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早上八點剛過,童伊純就給楊景行打來電話:“小楊,你到公司了嗎?”
楊景行說:“快了,大概還要十分鐘。”
童伊純說:“那我等你,可能先到。”
楊景行說:“我儘快。”
童伊純大度:“沒關係,還沒到時間。”
楊景行到的時候,發現童伊純獨自一人坐在那擺設性的前臺休息區看雜誌,感覺不像個藝人。
許蘭欣及時彙報:“童小姐等一會了,龐惜還沒到……我打過電話,快了。”
童伊純已經站起來:“沒關係,是我早了。”放下封面是程瑤瑤的時尚生活雜誌。
楊景行還是道歉:“不好意思,我們上去吧。”
邊上樓,童伊純邊解釋自己喜歡早起,六點起牀,長跑一段,整個人整天都會很精神。
童伊純點頭:“不熟,沒給我唱過,不過我知道她唱得不錯。”
童伊純笑:“還好……不過聽起來是不夠親近,感覺形式化了一點。”
八點四十左右,龐惜推門,儘量小聲的樣子:“編曲沈老師到了……”
蘭靜月卻搪塞:“……都是美女,欣賞你。”但明顯底氣不足。
楊景行看了外面一眼:“到哪了?”
龐惜還沒到,楊景行就自己招待,問童伊純喝點什麼。童伊純說不用,在下面已經喝過了,還是節約時間,先看看楊景行的新歌吧。
楊景行驚訝:“怎麼想起這個了?”
大家一笑,只是鍾英文的嘿嘿奸笑有點誇張,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
這也算是童伊純第一次單獨聽楊景行對她的每首歌的看法和構想,而且感覺上童伊純的作品在之前數次開會討論的基礎上,還有更多值得挖掘重視的東西。
最後大家要欣賞的就是吳苑定稿的的新歌《一歌一愁》,也還只有譜子,童伊純之前已經看過了,表現得非常喜歡。
楊景行也點頭。
龐惜點頭。
意識到大家都看自己後,甘凱呈笑一下,懊惱:“女兒要走了,一直陪她,就沒看……有唱歌的衝動了,怎麼辦?”
楊景行開設備,問:“李英你認識吧?”
數字時代了,要做這種事也不用請合唱團,楊景行立刻用工作臺搞定,把原先的底音換成合唱團的哼唱,雖然粗糙而且電子味很重,但是當小樣問題不大。
小樣剛開始播放,童伊純就點頭:“這個pad音色我喜歡,有懷舊的感覺。”
龐惜嚴肅搖頭。
楊景行不要臉:“所以我也覺得好。”
甘凱呈突然想起來:“哎,那個《霞光》的作詞,怎麼樣了?”
甘凱呈卻對吳苑開玩笑:“我要沒結婚,討你當老婆。”
楊景行點頭,說了一下意思:“……不過我覺得應該中庸一下,不要把水品表現得太高。”
吳苑還不好意思,但是大家都站在甘凱呈這邊。
楊景行就順杆爬:“合唱怎麼樣?把這個底音改成合唱團的形式?”
童伊純有自信:“狀態好沒問題。”
楊景行羞愧:“坦白說,你說這些有點對牛彈琴。”
李鑫也吃醋:“甘經理討厭啊!”
甘凱呈嘆氣:“姑父沒那麼好當,你隨便弄弄,糊弄他們沒問題……最近怎麼樣?”
這幾分鐘,這算是童伊純專輯籌備一來的第一個**了,大家都很珍惜,也積極參與,等甘凱呈簡直做作地結束結束最後一句,掌聲很是熱烈。
用蘭靜月的同情心來說,午飯又是編輯部偷偷摸摸敲詐四零二工作室。
聽過《詩心》的小樣後,李鑫先表揚楊景行:“很不錯。”
比較而言,郝勝峰的編曲顯得新鮮而靈動,雖然從技巧上分析沒什麼複雜的,但是有想法和創意,比如一些出其不意的打擊樂,對箱鼓和木琴的運用,明顯是用心了。
楊景行笑着建議:“從我現在的責任角度,我建議不要,小提琴比二胡更適合。”
甘凱呈笑:“伊純謙虛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做的。臨時起意,效果不錯。”
龐惜也到了,在外面看起來很忙活的樣子,然後看準了機會才推門問兩位音樂人有沒有什麼需要。
也可能是因爲甘凱呈不輕易開唱的原因。
李鑫補充:“但是不老氣橫秋。”
楊景行卻說:“去看看吧,你都去,我還裝什麼個性。”
吳苑客氣:“機會是童小姐給的。有什麼寶貴意見大家提一下吧,最終還是要從專輯出發……”
童伊純笑:“再說吧,先不急這個,放在後面錄。”
今天這個會更有成就感,因爲有幾首小樣可以聽了。雖然沈奕博和郝勝峰都只有迷笛做的伴奏,但是在坐的人都能對照着歌詞聽出門道來。
楊景行嘿嘿:“大部分是因爲這個。”
楊景行也笑:“你又有什麼壓力了?”
