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全身忽然過電那樣,高飛潛意識中察覺到有雙詭異的眼睛,正從遠處那片樹林中向這邊看來。
全身的毛髮,嗖的豎起,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
“真有東西!?”
高飛擡手用力搓了搓雙眼,再向那邊看去時,卻感受不到那雙詭異的眼睛,沒有剛纔那種毛骨悚然感了。
夜,靜悄悄的,天上的月亮依舊散發着柔和的光暈,微涼的夜風吹過,帶着槐花的清香——一切都那樣正常,這是一個安靜的郊外夜晚。
“幻覺,剛纔肯定是幻覺。世上本無鬼,只是庸人自擾。”
高飛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沒有再看出有什麼異常,快步走到路邊,從樹上掰下一根樹枝,咔嚓咔嚓的掰了幾下,就變成了一把木刺。
有了木刺在手後,高飛膽氣更加壯大了一些。
以前的高飛,無論是在什麼時候,任何環境下做任何事,從不知道害怕是什麼。
就算赤手空拳,他也敢深入虎穴,乾淨漂亮的完成任務。
但自從那晚刺殺蘇北山,卻被一個白色鬼影追殺後,高飛總算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了。
他以前不懂得害怕,那是因爲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以爲憑着高超的身手,足以應付任何事!
可那晚,他真怕了。
尤其是事後開始莫明其妙的發燒,全身浮腫,肺功能嚴重衰竭,要不是穆天涯及時趕到,他現在早就爬上火葬場那大煙筒了。
自從撿回一條小命後,他就覺得那一切很可能與白色鬼影有關。
如果換成是別人,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後,別說趁着夜色再來這地方了,早就有多遠就躲多遠了。
高飛骨子裡卻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促使他要搞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哪怕心中很怕那個玩意,可他還是在今晚來了。
難道說,是沈銀冰那個吻,賜予了他無所畏懼的力量?
高飛緊攥着木刺,微微伏着身子,飛快的向蘇家別墅後面那片樹林而去。
十幾分鍾後,高飛進入了樹林中。
盛夏的樹林,枝葉茂密,擋住了天上大部分的月光,黑壓壓的給人一種無言的壓抑。
隱身貼在一棵柳樹下,高飛側耳傾聽:樹林中除了不知名的蟲兒在歌唱之外,就只有夜風掠過樹梢的莎莎聲了,一切都顯得很正常。
他平心靜氣的等了很久,直到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
深吸了一口氣,他剛要從樹後閃身出來,那種好像在被一雙眼睛****的感覺,卻又陡然升起。
而且,這次更加的強烈,彷彿只要他一擡頭,就能和那雙眼相對視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是我被嚇怕了,還是真有鬼祟玩意?
高飛的心咚咚跳了起來,額頭也有冷汗冒出,他很想就此衝出樹林,用最快的速度逃走,再也不去求解真相,一輩子也不會再靠近這地方半步!
“走吧,走吧,還是走吧,反正也沒人知道我真怕了。”
高飛用了嚥了口吐沫,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還是閃人爲妙。
他外號是叫‘鬼舞’不假,在那些被他幹掉的人眼中,他就是一個鬼魅般的存在。
可‘鬼舞’僅僅是他的外號而已,並不代表着他就是個鬼。
他是個人,很正常的人,貪財好色有私心,在神秘的未知危險面前,夾着尾巴的逃竄,其實也不是多丟人的。
閃人的主意拿定後,高飛睜開眼正要擡腳衝出樹林時,卻鬼使神差般的擡起了頭,向上方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雙藍汪汪的眼睛,和一個白色的影子,就在他頭頂上方的樹杈上,一動不動!
嗡——的一聲,高飛腦袋裡好像有顆炸彈爆炸那樣,使他全身的神經猛地一緊,再也無法動彈一下,只是和那雙眼睛對峙着。
接下來的幾秒鐘內,高飛和那個白色鬼影,都沒有動,就像分別經年的情人那樣,深情的對視着,脈脈含情……
“啊!!”
高飛死死盯着那雙眼睛,很想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一聲。
他嘴巴倒是張得很大,卻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音,直到那雙透着詭異的藍眼睛忽然消失,他才猛地清醒過來,右腳一跺地,身子箭一般的向樹林外撲去!
在那雙眼睛消失的瞬間,高飛大腦重新恢復了高速運轉,使他清晰的判斷出,那雙眼睛不是消失了,而是白色鬼影眨巴了一下眼。
等那雙眼睛再次出現在黑暗中時,就是它進攻的時刻!
果不其然,高飛身子剛向外撲出,就聽到背後上方傳來‘吱’的一聲怪叫,隨即響起物體高速穿破空氣的呼呼聲。
白色鬼影,居高臨下向高飛電閃般撲了過來,帶着一股子難聞的腥風!
完全是本能反應,在感覺到勁風襲來後,高飛驟然停步,大喝聲中半轉身的同時,右手中的木刺上挑四十五度角,猛地刺了過去!
如果白色鬼影還敢繼續撲擊他,勢必會被木刺刺中,除非它真的是個鬼,要不然這一下絕對會被刺個透心涼。
“吱!”
