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背對着西方,聚精會神的聽老哈利說話。
剛纔親生經歷了駱駝不敢進鬼沙的那神奇一幕後,大家已經開始相信鬼沙的傳說了,可卻對老哈利所說的啥子修羅王嗤之以鼻:你當哥們沒文化,不懂得啥是修羅王嗎?那只是佛教和遊戲中的虛擬人物而已!
就在這時候,最膽小的女孩子卻指着西邊的天空,讓大家看那是什麼。
大家下意識的轉身看去,就看到剛纔還只是一片紅彤彤的雲霞的西邊天空上方,出現了一副超大的畫面,就像一個足球場那樣大的顯示器在播放某廣告片那樣:一座黑色、雄偉的城池,忽然出現在了半空中。
黑色城池上,旌旗招展,女牆後面站着許多身穿黑色棉甲,頭戴插有紅色翎毛的士兵,手中拿着斧鉞等兵器,臉色肅穆的望着城牆下。
城牆下,有一條寬闊的大道,蜿蜒伸向遠方。
很多身穿古代胡服、漢服的男女老少,趕着牛車,騎着馬,或者步行,都向城門這邊走來……
看到這一幕後,衆多年輕人都傻楞當場,片刻後很多人都開始用力擦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們用力擦了眼睛後再看過去,城池還是那座黑色的城池,大道還是蜿蜒的大道,行人依舊熙熙攘攘……沒有一點改變,唯一與現實不同的是,這一切就像倒映在水面上那樣,微微波動着,給人強烈的不真實感。
“海市蜃樓,這是海市蜃樓!”
終於,有人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了,開始興奮的大叫起來。
海市蜃樓距離大家好像非常近便,就在鬼沙那邊的上空,那個大沙丘後面,彷彿只要站在那個沙丘上,擡手就能碰到士兵們頭上的紅色翎毛了。
可惜的是,沒有駱駝敢走進鬼沙區域。
像這樣近距離,又異常清晰的海市蜃樓,大家從沒有看到過,呆愣片刻後紛紛拿出相機,對着那邊天空狂拍。
老哈利卻又跪倒在了地上,又開始讓人討厭的五體投地。
啪,啪,隨着閃光燈的狂閃,一陣輕風吹過,就像吹過水麪那樣,掛在天空中的畫面起了很大的振盪,就像水面上的漣漪那樣,畫面一下子不清了,也淡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這是海市蜃樓要消失的徵兆。
人們一輩子也許沒機會看到這麼精美的海市蜃樓,都搶在這種現象消失前狂拍,有人還大聲唸叨:“清晰些啊,清晰些!”
彷彿胡大聽到了這個人的祈禱,隨着輕風吹過,畫面重新變得穩定了起來,不過顏色卻依舊慢慢變淡。
“唉,可惜,不能去那邊沙丘上。”
一個眨眼間就狂拍幾十張照片的年輕人,搖頭嘆了口氣時,畫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峰白色的單峰駱駝,駱駝上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臉上戴着一副猙獰的青銅面具!
“啊,這、這不是剛纔我們看到的那峰白駱駝嗎?”
馬上有人驚叫出聲:“還有那對男女——他們,他們怎麼也出現在了海市蜃樓中,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向半天空看去,眼珠子都瞪到最大:是的,畫面中忽然出現的那峰白色單峰駱駝,正是不久前被大家狂追的駱駝,上面還是那對男女。
只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海市蜃樓中呢?
難道說,在那邊沙丘後面有個小湖泊,他們的影像被蒸發的水汽映在了半空,恰好與海市蜃樓重疊在了一起?
嗯,肯定是這樣的,要不然就再也沒有別的合理解釋了,畢竟塔克拉瑪干沙漠中,壓根就沒有這座黑色的雄偉城池,更不會有那麼多穿着古代服裝的人生活在這兒。
至於這座雄偉的黑色城池,和那麼多身穿古裝的人們到底在什麼地方,又是怎麼出現在海市蜃樓中的,大家暫時搞不懂——但接下來的畫面,就更讓他們目瞪口呆了:那對騎着單峰白駱駝的男女,竟然跑進了海市蜃樓中的城門前!
