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不是蟒蛇,可他卻很理人工飼養的猛獸們,都有這樣那樣的劣根性,所以才猜到血蟒忽然消失,不是突發善心,而是爲了玩耍他們。
血蟒玩耍獵物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也就是幾分鐘。
高飛要想在這短短几分鐘內,扛着沈銀冰離開巷道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但沒有誰,尤其是高飛這樣的人,願意在危險面前引頸待宰,哪怕明知道根本逃不掉,可也得努力一下。
於是,高飛扛着沈銀冰,沿着巷壁慢慢的向岸邊移去,儘可能的不讓水發生大的震盪,希望能給血蟒一種錯覺:我還在這兒等着你,來調戲我。
當然了,高飛這是一廂情願,因爲他很明白,無論他的動作有多輕,都無法瞞過血蟒的耳目,畢竟那玩意在水裡的各種感覺,要比人類靈敏太多,水紋稍微有點振動,就能判斷出獵物在做什麼。
“沈銀冰,你說,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
高飛慢慢移動着,忽然低聲問道。
“如果你真願意給它當老公,我差不多能逃出去。”
沈銀冰忽然笑了,很嫵媚的樣子,低下頭,額頭抵着高飛的額頭,喃喃的說:“如果我說,我除了不喜歡這種死法,其實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跟你死在一起,永不分離,你信不信?”
“信。”
高飛沒有一點點的猶豫。
沈銀冰問道:“爲什麼信我?”
“因爲我不想死!”
高飛忽然大喝一聲,再也不管什麼靜悄悄打槍的不要了,轉身就跑。
浪花飛濺,濺起無比腥臭的污水。
他剛跑了沒幾步,忽然猛地轉身,右手中的金蛇怪劍,化做一道淡金色的虛影,狠狠向後刺去時,厲聲高喝:“手電!”
知道什麼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不?
高飛在忽然轉身就跑時,沈銀冰毫無防備,被閃了一下,失聲尖叫中差點從他脖子上閃下來,可在高飛厲聲喝出‘手電’後,立即就擡起了右手。
強光手電雪亮的燈光,就像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也遮掩了金蛇怪劍閃現的淡金色虛影。
就在這時,察覺出獵物要亡命奔逃的血蟒,猛地從水中竄了出來。
那麼龐大的身子在竄出水面時,就像海里的劍魚那樣瀟灑,犀利外加凌厲,更像一支特大號的長箭,兇猛快速的射向高飛,大嘴張開,露出雪森森的倒牙。
就在沈銀冰手電擡起的瞬間,血蟒已經撲到了他們面前,腥臭的氣息薰的沈銀冰差點閉過氣去。
她沒有閉過氣去,而是咬牙堅持着,眼神裡帶着興奮的狂熱,死死盯着血蟒右邊那隻通紅的眼睛,好像紅色燈泡那樣。
絕對就是在血蟒撲過來的同一瞬間,沈銀冰再次看到了那一抹淡淡的金色幻影--然後,就是一聲輕微的‘撲’聲,紅燈泡滅了。
高飛一劍,刺瞎了血蟒的右眼!
在高飛厲喝手電時,從水下竄出來的血蟒,剛剛露出腦袋。
就是在那一刻,高飛鎖定了它的右眼。
不過高飛也知道,血蟒這種猛獸對於危險的警惕性那是相當高的,尤其是在水中,它自己的地盤上,如果在它腦袋剛鑽出水面時,看到高飛刺過來的金蛇怪劍,它本能的就會做出閃避動作。
高飛奔逃,忽然停步轉身回劍就刺,無論是角度、力度還是時間,都把握的恰到好處。
可問題是,他也只有這一次偷襲血蟒的機會。
一擊不中,他就再也沒有任何幾乎了,感受到獵物其實很危險的血蟒,也不會再跟他戲耍,絕對會用最乾脆的方式幹掉他。
在感受到獵物危險後,沒有誰會再存着戲耍之心的。
所以,高飛反身這致命一擊,絕對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失敗,就是死。
兩個人都死。
所以,高飛要想成功一擊,必須得需要沈銀冰的默契配合,這才喊出了手電。
事實上,沈銀冰也給予了他最默契的配合--這完全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就像她早就知道高飛忽然轉身要刺血蟒,手電擡起後直接晃向了血蟒的左眼。
雪亮的手電強光,迅速捕捉到了血蟒的瞳孔,給它造成了短暫時間的失明。
高飛恰好是趁着這很短暫的機會,一劍!
就刺中了血蟒的右眼!
這絕對是一次教科書般的配合,就像倆人演練了無數次那樣,沒有出現一絲的紕漏。
一擊成功!
金蛇怪劍犀利的劍尖,狠狠戳破了血蟒的右眼眼珠。
在血蟒的痛感神經,飛速傳向大腦時,高飛再次有所動作,比剛纔轉身的這一劍,速度還要快。
這纔是他最後的殺招,傾盡可能,把身體裡的潛力全部激發了出來:分叉的劍尖離開血蟒的右眼,幾乎是在剛離開的瞬間,就再次精準的刺進了它另外一隻眼。
而這時候,沈銀冰也嬌聲喝道:“左眼!”
噗!
又是一聲輕噗聲響,兩盞紅色燈泡全部熄滅。
血蟒這時候才發出一聲響徹整個暗道的吼叫聲:“嗷!”
“快走,後面!”
