扭臉，幾乎完全背對楊景行。
楊景行着急地朝副駕駛靠近：“怎麼了……”
“沒什麼。”何沛媛依然平淡：“開車吧。”簡直柔和。
楊景行嘗試梳理一下：“當時確實是我跟齊清諾提起來，因爲很早以前你就跟我說過拍廣告的事，是不是？而且杜林那邊我很放心……我當時是想，媛媛如果能儘快把這件事解決了，就沒壓力了。”
何沛媛背對點頭：“謝謝你們。”語氣好誠摯的。
楊景行更怕了：“別這樣……你告訴我，我又錯在哪裡了？”
“沒有。”何沛媛語氣輕柔，回臉看一下楊景行：“開車吧，我開玩笑的。”眼神中好像有點有話好說的商量語氣，完全沒了吃飯時優勢氣場。
楊景行繼續自檢：“給你介紹杜林我確實欠考慮，齊清諾也提醒我了，說如果你願意早就走那條路了，用不着我多事。而且在那個時間點，還有可能讓你誤會……”
“什麼誤會？”何沛媛不看楊景行地問，似乎是明知故問，給對方一個自己坦白的機會。
楊景行陪個苦笑：“說得好像我不知道你……”
齊清諾嗯：“拜拜。”
何沛媛點頭，誠意滿滿：“是，我就是這麼誤會你前女友的，我就是這麼小肚雞腸，我就是這個意思就是這麼想！”
楊景行笑：“沒轉行，都是爲音樂服務，立足本行。”
齊清諾說：“我們這邊可以少操點心，有什麼做得不對不到位的顧問再指正。”
楊景行：“好，你們忙，一路順風。”
“不說了……”何沛媛是不是怕司機發現自己哭了，挺倉促：“今天說夠多了，累了，我想安安靜靜回家。”感覺這姑娘好期待那種狀態的。
也快開學了，尚浦高中零三三班也還有好幾個沒畢業的，楊景行上校友錄看了看，果然光靠這幾個人是撐不起來的，校友錄現在挺冷清，像是上次返校聚會把大家的熱情和同學情透支了，或者就是都太忙了，或者是大家不再需要校友錄這麼落後的形式了。
法國這會是下午，楊景行給孔晨荷打電話：“忙不忙？”
何沛媛得寸進尺：“從現在開始，你的電話我不會接，短信也不會回……你能不能不打擾我，讓我好好想一想。”
孔晨荷嘿：“昕婷故地重遊，我們先到里昂，昨天到南特，今天早上過來的……還是有點遠，從南特過來。今天夕陽太好了，這一路都好順利！”
楊景行就不說了，開車吧，連起步上路也儘量安靜點。
楊景行嗯：“那你就陪着玩，也別光玩，我都要畢業了，你的學業還是要完成，別到時候還是個高中學歷。”
楊景行嘿：“那好，先不說了。”
楊景行簡潔了：“……好。”也挺沉重的。
何沛媛搖搖頭，看着楊景行：“我說齊清諾沒別的意思，我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孔晨荷說：“巴黎有點，其他地方都還好……你放心，dg也很負責，其實都用不着我。”
“別說了。”何沛媛只准州官放火：“你答應我了。”
“不知道！”楊景行沒好氣：“了不起。”
“能不能別說氣話？”楊景行好苦惱，幾乎抓腦袋，然後突然明白了：“哦……你以爲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怕你誤會齊清諾？”
楊景行說：“怕你多想，以爲是想讓你還錢。”
孔晨荷答應：“嗯，好……她肯定驚喜。”
楊景行鄙視：“沒出息，有什麼了不起。”
何沛媛短暫微笑一下：“你放心吧，我知道了，不會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楊景行回了個貼，說自己秋季應該會去紐約，不要臉地希望能得到北美同學會的招待。
齊清諾沒壓力：“好，最遲後天，可以吧？”
何沛媛點頭：“知道，你在想不能讓這個小肚雞腸的女人污衊你的諾諾。”又是很通情達理的語氣。
楊景行苦悶搖頭：“不是……”
楊景行點頭：“好，我不打擾你……最多發短信，你可以不看。”
十點過，楊景行給齊清諾發了條短信：我準備追媛媛，試試看。
楊景行沒抓住機會，保持沉默了，甚至都沒開慢一點爭取點時間。
孔晨荷嘿嘿：“主要是千篇一律，沒驚喜……我準備給你打電話的，艾自然男朋友跟她求婚了，她高興慘了。前天，給我們打電話變說邊哭。”
“你別說了！”何沛媛突然弓腰用力對中控臺苦訴：“我想安靜！”
在司機殷切的目光中，何沛媛看樣子是認真想了一下的，然後開口：“開車吧，麻煩你送我回去，謝謝。”
何沛媛搖頭：“不管怎麼樣，你利用也好，玩弄也好，我也沒有理由怪到你念念不忘的人，這點道理我懂。”說着還笑一下。
楊景行笑一下。
楊景行說：“那你弄好了直接發給我。”
孔晨荷說：“還沒定，但是肯定很快，他們沒我們那麼麻煩……至少是年內。”
楊景行鄙視：“你們才拍了幾次就膩了？要點臉行嗎？”
何沛媛搖頭：“不是誤會，你猜對了，我就是小人之心，我就是認爲齊清諾是想讓我還錢……”
齊清諾笑：“強調幾次了？這麼不放心？”
楊景行繼續：“我是怕你會認爲那是齊清諾有目的的想法，雖然你會這麼想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我也覺得應該避免應該說明，因爲如果那樣首先造成的就是你的不愉快，不是我認爲媛媛你小肚雞腸，而是因爲我在乎你。”
