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簡直是嚇壞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牀裡躲去,曾行雲盯着我面上的怒氣越來越盛,忽地她的身子撲到牀|上,左手拽住我的衣領,便將我從牀|上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你怎麼躺在上官哥哥的牀|上?上官哥哥他人去哪裡了?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曾行雲拽着我的衣領,我的身子竟被她提起一尺多高。
“我——”一時我不知怎樣作答,總之不管怎樣回答曾行雲也是不高興的。
曾行雲的嘴脣咬得很緊,眉眼間霜氣凝結,咄咄的如毒蛇信子一樣的目光固定在我的面上,我不禁忖奪,目前曾行雲妨火攻心,她一定聽不進我的解釋,除非她相信我和上官違心沒有關係。可是,我躺在上官違心的牀|上,這怎樣才能撇開清白呢。
“曾小姐,你別誤會了,上官正使是同情我生病,所以才讓我躺在他的牀|上。”
“是麼?”果然,曾行雲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當然了,我只是一個又醜又窮的廚娘,上官正使憐憫我。”
曾行雲沉默了,似乎在思索我的話,半晌她的眼神又是一凜,道:“劉副使說你心懷叵測,擅長妖媚之術,迷惑了上官哥哥,你打量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我被噎住了,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霎時門被推開,上官違心進來了,他的臉上本有些喜色,大約在看清房內的情形後瞬間臉色冷下來。
“阿塵。”他頗有些吃驚,奔過來扶起我。
“上官哥哥,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爲什麼這麼緊張她。”曾行雲攔在上官違心的前面。
上官違心冷冷瞅了她一眼,道:“這與你沒關係,行雲,我一直對你以禮相待,請你不要過分干涉我的私事。”
“原來劉副使說的都是真的,本來我還不相信我英明神武的上官哥哥會喜歡一個廚娘,現在我親眼見到了。上官哥哥,你不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個女人她會妖媚之術,你是被她迷惑了,你快清醒過來吧。”
“行雲,你不要聽劉副使信口雌黃,哪來的妖媚之術,阿塵迷惑我有何好處。”上官違心面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因爲你是當朝相爺的兒子,她身份低微當然想攀龍附鳳了,從此可以享盡榮華富貴。”
上官違心微微一笑,道:“行雲,你太擡舉我爹了,我爹不過是一箇中書令而已,阿塵根本就看不上我。”
“上官哥哥,這天下除了皇家,哪家還比相爺家更高貴?莫非這個廚娘看中的是當今皇上不成。”曾行雲不遺餘力地諷刺。
被曾行雲一語提醒,這時我心中猛地一驚,難道上官違心早獲知我的身份,是以幾次才幫我遮掩。上官違心不說話,我益發感覺到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的沉默無疑是代表默認了。
“行雲,你回去吧。”上官違心的聲音低了下來。
“上官哥哥,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劉副使已經答應我留在官船一起出使錫蘭。”
“胡鬧,你爹同意嗎?”
“我爹當然同意,他說女兒也要像男兒一樣志在四海,心懷天下。”
“你只是個女兒家,不要和男兒比。”
曾行雲挑起峨眉,道:“上官哥哥你這話就差矣,女兒爲何不能和男兒比?前朝李無塵乃是女兒之身,可是也能做皇帝,我曾行雲出生雖不如她,但是志氣絕不比她小。”
我瞅着曾行雲俏麗的面龐,不知怎的聽完她這番話後,我對她的惡感陡地消失了,我向來欣賞這些不讓鬚眉的巾幗女子,曾行雲並不只是一個空有美貌和嫉妒的女子,她也有沖天凌雲志。
“上官正使,我還是先出去好了。”我想,也許只要我避開了,上官違心和曾行雲之間必能緩和下來。
不料上官違心握緊我的手,道:“阿塵,你不用出去,該她出去。”
我簡直無語,上官違心說得這樣生硬曾行雲豈不更要恨死我,我扳開他的手不由分說便往外走去,忽地眼前一花,曾行雲便到了我的面前,伸出雙手將我往後重重地一推,我猝不及防便撞倒在茶几上,頓時腰眼一痛,只聽砰的一響,一個東西便從我的衣襟裡掉了出來,我趕緊去看,卻是我在火房偷的一柄削土竽的小刀。
曾行雲先是一愣,嘴角勾起了笑容,道:“你在身上藏刀預備想殺誰呢?”
“我只是防身所用。”我趕緊辯解。
曾行雲拾起那把小刀,放在鼻端輕嗅了兩下,又用手指彈着刀身,道:“這把刀是從火房裡偷來的吧,我聞到了土竽的氣息,你在身上藏着這把刀不會是想殺上官哥哥吧。”
“行雲,你別誣衊阿塵。”
我轉頭去看上官違心,他的面色很難看,一時我也忖奪不出他是否相信了曾行雲的話。
曾行雲銀鈴般的聲音在笑,道:“上官哥哥,你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無力了,是不是也懷疑她了。這個廚娘在身上藏刀,分明要殺的是官船上的某個人,你說在這官船上還有誰值得被刺殺呢?當然就是你上官哥哥喲。”
頓時我心中有一絲說不出的難受,上官違心這麼明顯的變化我竟然沒有發現,是因爲我過於相信他所以纔沒察覺嗎?
“曾小姐,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實話說吧,我確實是想刺殺上官正使。”我苦笑道。
“那你可否承認使用妖媚之術迷惑上官哥哥,然後藉機殺害他呢?”曾行雲緊盯着我,嘴角的笑容綻開得特別美麗。
我點着頭,道:“是的,我承認,所以隨便你們怎麼處置我。”
曾行雲詭異地一笑,雙手擊掌數下,便見從門外又進來了數個人,爲首的一人卻是劉大千。“劉副使,阿塵已經承認企圖謀害上官正使,就請將她立即拿下吧。”
“給我拿下。”劉大千揮着手。
“不用了,要帶我去哪裡,我會自己走路。”我輕聲道,其實,在這官船上哪裡都是可以鎖住我的牢房。
我被帶到了官船的最底層,這裡不久前茶嫂冤枉我偷土竽,曾將我關到這裡一次,所以我對這裡很熟悉。劉大千害怕我逃走,特意給我加上了腳鐐和手鐐。
一天之內好像是人間天上,上官違心也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對我好,他並不是完全地相信我。不過這樣也好,以後李無塵再不會被別人所謂的好輕易打動了。
在這人世間,永遠只有一個男人是真心對李無塵毫無保留地好,那個人是李無塵的親生父親,是她最愛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