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春芳開門,唐鵬三人出現在房門口時,唐文舉就像沒看到他們那樣,始終在‘含情脈脈’的看着懷中那兩瓶八幾年的拉菲紅酒,就像在看他的小老婆。
但當唐鵬一腳把宋慧喬跺在房間地上,踏上一隻腳要警告她什麼時,唐文舉卻把他的‘小老婆’,一下子扔在沙發上,好像火燒了屁股的猴子那樣,跳起來,大罵着讓唐鵬拿開他的腳!
唐文舉的激動反應,讓唐鵬一呆。
礙於常年被唐文舉那把殺豬刀威懾的陰影,唐鵬本能的趕緊拿開了腳。
唐文舉這時候已經衝到宋慧喬面前,一把把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眼裡帶着瞎子都能看得出的心疼,一個勁的問道:“不要緊吧,不要緊吧,那個畜生沒有打壞你吧?”
連春芳,唐鵬,潘鼕鼕三人面面相覷,呆愣片刻後,猛地明白了什麼。
人世間,有個詞叫做一見鍾情。
所謂的一見鍾情,就是不分地點、國界、種族,年齡,只要能確定雙方是異性,就有可能在某個時間段,一個人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另外一個人。
哪怕這個人在公衆眼裡,不是最美,最帥氣的,可在愛上他(她)的那個人心中,他(她)卻是完美無缺的。
宋慧喬在看到唐文舉的第一眼,沒有對他一見鍾情,要不然剛纔也不會看到他把兩瓶紅酒當作小老婆那樣的珍惜時,對他冷嘲熱諷了。
但毫無疑問的是,唐文舉對宋慧喬卻是一見鍾情。
暫且不管昨天,單說此時此刻,他眼裡就只有宋慧喬一個人,腎上腺急促分泌出了強大的雄性荷爾蒙,促使他心中有個聲音在狂吼:你,哪怕是死,也要好好保護她一輩子!
這是老唐的春天,第二個春天。
在他還跟連春芳恩愛着時,他的第二個春天,就這樣兇猛的來到了,是那樣的無怨無悔。
早在多少年之前,先輩們就曾經四十五度角的仰望着蒼穹,深情的問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續?
那麼多年過去了,到了現代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也沒有誰找到答案。
所以,沒有誰,包括唐文舉自己,也無法理解他爲什麼會對宋慧喬,一見鍾情。
這,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在宋慧喬最落魄,不被高飛、唐鵬等人當作一盤菜時,爲她蟄伏好多年的唐文舉,終於腳踩七彩祥雲的出現了,要爲受傷的她撐起一片幸福的天空。
在唐文舉毫不掩飾的,對宋慧喬表示了他赤果果的愛意後,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這個女人,心中猶如翻起了不可置信的怒濤:這個土包子,竟然會愛上我了?發刻有,他是不是想死啊!?
但很快,宋慧喬就想到了最關鍵的地方了:他是唐鵬的老子,他卻愛上了我,哪怕是守着他兒子跟老婆,也毫不掩飾--他,豈不是上帝派來,讓我重新站起來的墊腳石?我要是再不懂得利用他,那我乾脆還是去給高飛老老實實當一輩子狗好了!
心思電轉間,宋慧喬就想到接下來她該怎麼做了,馬上就雙手抱住了老唐的腿子,放聲大哭:“大叔,大叔,你就可憐可憐我,救救我吧,別再讓人欺負我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別怕,有我在,誰都不能再欺負你,誰也不能!”
就像是着了魔那樣,唐文
舉猛地擡頭看着唐鵬三個人,眼珠子已經發紅了,就像一隻護犢子的公牛那樣,低聲怒吼:“你們給我出去,都給我出去!”
怎麼可以是這麼種情況?
唐鵬跟潘鼕鼕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好像見了鬼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連春芳終於清醒了過來,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採住老唐的頭髮,左手在他那張大黑臉上,刺啦就是一把,連哭帶罵:“你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你多麼大了啊,還幹這種事!你這是不想讓我活了啊,你這是在讓唐家的列祖列宗蒙羞啊你!”
“鬆開我,我喊一二三,你鬆開我,要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雖然被連春芳狠狠採着頭髮,在臉上抓了好幾道,但唐文舉沒有動手,只是憤怒的、發青的公牛那樣的怒吼着,一把推在了連春芳身上。
憤怒中的公牛,力氣肯定不小,連春芳一下子被唐文舉給推了出來,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幸虧唐鵬及時一把抱住了她。
“鵬子,你快看看你爸這個老不要臉的,在做什麼啊。”
連春芳被兒子抱在懷裡後,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指着跪在地上抱着唐文舉腿子大哭的宋慧喬,尖聲叫道:“都是這個狐狸精,給我打死這個狐狸精!”