楊景行點頭：“好。”
何沛媛略欣慰的表情：“拜拜，謝謝。”
車裡安靜了，何沛媛從包裡拿紙巾拆開，擦眼淚，都是沒什麼聲音的，也只需要擦那麼一下下。
齊清諾嗯：“沒問題，七拼八湊很簡單。”
快到的時候，何沛媛說話了：“就停外面。”幾乎就是對師傅的語氣，客氣禮貌。
何沛媛連連點頭：“已經知道了！夠了！別說了好不好？”有點煩。
“媛媛！”楊景行恨不得下跪：“我給你說這件事，是因爲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確切確定地知道。”
楊景行開口了一次：“銳志也不錯，口碑挺好……”
楊景行還抱着點幻想，提起口紅袋子：“拿着吧。”
“可以開車。”楊景行說着就動作：“但是我們好好說……這麼說吧，假設什麼時候你看見別的女生在我車上，這個女生也根本不認識，可能也根本不在乎。但是我也會主動跟你解釋，不是我怕你小肚雞腸，也不是怕你誤會了別人，就是因爲我在乎你。”
楊景行點頭。
孔晨荷嗯：“……有時間我們就回去看一一。”
齊清諾呵：“想轉行？聽黃倩池說峨洋現在很忙。”
楊景行稍一猶豫就點頭：“好。”
何沛媛下車，像是飯後散步，走進小區裡面後，這姑娘還是在那個位置回頭看一下，但是也就看一眼，就繼續回家了，沒有干涉楊景行的目送，也沒回應他的揮手。
楊景行不要臉：“好哇，從此進我黑名單……相親我們中國姑娘。”
楊景行嗯：“多緩我兩天也好……細節方面你帶着她們多琢磨一下，我也沒經驗，到底怎麼精確點把握這個度。”
楊景行用力說明：“我想的是要讓我真在追的女生知道實情的經過，以前就應該知道，現在就更應該知道。我想的是不能讓我追的女生和她的朋友之間有什麼萬一的誤會，我想的是不能讓你有什麼萬一的想法。就算不是齊清諾，那怕是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我也會就事論事地跟你說清楚，因爲我的出發點是你！”
楊景行覺得：“沒有這麼刻意吧，圈子就這麼大。別想多了，好好工作就行，我就問一下，不干涉。”
今天真是跑了蠻遠的，到何沛媛接有近四十分鐘的路程。車裡兩個人都是講誠信的，說了要安靜就絕不出聲，只不過楊景行會時不時看看何沛媛。而何沛媛就像是坐的出租車，有心事想也挺無聊。
孔晨荷呵：“……可惜我們二十四號要飛東京，回紐約可能月末了。”
楊景行也直接回家了，才八點不到。在琴房和電腦前搗鼓了好一陣，感覺效率不高。混到九點過，在接了母親的週末超長盤查電話又聯繫了平京那邊的工作進展後，楊景行也給齊清諾打電話：“我明天約了奇傑見面，你們那邊也抓緊着點。”
“知道你不是，知道你不會這麼想！”楊景行苦口婆心：“但是當時那種情況，作爲朋友，齊清諾肯定會有這方面的顧慮，這就是朋友該做的，儘量爲對方考慮。包括我，我也應該想到。如果不是朋友就不會這麼想，就不必在乎你的感受。站在你的角度多考慮一點，不算誤會你吧？”
孔晨荷連忙說明：“沒親到，一點都沒！所以當時有點尷尬……他好推崇你的，說你是新世紀以來第一個讓他看到未來的音樂家……我覺得dg是不是故意安排這種行程，不過只要他們不說破就好……”
楊景行也笑：“羣戲啊，我都想畫分鏡了，還要多商量幾次。”
楊景行問：“什麼時候舉辦婚禮？”
楊景行不甘心了：“我剛剛說這麼多……”
“你知道？”楊景行問：“那你知不知道我怎麼想？”
何沛媛看看司機，視線再朝車外搜尋一下，稍微點了下頭。
孔晨荷說那是一定的，一直在學習呢，還神秘地透漏：“告訴你，我們星期二到的里昂，超有面子，里昂音樂學院到酒店拜訪，想請昕婷去講座，那個克洛德教授……嘿嘿，想親昕婷。”
“那就好。”楊景行也沒太嫉妒：“給哪家拍的片子？”
“我聽到了！”何沛媛中肯點頭：“都聽懂了……我也想相信你……”聲音卻突然出現哭腔。
過了有一會，何沛媛開口了，語氣中肯：“不管是氣話還是真話，我現在都不想說，也不想聽……你安安靜靜送我回家好不好？”
“昕婷在拍片。”孔晨荷語氣有點興奮：“昂布瓦斯城堡，你知道吧？”
楊景行說：“好，到時候告訴我，幫我送個禮物什麼的。”
陶萌的上一次露面還是一個月前到費城後的通知，然後好像就沒上線，連一個多星期前同學關於組建尚浦北美同學會的重大提議都沒回應。
對方連環臭屁，何沛媛可能被薰暈了，眼神都有點呆滯，更沒說話。
楊景行說：“你去忙吧……你們玩歸玩，千萬注意安全，別得意忘形放鬆警惕，法國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又安靜了兩分鐘，司機在小區大門口停車了，何沛媛依然客氣：“謝謝。”
孔晨荷說：“一個網站，dg安排的。其實不想拍，都膩了，主要是想公費旅遊，哈哈……”
齊清諾蠻快回應：鄙視你，電話裡說話不出口嗎？祝你成功，老四加油。
楊景行：哈哈。
齊清諾：不能幫你，避嫌。
楊景行：早點休息，晚安。
齊清諾沒再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