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出自己見過另外一個何落日時,高飛就暗中提起了戒備,準備應付何落日的突然發難。
破軍南美分部有個何落日,在香港機場好像見過何落日,同爲華夏雙駿之一的莫孤煙,卻是個隱藏在人民羣衆之間的大反派,這些因素的存在,讓高飛對何落日產生戒備心理也是很正常的。
可就在他準備索性跟何落日挑明瞭時,背後卻傳來轟然一聲大響。
高飛霍然轉身,就看到小道觀中有無數的碎石、碎瓦塊還有屋樑什麼的飛上了半空,塵土飛揚。
爆炸,這是炸藥引爆產生的爆炸!
被衝擊波掀上半空的碎石等物體,有得落向觀前,有得直接落向後面的百丈深淵。
看到這一幕後,高飛就像忽然掉進冰窟那樣,手足冰冷。
僅僅是通過爆炸仰起的灰塵,高飛就能確定小半個道觀都毀了,而且他所料不錯的話,這次爆炸應該是針對沈銀冰去的。
還有陳果果,她就在沈銀冰身邊。
“還愣着做什麼,快去看看!”
就在高飛望着那邊手腳冰涼的發呆時,何落日低喝一聲,擡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當先向那邊狂奔而去。
高飛這才如夢初醒,絕望的嘶聲大叫了一聲,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
何落日當先衝到了道觀前,可卻又驟然停住,又把拉住了緊跟着衝上來的高飛:“先等等,什麼都看不見,小心墜崖!”
爆炸揚起的灰塵,就像一片烏雲把整個小道觀都籠罩住了,黃森森的什麼都看不到,如果這時候冒然衝進去,就算沒有接下來的爆炸,一個不小心就能從炸塌了建築穿過,失足掉進後面的百丈深淵。
“你給我閃開!”
高飛大喝着推開何落日,騰身就向立衝:“沈銀冰,果果!”
“危險,回來!”
眼看高飛就要衝進灰塵中,何落日一個虎撲,一下子把他撲倒在了地上。
“你閃開!”
高飛嘶聲大叫聲,大地又是一顫:轟!
又是一次爆炸聲響起,高飛本能的就迅疾趴在了地上,
無數的碎石猶如亂箭般,在灰塵中飛過,劃出一道道咻咻的厲嘯聲。
幸虧何落日在撲倒高飛後,倆人恰好躲在了道觀門前的殘牆下面,纔沒有被亂石誤傷。
剛纔第一聲爆炸聲響時,高飛還想衝進去看看。
第二聲爆炸響過後,他就不再動彈了:就算沈銀冰、陳果果倆人能躲過第一波爆炸,但絕不能躲過第二次。
這是提純了的TNT炸藥,對於軍工不陌生的高飛,何落日倆人都能從爆炸的威力中看出來。
接連兩次大爆炸,足夠把所有呆在小道觀中的人粉身碎骨了。
幸好,爆炸發生之前,杜道長已經講完了經,絕大多數遊客都已經出了道觀,而且天色也不早了,遊人們也紛紛下山,這纔沒有釀成大規模的死亡。
第二次爆炸過後揚起的灰塵,漸漸落下後,趴在高飛背上的何落日才翻身滾了下來。
他們剛纔雖然很好運的躲在了殘牆後面,但何落日還是被從半空中落下來的一塊小石頭,砸傷了後腦勺,鮮血直流。
何落日翻身滾下來後,高飛這才騰身躍起,張嘴剛要大叫沈銀冰和陳果果,卻又凝住——整座小道觀,已經被兩次爆炸徹底從山頭上抹掉了,只留下不多的殘桓斷壁,還有那棵在院子裡的栗子樹,也已經被衝擊波削去了大半個樹頭。
卻有一條破破爛爛的紅色絲巾,掛在樹杈上隨風撲簌簌的搖擺。
這條紅色絲巾,是陳果果圍在脖子裡的。
那時候,人比花嬌。
現在圍巾碎,人不在,音容笑貌卻在腦海中更加的清晰。
“果果,沈銀冰!”
高飛呆呆望着這條毛巾,也不知道愣了多久,才猛地吼出了這兩個名字。
接着,身子猛地踉蹌了下,一口鮮血跟着噴了出來,噴了老遠,竟然隨風濺落在了那條圍巾上。
捂着後腦勺的何落日,看到高飛吐血後大驚,連忙搶先一步把他抱在了懷裡,厲聲叫道:“高飛,你怎麼了,傷在哪兒?”
他以爲高飛忽然向外噴血,是受了外傷。
“我、我沒事。”
高飛掙開他,直接跪在了半米高的殘牆上,望着那塊隨風飄蕩的圍巾,喃喃的說:“死了,她們都死了……這個世界要亂了。果果——沈銀冰!”
套用一句特俗套的話來說就是,歷經無數波折纔來到高飛身邊的陳果果,絕對是他的最愛了,那個出身邪教的女魔頭,已經被高飛感化,卸下了她肩上的王圖霸業,歷代安歸王相傳的千變萬化神技,大部分成了閨房中取樂高飛的技巧。
如果不是爲了幫助高飛,那麼傲慢的安歸王怎麼可能會假扮蘇青,任由沈銀冰驅使?