童伊純哈哈:“你真錯了,這段是楊經理後來修改過的,纔是現在這樣……”
吳苑還稱讚沈奕博:“鋼琴solo挺好的,有新鮮感技巧感,沒跑題又不誇張。”
童伊純寬容地呵呵:“所以我說你的強項在於旋律,《就是我們》太好聽了……不過我相信旋律也是一種表達,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東西。我也想了一下,《風中心中》是不是用你最初的編曲。”
沈奕博的編曲似乎就學院派一些,雖然小樣略顯粗糙,但是常一鳴已經意識到得請一個好的低音提琴手才行,低音比較豐富,從頭到尾的演奏都不簡單。
常一鳴更厲害:“有變調,六聲。”
楊景行點頭。
楊景行問龐惜:“你說了?”
楊景行慚愧:“沒多喜歡,當任務。”
楊景行點頭。
童伊純歪頭思考,說:“也行,另外一種感覺……這個再定吧。”
郝勝峰哼哼一段了才笑說:“像是甘經理的手筆,楊經理太年輕,沒這麼老氣。”
吳苑笑着搖頭:“其實我現在越來越喜歡這種歌,含蓄但是深沉。”
童伊純明白了:“你讓他直接到編輯部等我們,快到九點了。”
童伊純呵呵:“男孩子要有身材,女生才喜歡。”
看樣子,蘭靜月是真的崇拜老闆的才華。
童伊純咯咯一樂,鼓勵:“要堅持,其他好處也多。”
吳苑對李鑫說:“比我想象的好,沒覺得老套俗套。”
楊景行看童伊純,羨慕:“感覺得出來。”
童伊純呵呵:“想學也學不像……我太喜歡了,謝謝你。”
還沒編曲的純旋律,雖然童伊純讀起來沒什麼困難,對李鑫的詞也挺滿意,但是她沒發表什麼意見,決定留在會上討論,目前她更想聽聽《詩心》的小樣。
甘凱呈又問楊景行:“你的作業呢?”
楊景行說:“倉促做的,你再定奪。”
甘凱呈問楊景行:“我還要不要補充什麼?”
雖然甘凱呈的嗓音和唱腔比較特別,抑揚頓挫得很誇張,而且稍微高點的音就會破得糊弄,但是充足的表現力卻讓一羣音樂人癡癡呆呆,連蘭靜月和龐惜都默然的樣子。
易半慶幸:“還好楊經理這麼積極。”
童伊純又說:“其實我不太喜歡用合音,不過這首歌真的需要。”
童伊純笑一下:“我也很喜歡她的歌詞,都挺大氣的……不過這首歌表面看起來可能是比較灰色,但我想表現的其實是一種積極的心態,不過這種心態會更成熟。”
看着時間出發,到了會議室,童伊純跟等候着的各位解釋一下:“我到得比較早,到楊經理那聊了一會,瞭解了一下進展。”
唱歌專注的吳苑立刻換了個屬於成熟女人的調笑表情:“榮幸給童小姐唱小樣。”
甘凱呈笑:“用他們的話說,能讓粉絲欣賞就行。”
楊景行又說:“小樣唱法比較正式,有點民族美聲融合的感覺,沒你的音色那麼溫暖平和……”
在餐廳裡,兩位女士一起去了洗手間,甘凱呈問起楊景行戴清的事:“……周沈建也找過你?”
本來動容的吳苑也哈哈起來:“你不怕嫂子我怕!”
這首李鑫作詞楊景行譜曲的《心源》就基本定下了,不過童伊純保守地說可能還有細節要和跟兩位作者商討。
童伊純欣慰地解釋一下:“這是一首命題作文,那天散會後,甘經理和楊經理一起定的調,我也在場,感覺最深的是兩位的才華和默契……”
等吳苑拿着譜子熟練地唱了一遍,童伊純先鼓掌:“還有感情,抑揚頓挫好明顯。”
楊景行很快做好了,再聽一遍,童伊純就明顯更喜歡了。
楊景行笑:“時間不夠用,答應別人的協奏曲,還在拖。”
楊景行笑問:“誰說了?”
