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果果也知道,就算解紅顏現在聯繫到高飛,可他要是趕來,還得需要至少二十個小時,畢竟冀南距離塔克拉瑪干沙漠很遠。
可她現在真的很想高飛,真的很想讓他知道她不幸早產了,真想讓他化作一顆流星,眨眼間就能出現在她面前,陪伴着她,一起渡過當前的生死關頭。
高飛能否及時趕來,已經是她能否平安生下孩子的希望所在!
看着昔日的生死大對頭,現在臉色蒼白,眼眸中滿是懼怕的樣子,莫邪徵東心頭也泛起了一絲恐懼:我生孩子時,是不是也會這樣?
要不然說女人生孩子時,最好別讓沒生過孩子的女人照顧呢,尤其是懷孕的,因爲產婦此時的痛苦,能給她留下不良的陰影。
幸好,莫邪徵東的神經夠堅韌,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讓自己鎮定下來,坐在瞭解紅顏剛纔坐過的地方,右手食指搭在了陳果果的手腕上。
她在給給陳果果診脈。
中醫,到現在爲止,都可能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一門科學之一了,別的不說,單說診脈吧:真正的高手通過診脈,就能診斷出女人有沒有懷孕,所懷的是男是女,胎位正確與否,甚至連胎兒有多大,都能通過脈搏診斷出來。
莫邪徵東就是中醫聖手,在給陳果果診脈後,沒理由診斷不出這些來的。
實際上,在陳果果來到樓蘭後,她每隔三兩天,就會給陳果果診一次脈——就在今天早上,她還剛給陳果果診過一次,確定一切正常的。
但現在當莫邪徵東給陳果果診脈後,心頭卻是陡然一緊!
陳果果之所以早產,是因爲胎兒在孃胎中‘玩耍’時,臍帶纏了脖子,而且還是纏了好幾圈,造成胎兒呼吸不暢,本能的想要掙開這些束縛,結果導致了胎位不正,更造成纏在脖子上的臍帶更緊了。
正是因爲胎位不正,臍帶纏脖子,讓胎兒呼吸不暢,才越加的掙扎,造成了早產。
可那條小生命卻不知道,他越是掙扎,纏在他脖子上的臍帶,就會纏的越緊,從而在導致陳果果早產後,又遇到了更加難辦的難產。
本來早產就很危險了,現在又遭遇肯定的難產,這絕對是雪上加霜。
必須得把她送出去!
馬上,莫邪徵東腦海中就閃過了這個念頭。
她是當世第一中醫聖手不假,而且地下樓蘭也有拓拔千鈞這個出色的‘外科大夫’在,但他們兩個人,都從沒有過給人接生的經歷。
毫無疑問的是,依着拓拔千鈞的醫術(當初就是他在莫邪徵東的協助下,給高飛開顱動手術的),來個小小的剖腹產手術,應該是小菜一碟纔對。
可莫邪徵東更知道,拓拔千鈞除了沒有給人接生的經歷外,更重要的則是因爲他的身份,絕不會有允許他給陳果果動這種手術:他是地下樓蘭森林神殿的大祭司,工作職務神聖不可褻瀆,除了他自己老婆外,平時他都很少跟女人打交道,又怎麼可能參與接生這種事呢?
哪怕是莫邪徵東給他下達強制性命令,拓拔千鈞也不會答應的。
而莫邪徵東自己,儘管有着冠絕天下的醫術,可外科卻是她的弱項,要不然當初在給高飛動手術時,只當助手了。
陳果果當前的情況,卻必須得動手術。
當然了,難產的,也有在生產過程中逐步轉爲正常的例子,可那種例子太少了,比買彩票中大獎的概率還要低。
所以,當前必須得把陳果果送到外面去,去大醫院做手術,如果難產一旦造成大出、血,後果不堪設想的。
“陳果果,你必須堅持住。”
莫邪徵東心思電轉間,就已經下了決斷,決定現在就把陳果果送到外面去。
但她剛說出這句話,卻聽一個穩婆低聲叫道:“嚇,孩子出來了,是、是站生!”
女人在自然生產時,大概分三種情況,一種是站生,一種是坐生,還有一種是頭先出來。
頭先出來的,那是順生。
剩下的兩種情況,站生是最危險的了,就是孩子先出腳。
站生,其實就是難產的代名詞,放在古代,十個中有九個,能把產婦給折磨死。
所以聽穩婆低聲喊出這句話後,莫邪徵東的心裡就是猛地一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孩子的腳已經出來了,這時候肯定不能再亂動陳果果了,要不然不等到地面,她就會折磨死的。
“站、站生?”
死死咬着牙關遭受痛苦折磨的陳果果,也聽到了穩婆下意識喊出的這句話。
每一個女人在即將成爲母親後,都會關注生產、嬰兒這方面的知識,陳果果自然也是這樣,所以她甚至比莫邪徵東更理解‘站生’所代表的意義。
馬上,陳果果就意識到了什麼,雙眸中迅速浮上了絕望的恐懼。
她就像莫邪徵東那樣,在第一時間想到了自身所處的特殊環境內,以及再也來不及轉移到外界的可能——當下,無論生死,她都得在這兒生產了。
淚水,絕望的淚水,嘩的一下就從陳果果眼裡淌了出來。
莫邪徵東的心又是一疼,擡手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說道:“陳果果,你一定要信任我,我可是中醫第一高手呢,幫你把孩子順利生出來,這對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挑戰性,相信我,好吧?”
