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天氣很不錯,今天卻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真像油那樣金貴,灑在臉上帶着青草的腥氣,透着清新。
用了兩天工夫,高飛先後去了落日餐廳,和中草藥生產基地。
無論是老王、連雪,還是李德才和城陽,都在高飛忽然出現後,表現出了狂喜——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因爲這些人很清楚,高飛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救世主,只要有他在,大家的明天註定是美好的。
假如高飛真像傳言中所說的那樣翹了個鳥的,大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些天,不管是老王還是李德才,還是陳大彪,都能感受到身邊不一般的氣氛,就像有一隻猛虎就藏在暗中,不一定什麼時侯就蹦出來,把他們……吃了那是不可能的,但肯定會攆着滾蛋。
所以這些天內,大家無論做什麼都心不在焉的,老王李德才幾個人還好說,連雪等昔日的青瓷十二釵,卻無法想像沒有了蘇北山的照顧,沒有了高飛的庇護後,她們以後的命運會是什麼。
聽說,當地警方已經開始注意她們了,懷疑她們和過去發生的一些無頭案有關。
天可憐見,就在大家憂心忡忡時,高飛回來了!
高飛的迴歸,就代表着那些不安全部煙消雲散。
不得不說,有個本事大的人罩着,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對大家那種極端的患得患失表情,高飛唯有苦笑着搖頭,勸他們安心做事,天最多下雨,但不會塌下來的。
處理好了那兩邊的事情,和遠在國外的妮兒、詹姆斯等人互報平安,又去某住宅小區看望過眼鏡後,高飛總算是在有了空閒,駕車向鳳山開發區那邊駛去。
來到開發區工業園的附近時,已經是中午飯點了,高飛四處瞧了幾眼,開車來到了一家小飯館面前。
高飛敢打賭,只要拿出一百塊錢就能在這小飯館內吃好,不過這飯館的名字卻很唬人,叫大唐帝國第一飯莊!
如果李世民知道在這大唐帝國第一飯莊內,老闆、廚師加上服務生總共只有三個人,也不知道唐太宗會不會被氣的活過來,帶着尉遲恭、程咬金等人,找個月黑風高殺人夜,把老闆全家滅門“哎喲,老闆,歡迎光臨本店,本店將爲您提供和國際化接軌的配套服務,保證讓您感受到什麼是賓至如歸,什麼纔是真正的上帝感覺!”
高飛剛來到拴着彈簧的玻璃門面前,肯定半年沒吃飯、餓的最多七十斤的老闆娘,就殷勤的替他打開門,媚眼亂飛中,右手甩過來一條香噴噴的毛巾。
高飛很納悶,餓成排骨般的老闆娘,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一張甜甜的嘴,那媚眼又是靠什麼來維持的,不過倒是很享受這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再加上毛巾是噴香的很乾淨,也就笑呵呵的笑納了。
在老闆娘的殷勤伺候下,高飛擦了把臉,甩出三張百元鈔票:“兩菜一湯外加一碗白米飯,速度要快,吃飯的環境要優雅。”
“沒問題來,老闆您請隨奴家來!”
老闆娘接住把三百塊錢,眼裡春水更加盪漾,竭力昂起乾癟癟的雄,扭着咯人的小蠻腰,速度的走到了大唐帝國第一飯莊唯一的包廂內。
還別說,飯點名字雖然和老闆娘的話一樣誇張,但衛生條件卻是相當不錯的,最多幾平米的包廂內,幾乎沒啥裝潢,就白粉牆壁,木頭桌椅,但擦拭的卻是一塵不染。
老闆娘又殷勤的替高飛滿上一杯水後,這才揣着鈔票速速的走了出去,還拉長了聲音喊道:“天字號包廂來客人了啦,兩菜一湯的伺候!”
總共一個包廂,還是天字號的……想想這話就感覺可笑,不過高飛也能從排骨老闆娘的話中,聽出她對當前生活的滿意。
這樣的小飯店,每個月的利潤撐破天也就是幾千塊,還不夠那些上層人物喝一瓶紅酒的,但那些人卻未必有老闆娘這樣幸福。
老闆娘的幸福,感染了高飛,倚在擦得很乾淨的玻璃窗前,望着外面菲菲的細雨,這幾個月來第一次有了主動吸菸的念頭。
啪嗒,隨着打火機發出的清脆響聲,包廂門被推開,一個個頭最多一米二的女孩子,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着兩個碟子,很乾淨白瓷碟子,一個上面堆着一些白糖,一個上面卻搭着兩根黃瓜。
黃瓜嫩綠,白糖雪白,搭配在一起很雅,吊起了人的胃口。
高飛三百塊錢要了兩菜一湯,這兩根黃瓜和白糖是飯館送的。
高飛卻沒有看托盤,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端盤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也看着他,嘿嘿笑着走到桌前,拉過一把椅子做了下來,雙手盤放在桌面上,尖尖的下巴又疊放在手背上,兩個烏溜溜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可愛的樣子。
高飛卻知道這小女孩只是長了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實則心如蛇蠍,殺人不眨眼——蘇櫻。
這個在大唐帝國第一飯莊幹服務員的女孩子,竟然是蘇櫻。
“老哥,你是屬狗的嗎?”