城門兩側的衛兵,馬上就單手撫雄,就像大家身邊的老哈利那樣,單膝跪在了地上,低頭向那個戴着青銅面具的女人施禮。
青銅面具女人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左手猛地拍了一下白駱駝,白駱駝前蹄仰起,從一個看似要過來拉繮繩的守衛身邊,飛一般的躍了過去,衝進了城門洞內。
那個要拉繮繩的守衛被嚇了一跳,趕緊單膝跪在了地上,好像在祈求女人的原諒那樣。
女人沒有搭理任何人,在即將消失在城門洞中時,卻忽然扭頭看了一眼。
馬上,老哈利身邊這些被徹底驚呆了,甚至連拍照都忘記了的年輕人,就看到了一雙帶有悔恨的眸子,目光犀利如劍,仿似直直刺進大家心口中。
最膽小的女孩子驚呼一聲,後退蹲坐在了地上。
驚呼聲響起後,大家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舉起手中的相機——那幅懸掛在半空中的畫面,卻隨着面具女人消失在城門洞內,以肉眼看得出的速度慢慢變淡,最終很快消失了。
黑色城池,黑色棉甲守衛,蜿蜒大道,來往的行人,騎着單峰白駱駝的男女,徹底消失在了半空中。
天空,重新恢復了它蒼涼、微黑的自然本色,一顆明亮的星星,自畫面處出現,眨呀眨的,好像在提醒大家這纔是大家所熟悉的現實世界。
應該是海市蜃樓的畫面消失很久了,夜風也開始增大,颳起的沙粒打在人們臉上,二十多頭駱駝不安的邁動着步子,不時的打個響鼻,仿似在提醒大家該出發了。
但大家就像被施了定身法那樣,沒有誰動一下,都呆滯呆滯的望着畫面消失的地方。
剛纔所看到的一切,讓他們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都分不清當前是不是在做夢。
“那個戴着青銅面具的女人,就是生活在鬼沙中的修羅王,相傳每隔六十年,她就會騎着單峰白駱駝出現在世間一次,來尋找她所中意的男人……現在,她已經找到了她喜歡的男人,並帶了回去。”
老哈利的聲音響起,帶着空靈就像來自沙漠下面一百米處:“相傳,每當修羅王出來一次,世間必將會發生一次腥風血雨,會死很多人。死的那些人無法被胡大接受,他們的冤魂就會遊蕩在沙漠上,渾身是血,充滿了哀怨和戾氣,以至於會影響到月亮,讓月亮變成紅色……”
老哈利的話音未落,最膽小的女孩子,忽然再次指着大家的北面,東邊遠處的天際,顫聲道:“看,那是什麼!?”
大家霍然轉身,就看到在遙遠的東方天空天邊,赫然出現了一盤圓月。
紅色的月亮,詭異的像個燈籠,也像一隻紅色的眼睛,愣愣的望着人世間。
夜風增大,呼嘯着掠過遠處樓蘭遺址的廢墟,發出了輕微而清晰的嗚嗚聲,就像冤鬼夜嚎……所有人的神經猛地繃緊,膽小的女孩子撲進了男朋友懷中,背後冷汗直流:“我、我們回吧?”
——
春節,是華夏人最重視的一個節日。
雖說華夏節日中的中秋節,纔是倍思親的佳節,但中秋節的影響力比起春節來說,要弱了很多,這從車站、機場那人山人海的客流量就能看得出。
雖說現在的春節因爲生活條件的提高,越來越沒有年滋味,但仍舊是國民最爲看重的一個節日,不管人們做什麼,是什麼身份,就連劉小龍這種不喜歡呆在家裡的二世祖,也會在除夕夜之前趕回去。
劉小龍其實不想回去過什麼春節,因爲冀南鳳山開發區的辦廠工作,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侯,經過一個多月的奮戰後,廠區已經拔地而起,最多再過一個多月,就能安裝生產設備了。
只是負責建廠的那些工人們,卻不怎麼配合,就連陳大彪也是這樣,讓劉小龍着實的罵了一頓,又開出豐厚的加班費,希望他能配合自己說服那些工人。
至於結果,很讓劉小龍失望,還沒有等他拿出具體措施呢,他老子就打電話來說,讓他必須回京華過年,說是有重大事情要告訴他。
無奈之下,劉小龍只好安排好值班人員後,在除夕夜這天回到了京華。
回到家後,劉小龍沒看到他老子——大領導越是在重大節日,越該堅持在崗位上,這已經是傳統觀念了,直等到新年的鐘聲敲響後,老劉才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回了家。
“爸,你回來了。”
正在客廳內看春晚的劉小龍,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迎上去接過了老劉脫下的外套,掛在了衣架上。
劉小龍這個很自然的動作,讓老劉眼底閃過一絲欣慰。
以前的時侯,劉小龍雖然也很怕他老子,可絕不會做出這樣的孝順事,這讓老劉心中暗歎兒子終於長大了,下意識的擡手拍了拍兒子肩膀,柔聲說道:“你來書房,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去搞點酒菜,老媽早就準備好的,她現在已經休息了,咱們爺倆可以趁機多喝幾杯。”
聽老劉說要去書房說話後,劉小龍眼裡閃過一抹驚訝。
自從他下學後,就再也沒去過父親的書房。
不是不想去,是老劉不讓他去,說什麼等這傢伙啥時候出息了,纔有資格去那裡面——這讓劉爺很驚訝:難道哥們出息了嗎?
書房很大,裝潢卻很一般,就是書多,而且這些書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看來不僅僅是擺設。
坐在書桌對面的凳子上,劉小龍替他老子倒上了一杯酒,雙手舉起來說:“爸,我祝您在新的一年中,身體健康,事業如意。”
“呵呵,好小子,知道拍老子的馬屁了。”
老劉笑呵呵的舉起酒杯,和兒子碰了一下:“我也祝你以後事業順心,成爲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劉小龍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