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每個男人都是有自尊的。
李男哲也是這樣。
在親眼看到趙嫺靜揹着他和別的男人相好後,他已經徹底放棄了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開始按照家族的意思,冷靜的向趙友賓索取最大的賠償。
趙嫺靜,從此會成爲李男哲輝煌路上的過客,是一段不需要牢記的歷史,但這不代表着他在看到前女友竟然又帶着她的相好,出現在他面前時不會動怒。
男人都是有自尊的,不是嗎?
像扔掉臭襪子那樣拋棄髒了的趙嫺靜是一回事,要再次用彪悍的跆拳道狠狠收拾一下高飛,則是另外一回事。
爲了他身爲男人的尊嚴!
於是,李男哲虎吼一聲就撲向了高飛,半擰身間,一記相當漂亮的鞭腿,狠狠掃向了高飛的腦袋!
“李男哲,你敢!?”
看到李男哲動手襲擊高飛後,趙嫺靜本能的大喝一聲。
她的大喝聲還沒有落下,就看到高飛猛地起腳,重重跺在了李男哲飛過來的右腿小腿肚上--驕傲的北朝人就轉着花的倒飛出去,狠狠砸在了牆上,嘴角溢出了鮮血。
高飛就像標槍那樣,筆直的站在原地,好像剛纔根本沒有出腳那樣,看着李男哲淡淡的說:“我很理解你此時的心情,所以這次我可以放過你。請你牢記,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過你。”
“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殺了你,高飛!”
李男哲畢竟是個聰明人,被人一腳毫不客氣的跺到牆上後,就意識到動粗不是高飛的對手了,眼神惡毒的看着他在心中咬牙發誓,擡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直了身子,對趙友賓微微彎腰,竟然笑着說:“趙叔叔,我先走了,以後再聯繫。”
守着自己的前女友,被前女友的女幹夫一腳跺出去,這是任何一個有面子的年輕人都無法忍受的。
可李男哲卻忍了,好像剛纔被人跺出去的是別人,而不是他那樣,用最快的速度調整好狀態,給趙友賓彎腰鞠躬後,這才邁着氣定神閒的步伐,走出了書房。
臨走前,還對趙嫺靜微微笑了下。
趙嫺靜自然對他報以無比厭惡的神色。
曾幾何時,她爲李男哲的紳士風度,儒雅的外形和幽默的談吐所傾倒,要不是礙於老趙一再警告她,在沒有大婚前絕不能和李男哲越雷池一步的話,他們可能早就雙宿雙飛了。
以前趙嫺靜始終不明白,父親爲什麼在這件事上固執的有些嚇人,爲了從精神上制約她,甚至還讓她在爺爺份前放下了毒誓。
現在她才明白,父親原來早就看透了,或者說擔心李男哲的本質,這才替她保住了清白,最終卻被她自己愚蠢的送給了高飛。
從聽到李男哲和父親的那些談話後,趙嫺靜纔看清了她心儀男人的嘴臉,在僥倖的同時,也對他有了萬分的厭惡。
高飛倒沒有厭惡李男哲,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反而有了鄭重之色。
如果李男哲在臨走前,囂張的說什麼‘今天你給我的,日後我一定會加倍報答,你等着’之類的話,高飛只會把他當做一條亂吠的狗,而不予理會。
狗叫的樣子越兇,就證明它除了亂叫喚外,根本沒別的本事。
會咬人,敢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正如守着前女友被高飛狠狠一腳跺在牆上的李男哲,臨走時還是笑着的。
這種人纔是最可怕的,因爲他能忍,也會忍--不會忍耐的毒蛇,是捉不到獵物的。
當然了,李男哲在高飛眼裡的威脅,還遠遠沒被他看重:他敢來,高飛就敢往死裡幹他!
同高飛一樣,趙友賓也沒小看李男哲,只是他比高飛更懂得隱藏心思,表面上沒有絲毫異樣表情流露出來,只是緩緩坐在了書桌後面,吩咐女兒:“嫺靜,給高先生泡茶。”
不管高飛是不是殺害趙率,禍害女兒的兇手,趙友賓在和他正面相對時,總能擺出正確的姿態,因爲某人背後站着高家那個龐然大物。
趙嫺靜卻沒有去泡茶,只是給高飛接了杯白開水,重重放在案几上就不再理他,急着問父親:“爸,消息屬實嗎?”