和高飛對視了片刻後,蘇櫻笑嘻嘻的,和在俄羅斯聖彼得堡馬丁醫院天台山被高飛逼得走投無路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倆人之間好像從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
聽她說出這句話後,高飛眉頭本能的皺了下,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殺意,但隨後就恢復了自然,擡手在她腦門上翹了一下,罵道:“去,你纔是屬狗的!”
蘇櫻嘿嘿笑着,也沒躲閃:“你要不是屬狗的話,爲什麼我藏在這兒,你都能找來了?”
高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淡淡的說:“只要我想找你,就算你藏到烏龜殼裡,我一樣能找得到。”
諸天萬界神佛可以作證,高飛真沒想到蘇櫻會在這小飯店內,在這兒碰到她完全是巧合,但蘇櫻卻以爲他是特意來找她的。
“算你本事大。”
蘇櫻擡手打了個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小腳丫踢蹬着桌子腿問道:“說吧,找我做什麼?”
高飛吸了口煙,慢吞吞的說:“不是我問你什麼,是我想知道你要告訴我什麼。”
“好吧,那我先說。”
蘇櫻說:“今年剛過年時,我找到了最後一個目標。”
高飛把香菸從嘴上拿了下來,舔了舔嘴脣卻沒有吭聲。
蘇櫻又說了:“你想不到我最後那個目標是誰吧?”
高飛不屑的輕笑一聲,還是沒有說什麼。
在面對無法回答的問題時,輕蔑的嗤笑卻不說話,無疑是最佳的回答了,這樣會讓人以爲你胸有成竹似的。
果然蘇櫻嘆了口氣:“唉,就知道你會拿出這幅嘴臉來裝深沉。好吧,我告訴你吧,反正我已經失敗了。我最後一個目標是蘇青。”
“蘇青!?”
高飛一楞。
蘇櫻吃吃笑道:“怎麼,吃驚了?”
高飛臉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淡淡的說:“沈銀冰的秘書?”
“對,就是她。”
蘇櫻收起笑容,可能是覺得桌子太高不得勁,索性跪在了椅子上:“剛過年時,我曾經用計把她誑到南邊山上,準備趁機幹掉她時,沒想到她卻很狡猾,識破了我的詭計,差點把我幹掉,幸虧她還算有些人性——喂,你怎麼不感到吃驚?”
高飛轉動着手裡的菸捲,回答說:“我已經很吃驚了。”
“不對。”
蘇櫻很固執的樣子:“你要是在聽說蘇青是安歸王的人,蟄伏在沈銀冰身邊要有所圖的話,你表面上最起碼得做出吃驚的樣子纔對。”
“那你說,我該做出什麼樣的吃驚樣子?”
“就像我這樣——啊?”
蘇櫻長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樣子。
高飛只好張開嘴巴,學着她的樣子做了個吃驚動作後,問道:“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咯咯,當然滿意了。”
“那就繼續往下說。”
“好的。”
蘇櫻嘆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時,卻忽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折身向門口跑去:“哎喲,我就顧着和你說話了,差點忘記老闆娘還得讓去端盤子,稍等!”
看着飛奔出去的蘇櫻,高飛嘴角翹起一絲冷笑,慢吞吞端起了茶杯。
幾分鐘後,門口有聲音響起,排骨老闆娘從外面端着盤子走了進來:“老闆,您要的兩菜一湯,奴家給您端來了啦,好好品嚐下本店的手藝如何。”
向她身後張望了一眼,高飛問道:“你那個小服務生呢,怎麼不是她來送菜?”
“嗨,你說那個小丫頭呀?早就從後門跑出去偷玩兒啦!”
老闆娘把托盤放在桌子上,絮絮叨叨的說:“當初她要不是可憐兮兮的說,她母親死後,後媽把她當丫鬟用,這才離家出走來掙錢養活自己,我們也不會用她,這是僱傭童工呢,要犯法的。那小丫頭剛來那幾天還挺勤勞,後來就越來越懶了,也怪不得她後媽——唉,老闆,您這是要去哪兒?”
高飛推開老闆娘,向飯點後門跑了過去。
出了飯點後門,就是成片的麥地,墨綠色的小麥在細雨中,微微隨風盪漾,卻連個人也沒有。
高飛四下看了幾眼,轉身要走回去時,卻看到後門旁邊的牆壁上,寫着幾行用炭筆寫的字。
字體有些幼稚,模糊:勞倫太太,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別人也許以爲你是高飛,但我卻知道你是勞倫太太,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嗎?
說起來話長,但有一點你得注意,吸菸時間超過兩年的人,牙齒外面也許很白,但內裡肯定會有焦黃髮黑。
勞倫太太,你的牙齒太白了,難道你忘記曾經教導過我,必須得擅於觀察嗎?
下意識,高飛張嘴哈了口氣,低聲說道:“蘇櫻,你以爲你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
老闆娘這時候跟了出來,一臉驚訝:“老闆,您來這做什麼?”
高飛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