楊景行佩服:“只能說苑姐唱功了得。”
童伊純笑:“積極一點當然好,所以謝謝各位。”
常一鳴對童伊純建議:“別這麼唱,太難聽了,我欣賞不了。”
沈奕博對楊景行得意:“本來也只想一套和絃下來,那天聽你彈琴,就管不住這手了。”
蘭靜月叫喚:“你才知道你有個性啊,都這麼說你!”
常一鳴也稀罕地發表意見:“感覺都對了,編曲也是那個味道。”
吳苑求饒,但是其他人卻很支持。
總是大家都覺得這首歌不錯,因爲都不是剛入行的了,都知道不可能每首歌都做成經典。
聽到知音處,童伊純還有些激動:“對對對,我當時找的就是感覺,所以我兩年多才寫了幾首歌,因爲我要求自己必須是有感而發有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這樣你的音樂纔會有生命力嗎,才能打動人,這真的這不是說得好聽而已。”
楊景行問:“是不是還少了點什麼?”
童伊純笑:“甘經理開玩笑。”
楊景行在童伊純面前賣弄一點想法和專業知識是沒什麼難度的,童伊純看起來也不反感,願意討論。
沈奕博問楊景行:“宮調啊?”
甘凱呈看看譜子,鼓勵吳苑:“來一遍,感受一下。”
甘凱呈照着譜子唱了一遍,到底是金牌製作人,到底是流行樂壇排得上號的才子,一首女人味十足爆發強烈的歌,甘凱呈唱得自己進入了幻境,吳苑和李鑫更是被感染得流淚,童伊純也是感動莫名的樣子。
甘凱呈似乎挺了解楊景行了,問明天程瑤瑤的慶功會他想不想參加,不想去的話可以幫忙說情。
不過楊景行還是建議:“你覺得用童音怎麼樣?”
甘凱呈和童伊純都覺得不錯,其他人自然也說好。
楊景行說:“我沒進展,看你的。”
楊景行說:“可以嘗試,襯托和鋪墊作用都不錯,比如《墜落》,用一點男中音……”
童伊純問:“你也喜歡運動吧?”
童伊純笑一下:“編曲吧……我有個想法,能不能加進去一點很鮮明的東西,有那個時代特色的。”這還是她之前的想法。
大家的看法也差不多,覺得這首歌簡直有了吳苑創作巔峰的狀態的感覺,情緒激烈而女人味十足,充分體現着女性的知性與感性合併的力量。
童伊純眉目一笑,用力點頭:“肯定不錯。”
然後就是楊景行準備的新歌,因爲是先有詞後譜曲,李鑫就先發表看法:“那天他給我的時候,第一感覺是比較平淡,因爲他也沒唱,不過後來我和苑兒仔細體會了一下,發現這首歌是走心的,苑兒唱了一晚上,我就越聽越喜歡,越來越覺得很濃郁。”
就甘凱呈擔心童伊純:“高音沒問題吧?”
對於編曲,甘凱呈果斷或是草率地決定就在楊景行的基礎上加點童聲合音。
楊景行同意:“我們的責任就是儘量配合你的感覺和要表達的東西,不過我還差得遠。星期二我和李鑫吳苑兩位老師交流了不少時間,她們更能理解欣賞你,李鑫老師就跟感嘆你那句詞——直到明白是被自己感動更多,才理解生命中的形色過客,她覺得特別好。”
顯得很投入地聽完一遍小樣,童伊純認真思考了一下,欣慰評價:“總的感覺很好,特點和感覺也有了……”
吳苑還說:“時代不一樣了,就算是當初的金曲放在現在嗎,如果拿去那些歲月感情的沉澱,感覺遠不會那麼強烈。”
感覺今天收穫很大,散會的時候大家都挺開心,雖然又有了不少新任務。比如楊景行,童伊純指定他給《一歌一愁》編曲。因爲這首歌多半會是童伊純專輯中音域跨度最大的一首,所以大家都對編曲提出了許多高期望,但是又都確定不能俗套,不然就和專輯定位不符。
龐惜解釋:“他叫前臺告訴你一聲。”
大家紛紛讚歎的時候,甘凱呈始終在看譜子,一直沒說話,讓大家都熟悉地意識到他進入狀態了。
甘凱呈嘿:“隨便問問,印象深刻。”
楊景行說:“沒聯繫……應該很好。”
甘凱呈說:“我以前有個心得,打個比方,你我之間有差距,我比你差,那麼在你心目中的這種差距,比我認爲的,範圍和深度都要大得多得多!”
楊景行不高興:“又埋汰我。”
甘凱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