高飛也沒在意,坐在了李男哲剛纔坐過的地方,端起了水杯。
看了高飛一眼,趙友賓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基本是千真萬確。”
趙友賓的答案,早就在趙嫺靜的意料之中,可她在聽到這句話後,還是呆愣了很久,隨即猛地伏在牆上,失聲痛哭了起來,哭着哭着癱倒在了地上。
現在她不後悔失去了李男哲,卻爲自己把清白獻給高飛而自嘲,心傷。
同時,也爲自己以往那些仇恨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她辛苦制訂的復仇計劃,本身就是個荒唐的笑話,除了認清李男哲的本來面目外,就沒有任何收穫了。
也許還有--就在不久前,她遭到了別人的追殺。
那些人想她死,就是想挑起高飛和趙家的鬥爭罷了。
想到自己本來很聰明的啊,結果怎麼會成爲別人利用的棋子,趙嫺靜就無法止住悲聲,爲她的清白,她的被利用,她的愛情,她的兄弟而傷心萬分。
高飛和趙友賓都沒有說話。
趙友賓扔過來了一顆煙,高飛很自然的接住點燃。
當一顆煙燃盡時,趙嫺靜的痛哭聲已經小了很多。
高飛說話了:“前些天我去了明城,在一家小酒吧內遇到了趙率。”
高飛就把在明城遇到趙率後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末了說:“在他出事的那個晚上,我就留在明城,第二天下午才飛回了冀南。航空公司內,應該有我的乘機紀錄,明城的酒店內,也該有我的入住證明。”
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內後,高飛繼續淡淡的說:“我知道,這些證據在你眼裡,只是我脫身的一些手段,是我派人幹掉了趙率。幸好,現在真相大白了。”
又接過趙友賓扔過來的一顆煙,高飛看向了趙嫺靜:“至於和她的事兒,我說不出誰對誰錯。我毀了她的清白,她卻是想讓我死--趙嫺靜,你不懂事,又是個女流,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我只是提醒你,以後千萬別再做這樣的蠢事了,其實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種,這是最次的。”
高飛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現在既然已經回家了,那些人也看到我救了你,那麼你就對他們就失去了價值,以後不會有人當街槍殺你了。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我還很忙,先走了。再見。”
趙友賓的臉色猛地大變,蹭地站起身:“高先生,請留步!”
高飛停步轉身,說:“你想問問她在街頭被追殺的事情,問她自己就好了。”
趙友賓還沒有說話,趙夫人出現在了門口,看了眼從地上站起來的女兒,微微笑道:“老趙,門口來了很多警方的人,說是要找我們瞭解一些事情。”
“嗯,我知道了,讓小翠(趙家的保姆)把他們帶進來吧。”
趙友賓點了點頭,沉聲對對高飛說:“高先生,能不能先滯留片刻?我想就算你離開了,也得和警方打交道的。”
高飛想了想,說:“好。”
“請。”
趙友賓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高飛再次坐在客廳沙上時,趙嫺靜代替保姆給他泡上了一杯茶,然後安安靜靜的坐在了他身邊沙發上。
眼角瞅着這個女子,她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沒有悲哀、憤怒和羞愧,只有淡淡的恬靜,和她大小姐的身份很匹配。
只是,她幹嘛坐在我身邊?
這會讓人誤會我們倆人關係的。
高飛悄無聲息的向外側挪動了一下,趙嫺靜馬上就藉着拿水果的藉口,向他靠近了一下。
高飛皺眉。
趙嫺靜遞過來一個桔子,柔聲說:“高飛,來吃水果。”
趙友賓坐在正衝着門口的沙發上,端着茶杯喝茶,對這倆人視而不見。
“謝謝,我不怎麼喜歡吃桔子。”
高飛很有禮貌的拒絕了。
“哦,那就吃蘋果。”
“我也不喜歡吃蘋果。”
“梨子呢?”
“不喜歡。”
“香蕉?”
“不喜歡。”
高飛搖頭:“我是個肉食動物,只喜歡吃肉。”
趙嫺靜忽然做出的親近動作,讓高飛有了警惕心。
“那待會我給你做紅燒肉吃。”
趙嫺靜好像沒聽出高飛話中的拒絕意思,故作天真的說:“我做的紅燒肉很好吃,小時候爸爸媽媽去上班了,我就給小率做,他也是喜歡吃肉。”
趙嫺靜忽然對高飛親熱,就是因爲想到了李男哲。
李男哲威脅趙家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也知道依着趙家的實力,要想擺平這件事,肯定得付出她想象不到的代價。
但高飛就不一樣了。
他身後站着高家,雖然他被高家清理出門戶了,可高家絕不會對他不管不問。
北朝李家對趙家來說,也許是個重量級的存在,但在高老爺子眼裡,只是一夥被喂大了的看門狗罷了,啥時候想踹一腳,隨便踹。
如果能把高飛綁在趙家的身上,不但能抗住北朝李家那邊的壓力,對於趙家以後的發展來說,也有着莫大的好處。
趙率雖然死了,可趙友賓這個趙家的領軍人物,還有責任和義務,帶着趙家繼續走下去。
再說了,既然趙嫺靜的清白已經毀在高飛手中了,雙方又沒有真實的殺子、殺弟之仇,在誤會解開後,爲什麼就不能憑藉這些誤會,促進雙方的感情呢?
趙嫺靜這時的心思,和說出的話,趙友賓當然看得出,也聽到了,他卻不聞不問的裝傻在那兒喝茶,這本身就表明了一種態度。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該怎麼更加幸福的生活,纔是聰明人當前所考慮的。
趙家父女的心思,高飛明白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唯有心中暗歎。
腳步聲傳來,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