莫邪徵東的話,給了陳果果極大的信心,使她的眼神猛地一亮,顫聲說道:“我、我信——可是,我現在很疼,很怕。”
“別怕,別怕,有我在呢。”
莫邪徵東把她輕輕攬在懷中,左手五指在她後背幾處穴道上來回遊走,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鎮定:“雪花,你跟宋大夫(地下樓蘭內沒有太醫院,這個宋大夫,也只是給太監、宮女治療個頭痛腦熱的,這種事根本幫不上忙)去熬藥。記住,要用三錢菟絲子,五錢紫蘇……”
聽着莫邪徵東聲音鎮定的安排人去熬藥,又感覺到後背傳來絲絲熱氣,讓難產而產生的痛苦輕了很多,陳果果的彷徨、恐懼,也小了很多,一動也不想動的閉上了眼睛。
她哪兒知道,莫邪徵東讓人去熬的中草藥,只能保證安撫胎兒的功效。
如果是放在平時動了胎氣的情況下,只要喝了莫邪徵東開出的草藥,躺在榻上靜養片刻,就能起到明顯的效果。
可問題時,現在孩子的腳已經出來一根了,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會不可避免的造成大出、血,危機到她的生命。
莫邪徵東現在通過陳果果背後的幾處大穴,正在均勻的給她補充體力,使她時刻保持着該有的生機,這樣就避免了她會因爲出、血後的乏力。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通過按摩穴位,莫邪徵東能讓胎兒逐漸安穩下來,甚至慢慢睡過去,哪怕他的一隻腳,已經邁到了人世間。
毫無疑問的是,莫邪徵東這是在儘可能的給予陳果果安慰,卻無法制止即將出現的大出、血。
下達一連聲的命令後,莫邪徵東趁陳果果閉上眼後,擡手衝另外一個宮女小雨招了下,等她過來後,食指在榻上寫了幾個字。
檀木打造的錦塌,在莫邪徵東的手指下,就像是豆腐那樣,硬硬的被她寫出了一行字:快,通知外界飛龍部,請婦產醫生!
既然陳果果難產,無法再去外界,那麼就只能通知外界飛龍部,讓他們去找婦科醫生來地下樓蘭了——剛纔莫邪徵東只想帶陳果果出去,那是因爲不想讓外人來地下樓蘭。
但現在,她顧不得這些了,只要能救得陳果果母子平安,無論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傾力去做。
高飛把懷孕的陳果果送來樓蘭,這是對莫邪徵東的無限信任。
如果陳果果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再也沒臉去見高飛了,因爲她很清楚高飛跟陳果果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
宮女小雨會意,急匆匆的轉身衝出了房間。
呼——一陣夜風吹來,讓盤龍柱子上的燭光搖晃了下,猛地一黑,眼看就要熄滅時,火舌卻又陡然一長,反而更加亮了。
亮的刺眼。
當宋慧喬向好像無底的深淵內摔落下去時,眼前卻是猛地一亮,接着一種好像骨折了的疼痛,讓她發出一聲慘呼,在地上翻了個幾個滾,直到碰在沙發上後,才停住。
她睜開了眼,然後就看到自己右腳腕上,纏着一根被單撕成的繩子。
那是唐文舉要帶她‘私奔’時準備好的,只是卻沒有派上用場,反倒是讓高飛利用上了:剛纔宋慧喬在飛起來時,是被高飛一把抓主頭髮,從打開着的窗口內扔了出去。
這可是二十三層樓的高度啊,接近八十米左右,宋慧喬要是真摔下去,估計連啥模樣都看不出來了。
不過很明顯,高飛還不想她死,把她扔出去只是爲了嚇唬她罷了,要不然也不會緊接着就拋出繩子,纏住了她的腳腕,在她向下摔落時,再把她給拉回來了。
這絕對是高難度,高危險動作,一個掌握不好,就會有慘劇發生。
也就是針對宋慧喬吧,高飛纔敢這樣做,纔會很理智、很冷靜、很精準的套住她腳腕,把她從鬼門關內拉了回來。
如果是換成陳果果,就算是把高飛生啃了,他也不敢這樣做的。
人唯有在沒有任何心理壓力時,纔能有出色的發揮,不是嗎?
看着蜷縮在沙發前的宋慧喬,高飛到揹着雙手,一副出世高人云淡風輕的裝比樣子,也不說話,就這樣淡淡的看着她。
但那‘和藹’的眼神,卻是在警告宋慧喬:你要是再不說實話的話,那我下次就不一定能纏住你的腳了。
宋慧喬讀懂了高飛眼神中的含義,呆愣半晌後,忽然放聲大哭,邊哭邊罵:“你這個畜生,你這個惡魔,惡魔!嗚,嗚嗚——我說,我什麼都說!”
“唉,早說了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