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輕雲淡的休息日下午,梅莊臣意外地接到葉玉頎的電話,她心裡一陣欣喜,要知道這是葉玉頎第一次在非教學時間打電話給她。
“下午有時間嗎?”電話裡葉玉頎語調溫柔,甜美的聲音裡透着神秘。
“幹什麼呀?”話語一出,梅莊臣自己也吃了一驚,自己的語調比對方還要溫柔,甚至透着點激動的顫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知不覺中,她們倆的關係已經由師生變成了朋友,現在已經由朋友變成了戀人,這種微妙的變化,就是從相互說話的語調開始的,還有稱呼,葉玉頎已經不再稱梅莊臣“老師”了,大多數時候像老朋友那樣稱‘他’老梅,或者直接省了稱呼,變成了你我。
“見面再告訴你!”葉玉頎再次賣起了關子。
十分鐘後,兩人見了面。
“你想搞什麼鬼呀,這麼神秘兮兮,跟做賊似的。”嘴上這麼嗔怪着,心裡早就盛開了玫瑰,紅霞滿天的梅莊臣問。
“我要帶你去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幹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葉玉頎詭譎地說。
梅莊臣心裡一驚,臉一下子騰就紅了,忙問:“什麼事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看着梅莊臣那緊張的樣子,葉玉頎心裡很是得意,變得更神秘了,“怎麼,不敢去了呀?難不成還怕我非禮你呀?”
“去你的!去就去,誰怕誰呀?”
梅莊臣開着法拉利,旁邊坐着笑魘如花,隨着音樂搖頭晃腦意氣洋洋的葉玉頎,車內流淌着情意綿綿的《青花瓷》,路兩邊是一排排青翠欲滴的參天蓉樹,虯枝盤旋,層層長長地伸展着纏繞着,輕風吹過,綠葉婆娑,在金色的陽光下投下影影斑駁,像一副副寫意的水墨畫。
各色品種的野花在路邊不停地做着鬼臉,扮相妖媿,爭奇鬥豔,各展風騷,散發着或濃或淡或清或媚的芬香,相互感染着重疊在空氣中,隨着徐風送到路人的鼻翼下,流進人們的口腔中,甜絲絲的美不勝收,讓人沉醉。
此情此景,應該是最最愜意幸福快樂的,但是梅莊臣的心頭卻涌起另一番滋味,那應該是離愁別緒。
“攬枕北窗臥,郎來就儂嬉。小喜多唐突,相憐能幾時?”雖是年齡不大,卻歷經坎坷,飽償炎涼,養就了梅莊臣多愁善感的性格,每每讀到聚散離別情飭意絕的句子,她都會與自己的身世聯繫起來,默默無言,情同古人。
明天,就在明天,她就要結束在葉家爲期整整兩個月的家教工作,離開這個與自己相處幾十個時日的俊朗青年,真是一萬個捨不得。她好想能夠永遠地在這裡留下去,享受這份至真至純的情誼,沉醉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把握那個似有若無的天意禪宗。
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如此一別,誰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有鐲爲證又如何?緣來可以去,緣聚亦能散,到底什麼纔是這充滿變數,隨處波雲的定海神針?
想起那首: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的傷心句,梅莊臣不覺傷黯然神傷,淚光灩瀲。
“你。。。你怎麼啦?”看到淚光,葉玉頎一驚。
“沒。。。。沒什麼!可能是蟲子飛進了眼裡。”梅莊臣掩飾。
“那你停一下,我幫你看看。”
“沒。。。。沒事的。”梅莊臣剛剛斷流的淚水被‘他’這麼一關愛,一陣暖流再次融解了她心底的不知那一個角落裡的堅冰,潺潺的鹹鹹的液體又一次流出。。。。。
車子不知開出多少裡地,漸漸地出現了高高低低的山峰丘陵,越往前走,越是樹木崢嶸,青草茂密,這已經看到了農家屋舍。
“你搞的什麼名堂?這是什麼地方?”梅莊臣開始狐疑減速慢行。
“好了,把車子就停在這個地方。”兩個人下了車。
往前走出不遠,拐過一個小山峰,眼前立刻出現了一片果園,準確地說是桃樹園,是那種成熟較早的柚桃。
遠遠望去,鬱郁蓊蓊的一大片,蔥蔥綠葉中點綴着星星點紅,那應該是已經成熟的桃子嘴,真是萬綠叢中千點紅。近看棵棵桃樹正值發育旺盛的壯年,枝枝丫丫果實滿枝,如同雌激素過剩體態豐腴的農婦,懷裡抱着的手裡挽着的後面跟着的全是自己的孩子。看着累累碩果,一生註定來去空空的風兒似乎有點嫉妒,它們等閒平地起波瀾,惹得羞澀而並不張揚的果枝拖着沉沉的身子在來回擺動,上下亂顫,看着既讓人愛憐又勾人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