白色鬼影發出一聲瘮人的厲嘯,身子即將碰到木刺時,卻忽然以一個詭異的動作,半空中陡然轉向,就像蝙蝠那樣攸地向旁邊飛了過去。
木刺擦着白色鬼影的一側,落空。
不等高飛收回木刺,飛到一旁的白色鬼影又是一聲厲嘯,對着他側面撲來,藍汪汪的眼裡全是邪惡的厲色!
白色鬼影半空中忽然轉向,繼而電閃般迂迴攻擊,的確讓高飛大吃一驚。
但由此也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白色鬼影誠然詭異,可它卻忌憚高飛的木刺!
原來,你也不是啥都不怕的!
高飛察覺出這一點後,所有的恐懼就像炸開的氣球那樣,不復存在,再次大喝一聲手腕一翻,反握木刺衝着它狠勁刺去:“你去死吧!”
高飛的迅疾反應,大大出乎了白色鬼影的意料,它只好再次一個凌空翻身,蝙蝠般的向後滑翔,躲開了木刺。
在白色鬼影迅速後退後,高飛才察覺出頭頂傳來嘩啦啦的樹葉聲。
高飛擡頭,看到了一根被彈起的柳樹樹枝,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這個東西之所以能夠在半空中轉向,說穿了一文不值,它就是拽着一根柳樹枝,就像是猴子在樹上盪鞦韆那樣——
“猴子,猴子!?”
想到這一點後,高飛眼睛一亮,最後一絲忌憚也煙消雲散:這個白色的鬼影,可能是一隻白毛猴子而已!
想到堂堂的鬼舞,竟然被一隻猴子給嚇得魂飛魄散,高飛就別提有多丟人了,臉紅的比猴子屁股還要紅。
“我日草你、你主人那個老母的,搞了半天是你在裝神弄鬼。”
高飛恨恨的罵出聲時,那隻白毛猴子已經拽着樹枝,第三次迅疾的撲了上來。
這次,高飛沒有用木刺迎向它,而是轉身就跑,看起來要落荒而逃那樣。
接連兩次差點被木刺刺中的白毛猴子,狂怒之下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獵物逃之夭夭,嘴裡發着一連串的怪叫,鬆開樹枝張卡雙爪,電閃般向他背後撲去!
高飛等的就是這一刻,等的就是它鬆開樹枝。
剛纔這隻該死的猴子,之所以能躲開高飛的兩次刺殺,就是依仗抓着樹枝能在半空中轉身。
但這次,它卻上當了。
它以爲高飛要狼狽逃竄,所以鬆開了樹枝,準備把這傢伙撲倒在地!
“吱!”
的怪叫聲中,白毛猴子前伸的雙爪,已經觸到了高飛後腦勺上的頭髮,雙爪迅速合攏,正要抱住他腦袋時,那個可惡的腦袋卻不見了。
不是高飛的腦袋不見了,而是他電光火石間猛地一個風點頭,讓白毛猴子雙爪抱了個空。
白毛猴子雙爪抱空後,心裡是怎麼想的,高飛肯定不知道。
他也懶得知道,只是在猛點頭的同時,反握着的木刺,已經從肋下向後狠狠刺了過去!
白毛猴子雖然聰明,但要是論起動心眼,終究不是萬物之靈人的對手,根本看不出高飛剛纔是詐敗,就是爲了引它上當。
“吱——吱!!”
隨着木刺刺入皮囊的噗聲,白毛猴子發出了撕破夜空的淒厲慘叫聲,方圓數百米之內的夜鳥,全部被驚醒,紛紛展開翅膀嘎嘎的飛出了巢穴。
高飛這一刺,格外兇狠,一下就貫穿了白毛猴子的左腿。
一刺得手後,高飛再不猶豫,呼的凝神,又是一聲厲喝,猛地一甩右手。
白毛猴子就像是個破麻袋那樣,被狠狠砸了出去,重重碰在了一棵樹上。
如果白毛猴子是個人的話,捱了一刺又被狠狠砸在樹上後,恐怕早就被搞昏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了。
不過猴子終究是猴子,就像魚兒生活在水中那樣,樹木就是猴子的水。
被砸的厲叫一聲的猴子,就在身子要摔下來時,右爪一伸,在樹身上一搭,身子暴起,攸地上竄!
嘟——的一聲,高飛及時甩過來的木刺,狠狠刺在樹身上,竟然入木三分!
“吱——吱!”
白毛猴子三爪並用,厲嘯幾聲飛快的竄上了樹梢,接着一蕩,高飛只來得及看到一道白影滑過夜空,隨即消失不見。
“草,算你識相!”
眼睜睜看着白毛猴子消失在樹梢中後,高飛不甘心的罵了一聲,走到那棵樹前,拔出了木刺。
到現在爲止,他已經知道那晚的白色鬼影,其實就一白毛猴子了。
同時也確定他患上急性肺病,就是和這隻猴子有關:讓國人談起色變的****,禽流感等傳染病,不都是來自動物?
只是,蘇北山是從哪兒搞來這樣一隻猴子呢?
就在高飛想到這兒時,卻忽地側身猛地向旁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