沈銀冰再次大聲吆喝,揮舞着手電,照向水道深處,示意高飛趁着血蟒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衝到它身後去。
沈銀冰算定,很不幸雙目失明的血蟒,記憶中敵人就在前面,它在發瘋發狂時,就會向前衝,使出它全身的本事,去捕殺那兩個可惡的獵物。
所以說呢,這時候躲去它後面,無疑是最爲正確的。
“我知道,不用你教!”
高飛吼叫着,擦着巷壁向後全力衝擊。
剛邁出一步,就踩到了一個圓滾滾、軟綿綿還又彈性十足的東西上。
這是血蟒的身子。
此時血蟒已經感受到了疼痛,身體各部位迅速做出了最爲快速的反應,就像猴子坐在了被燒紅的鐵皮上那樣,猛地蹦了起來,就像一條皮鞭那樣狠狠甩着身子,向水面、巷壁上抽去!
高飛剛踏上它的身子,就在它的慘叫聲中飛了出去--確切的該是說,是被甩出去的。
“啊!”
沈銀冰長長的尖叫聲中,倆人一起噗通一聲掉進了水中。
就這樣,沈銀冰的兩條腿子,還死死纏着高飛的脖子,讓他無法站起來。
看來,她已經決定與高先生生死不分離了。
滾開!
高飛在被甩出去,就閉緊了嘴巴。
他可不想喝這種臭烘烘的水,心中怒罵一聲中,抓主沈銀冰的腿子,猛地向上一擡,跟着站了起來。
嘩啦一聲水響中,高飛睜開了眼。
很不錯,沈銀冰依舊死死纏在他身上,手裡的手電也沒有丟失,也不知道有沒有喝水,不過看她張大嘴巴的樣子,估計得‘小飲幾口’了。
高飛來不及問她怎麼樣,直接把她甩在自己肩膀上,亡命的向水道深處跑去。
身後七八米的地方,那條瞎了眼的血蟒,正在痛苦的發、泄着,來回的翻滾,尾巴狠狠到處抽打着,砸在水泥巷壁上時,竟然發出大鞭炮才發出的啪、啪聲,要不是有水的話,估計得有粉塵出現,由此可以看出它的力氣有多大。
正如高飛倆人所預料的那樣,血蟒雙目失明後,潛意識中還以爲獵物就在前方,所以纔始終往前衝撞,根本不考慮後面怎麼樣。
也幸虧血蟒在疼痛下發出的聲響太大,也掩蓋了沈銀冰發出尖叫聲,高飛扛着她向後狂奔的聲響。
噗通,噗通!
血蟒怪叫着,盤旋着,一路摔打着向前,翻起的水花足有兩三米高,達到了巷道最上方,就像颶風颳過大海那樣,污水猛力的向岸邊衝去。
被衝上岸的污水,順着暗道嘩嘩的向通入口淌去,就像下了場大暴雨那樣。
那些個頭奇大的老鼠,在血蟒摔打着污水衝過來時,早就躲到了別處,嘴裡發出吱吱的淒厲叫聲。
看來,這些老鼠平時就知道血蟒的存在,說不定它們中就有同伴就命喪蟒口,畢竟那玩意可是水陸兩棲的,不但能在水裡生活,也能上岸活動的。
這些老鼠的淒厲叫聲,也吸引,或者說是更加刺激了血蟒,竟然放棄了摔打水面,蜿蜒着身子飛速游上了岸,遁着老鼠的慘叫聲就追了過去。
隨着血蟒的上岸,那種讓人心悸的水響聲消失,水面也慢慢的停止了晃動。
“真好,它走了,走了,我們成功了,成功大敗了巨無霸!”
好像麻袋那樣,被高飛扛在肩膀上的沈銀冰,看到血蟒消失在水道盡頭後,興奮的高聲大叫起來:“幸虧我啊,幸虧我啊!”
“偉大的狼主閣下,請允許小的用最真摯的語言,向您表達我無法形容的救命之恩,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在關鍵時刻刺瞎了它的雙眼,我們肯定會成爲它的腹中餐的。”
高飛也是心情大好,很配合的恭維着某個不要臉的女人。
“那是自然,像你這樣的笨蛋,既然無法形容對我的敬仰、感恩之情,我也不會怪你的。嗯,最好我還是騎在你脖子上最舒服,那樣會有更大的安全感。哈,哈哈!”
沈銀冰高聲嬌笑着,笑了幾聲忽然停住,轉身看着前面黑漆漆的水道,問道:“高飛,你說,前面水中,會不會還有什麼東西?”
高飛反問道:“打個比方,你要是那條血蟒的話,會允許另外的物種存在於你的領地內?”
“當然--也許會,比方我就會允許你很無恥的跟我生活在一起。”
沈銀冰嘻嘻一笑,得意的踢踏了幾下水面。
污水濺起,濺了高飛一臉。
“別人來瘋好不好?這水有毒的,要是萬一灌進我嘴裡去,要是把我腸子爛掉咋辦?哥們現在雖說是百毒不侵,可也不能保證腸子也是那麼牛……”
高飛擡手擦了把臉上的污水,說到最後這個字時,忽然停住了腳步,閉上了嘴。
沈銀冰正要繼續踢踏水面的雙足,也嘎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凝滯。
水道中的污水有毒,高飛倆人在被那些大老鼠逼着下水時就知道,所以沈銀冰才騎在他脖子上,避免碰到那些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