連春芳是個鄉下婦女,雖然多少有些小勢利眼,而且格局也不高,但她卻也是善良的,屬於那種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可現在她在喊着兒子去打死宋慧喬時,卻是發自內心的。
別看連春芳在平時時,總是嘮叨唐文舉,把他訓的像孫子那樣,好像沒了他之後她馬上就能改嫁給個王子,但實際上,唐文舉卻是她的世界,她的天。
她知道每逢陰天下雨時,老唐膝蓋的關節炎就會犯,會提前給他準備好自己親手縫製的護膝,還有狗皮膏藥。
她也知道老唐每逢有愁事時,會喝個酩酊大醉,她所做的就是在他醒來後,能及時喝上不冷不熱的醒酒湯。
她還知道很多。
卻唯獨沒想到,此時老唐爲了一個女人,竟然不顧老婆、兒子、準兒媳在場,就肆無忌憚的展現出了他的護花使者嘴臉。
連春芳再善良,也不允許自己的天會塌下來,所以只能把一腔怒火,都撒在宋慧喬身上。
“媽,你先出去,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的唐鵬,此時卻迅速冷靜了下來,沒有聽從母親的話,而是把她推在了潘鼕鼕懷中:“先扶媽出去。”
“我明白,你自己要斟情處理這件事,千萬別傷害到唐叔叔。”
潘鼕鼕點了點頭,環抱着捂着臉哭泣的連春芳,走出了套房:“阿姨,你放心,鵬子會處理好的,你要相信他。”
等潘鼕鼕倆人走出去後,背對着房門的唐鵬向後一撩右腳,關上了房門。
這時候,唐文舉好像也冷靜了下來,站在那兒一聲不吭,任由宋慧喬抱着他腿子在那兒低聲哭泣,但卻緩緩擡起了頭,看向了兒子。
父子倆對望了片刻,唐鵬無聲的笑了一下,模樣很輕鬆的走到了沙發前,緩緩坐下後拿起一瓶紅酒,用開瓶器打開,又從案几下面拿了三個高腳杯,倒上了酒。
做完這一切後,唐鵬才舉起一杯酒,衝唐文舉說道:“爸,能不能先坐下喝一杯
--還有你,真打算抱着我爸一輩子嗎?”
宋慧喬很清楚,演戲不能演過火了的道理,輕輕吸了下鼻子站了起來,垂着頭沒有說話,跟在老唐身邊,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唐文舉牽起了她的手。
宋慧喬的嘴角微微動了下,溫順的任由他牽着,走到了沙發前坐了下來。
“喝酒。”
唐鵬把兩杯酒,輕輕推在了唐文舉倆人的面前。
宋慧喬沒有去拿,唐文舉卻伸手拿過一杯,就像喝啤酒那樣,一口就把杯中酒乾掉了。
因爲喝的急了些,有一些酒水從嘴角淌了下來,就像是鮮血那樣的紅。
重重的把空酒杯蹲放在案几上後,唐文舉擡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看着兒子甕聲甕氣的說:“唐鵬,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笑話老子、笑話我被美色迷昏了頭,想老牛吃嫩草,辜負了你母親,卻不懂得該撒泡尿來照照自己是什麼樣!”
這是唐文舉第一次跟兒子說話,不再自稱老子。
那是因爲他覺得,他當前的所作所爲,壓根沒有資格再做兒子的老子了。
不等唐鵬說什麼,唐文舉重重吸了下鼻子,繼續說:“我還知道,我這樣做對不起你母親。我不是人,爲了一個剛見過兩面的女人,就敢……”
“爸,你不用再說了。”
唐鵬打斷了唐文舉的話,很平靜的語氣:“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說的這些,對我媽,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用處,我只想問問你,你這樣做,會不會後悔?”
聽兒子問出這句話後,唐文舉的眼神凝了一下。
他這樣做,會不會後悔?
如果唐文舉還是三十年之前的唐文舉,單身一人,還沒有連春芳,沒有兒子唐鵬,那麼他爲了追求心目中的女神(只是一面,宋慧喬就被老唐譽爲女神了),或許寧可付出包括生命在內的代價,都會在所不辭。
可是現在,他有總是叨叨卻以他爲天,疼愛他的妻子,他有總是讓他頭疼卻從沒有失望過的兒子。
最關鍵的是問題時,他今年已經五十歲出頭了,用老百姓的話來說,就是土埋半截的半大老頭子了,這時候卻當着妻兒的面,肆無忌憚的像一個花信少婦,展現他的如海愛意……
荒唐,混帳,不可思議。
這三個詞,是唐文舉最先想到的。
在連春芳哭着被潘鼕鼕勸出去時,唐文舉就冷靜了下來,開始捫心自問:我怎麼可以爲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就做出這種事?
唐文舉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做,爲什麼在看到宋慧喬的第一眼,心口動了。
爲什麼在看到兒子爲了他對宋慧喬動手時,心就疼了。
他只是知道,在再次看到宋慧喬,被這個小女人抱住腿的痛哭時,他的心就碎了。
“或許,我上輩子欠她的,這輩子纔來償還她--我會不會後悔?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媽。”
唐文舉說着,擡起頭看向了宋慧喬,低聲說:“唐鵬,我知道,你能把她帶到這兒來,這就說明你倆的關係不一般,我身爲你的老子,卻要搶你的女人,我……”
“她不是我的女人。”
唐鵬打斷了唐文舉的話:“她也不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