爲了高飛,可以去做任何事,也包括去死,無怨無悔,不論對錯——這是陳果果曾經告訴高飛的話。
現在她死了,沒有誰能夠在這種威力聚大的爆炸中生存下來,哪怕她是曾經的安歸王。
想到跟陳果果單獨在一起時,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她曾經在閨房中的放肆,她曾經禍亂江湖的狠毒,她曾經——太多的曾經讓高飛此刻猛地發現,原來陳果果對他竟然是這樣重要。
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嗎?
高飛不知道,只知道看着那條殘破的圍巾,心裡在流血。
沈銀冰呢?
沈銀冰就這樣死了,高飛會是一種什麼感覺?
高飛在想到陳果果時,以爲自己所愛的唯有她一個人,可在想到沈銀冰時,心爲什麼也會那樣疼,爲什麼會在瞬間想到倆人此前共同擁有過的歡樂,還有痛苦?
他不是該恨那個反覆無常的女人嗎?
在她死了後,爲什麼還會這樣心疼?
難道這是心疼她死後,會有數百上千的人爲她殉葬,還是爲自己付出這麼多後,仍舊沒有改變稍後的血雨腥風而不甘心?
她死了,就是解脫了吧?
高飛木然的跪在半堵牆上,紋絲不動的望着前方,何落日陪在他身邊,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才傳來了噪雜的腳步聲,和驚叫聲。
接連兩次驚天動地的爆炸發生後,山上躲過一劫,山下的人都一窩蜂的跑了過來。
“高飛。”
何落日叫了他一聲,看他仍舊木木的跪在牆上呆望着前方,低低嘆了口氣小心的走進了廢墟中。
這時候,塵埃已經落定,眼前重新恢復了晴明。
看清楚眼前這一切後,何落日又鬆了口氣。
爆炸開始發生時,他以爲小道觀內得傷亡慘重,因爲他和高飛走出道觀時,杜道長,還有道觀裡的道士,幾個遊人加上沈銀冰,加起來可是有十幾個人的。
但現在看過去,現場並沒有他所想象的那樣血腥,比方一地殘肢斷體的死屍啥的,死人當然有,卻是兩個道袍的,已經被炸的看不出模樣,被碎石屋樑等東西砸在了下面。
除了這兩具死屍外,別說是女人了,就連平常的遊客都沒有。
“咦,這是怎麼回事?”
何落日雙眼中寒光一閃,隨即轉身大喝道:“高飛,這兒沒有死人!”
他說沒有死人當然不正確的,道士也是人的。
他這樣說就是告訴高飛:你所關心的人,好像沒有死在這兒!
“什麼?”
高飛呆呆的問了句,隨即彈身跳起,右腳腳尖在半堵牆上一點,就像一隻鳥那樣橫掠幾米,一個空翻就落在了何落日身邊,定睛向廢墟中看去。
這座道觀太小了,總共就那幾間房子,哪怕被炸塌了後產生的廢墟,也不是很多。
“果果,沈銀冰!”
高飛眼中攸地浮上狂喜,猛地撲進了道觀的正殿,抱起一根砸在供桌上的屋樑,大喝一聲掀了出去。
重達數百上千斤的屋樑,竟然被高飛一個人掀到了廢墟後面的懸崖中。
何落日也跳了過來,和他一起把沉重的供桌、葦薄(蓋屋的建築材料)等東西掀了開來,然後就看到一隻女人的腳露了出來。
剛剛騰起的希望,在看到這隻腳後瞬間熄滅,高飛再也不敢動——他怕掀開上面的廢墟,就會看到沈銀冰或者陳果果的屍體。
“還愣着幹嘛,救人!”
何落日卻不管這些,彎腰搬起一塊石板,大喝一聲拋了出去。
高飛這纔回過神來,繼續清理廢墟。
“快,快點救人,看看還沒有活着的!”
身後傳來救援人的喊聲,十幾個人撲進了廢墟中,有男人有女人,有老者,還有孩子,大家這一刻都忘記了身份,一心只想能把可能埋在廢墟中的人救出來。
扯開一張老君像後,高飛看到了那隻女人腳的主人——不是陳果果,也不是沈銀冰,而是一個年約四旬的婦女,脖子已經被一塊石板砸斷,應該是個沒來得及離開道觀的遊人。
“這兒有人——呀,還活着,大家小心點,千萬別再給他造成第二次傷害!”
東邊傳來興奮的叫聲,高飛連忙跑過去一看,也不是沈銀冰兩個,而是一個男人,半身的鮮血,人早就昏迷了過去,不過還有呼吸。
小道觀就這麼大,被炸燬後所產生的廢墟也不是太多,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救援,很快就把所有埋在下面的傷亡者清理了出來。
總共七個人,三個道觀的道士,其他四個應該是遊客,其中一個是女的,三個男的。
三個道士全部死亡,四個遊客中,只有一個男人還有生命跡象。
除了他們七個人之外,就再也沒有誰了。
沈銀冰他們呢?
難道他們在爆炸發生之前,就已經離開了小道觀?
可是果果那條圍巾,又該怎麼解釋?
剛纔扒廢墟時扒的雙手都出血的高飛,茫然看着樹上的那條圍巾,片刻後看向了後面的懸崖:難道被衝擊波炸到懸崖下了?
高飛嘴角狠狠抽了幾下,腳步踉蹌的走向懸崖時,背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叫聲:“高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