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道:“秦氏一族皆滅,五皇子也死了。徒留嬙兒孤兒寡母在世上孤苦伶仃,怪可憐的。”
“聽說當初嬙兒當初被五皇子設計陷害,險些失身給睿兒。也是多得商親王相救,纔沒有鑄成大錯。”
“此番能夠順利擒住五皇子、和擒拿申秦兩家還有琅邪閣的餘黨,也是多得嬙兒幫忙,才能如此順利。”
頓了頓,皇后不緩不慢徐徐地說道:“嬙兒畢竟不是這皇宮裡的人,留在皇宮裡到底是不太好……”
容尺素眉心緊蹙,皺的死死的。
“所以,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容尺素擡眸看皇后。
心中冷冷一笑,琉璃般的眸色微沉。
饒是如此問,但容尺素焉能不清楚皇后的意思?
“商親王今年二十有四,尚還沒有子嗣,嬙兒雖然已經嫁過人。肚子裡又懷有孩子。”
“但之前幫忙擒住申、秦兩家餘黨,和琅邪閣的人有功。靖寧,你向來是個懂事的。讓嬙兒委身到商親王府做個側妃,你看如何?”
說着商量的話,卻沒有商量的意思。
眼裡閃過一抹不悅,容尺素臉色卻保持如此的說道:“這妾身恐怕做不了主。”
見皇后臉上一瞬變得難看,有些不太好,容尺素裝作爲難道:“皇后娘娘許是不知道,這王府的事情,靖寧向來都是聽王爺的。”
“娶側妃畢竟不如娶妾那般不講究,這還得王爺自己做主才行,靖寧不敢逾越。”容尺素把問題推到雲恆身上。
皇后皺眉。“靖寧。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尋常,更別說雲恆貴爲親王。雖然嬙兒之前是嫁過人,肚子裡又懷有孩子。但她出身貴胄,又是本宮的外甥女。難道你是嫌棄嬙兒配不起商親王不成?”
“靖寧不敢這麼想,只是,這側妃畢竟是王爺要娶的。靖寧做不了主,皇后娘娘還是與王爺商量吧。”儘量壓制心裡的怒氣,不讓自己爆發出來。
皇后這過橋抽板也不要做的太明顯。
眼見現在二皇子沒有阻力了,倒也忘了之前是如何求她的。
現在反倒而是拿她的身份來壓她了。
三妻四妾是尋常,可若是她硬是要給皇帝塞一個女人,皇后又能開心?
若是往常,尋常家的女人,容尺素也睜隻眼閉隻眼收下了。
可這秦嬙身份特殊,又對雲恆有情。
她們的日子,好不容易纔過的好了些。
之間的矛盾也是好不容易解除。府中也沒了那些礙事的女人。
可皇后卻非要在這個時候塞個女人進來給她添堵。
容尺素怎麼也不可能收下秦嬙。
“你……”皇后臉色微沉,不用說,心情定然很不好。
不過容尺素也沒有心情管皇后這麼多。
“皇后娘娘,若沒有事情的話,就容靖寧先退下吧。”
說完,容尺素起身要走,皇后拉住了容尺素的手,“且等一下,靖寧。”
容尺素扭頭:“皇后娘娘還有什麼事情?”
皇后輕嘆了一聲,“我知曉這樣做委屈了你,但嬙兒畢竟是秦家唯一留下的血脈。她又一直對雲恆……”
喟嘆了下,“本宮也是沒辦法纔來找你的。本宮知曉嬙兒從前與你關係一直都不太好,嬙兒的脾氣也是驕縱了一些。但現在嬙兒已經改了不好,不會再與你做對。”
“進了福不過也只是個側妃罷了,從前那麼多的女人,你也對付了,難不成,嬙兒還能在王府裡翻了天不成?”
皇后態度好了不少,頗爲有些苦口婆心。
“這事靖寧做不了主,皇后娘娘還是與王爺商量吧。靖寧身子有些不適,就先退下了。”福了福身,容尺素也不等皇后開口,便轉身出了皇后的棲華宮。
“靖寧……”皇后喚了容尺素一聲,容尺素也不待回頭一下。
離開的步伐太過於堅決,皇后抿着脣,也沒再挽留。
“皇后娘娘,這王妃的脾氣也太大了些。”玉葉小聲嘟囔了句。
被皇后看了一眼,又連忙閉上了嘴。
揉了揉眉心,“倒也怪不得她,畢竟,這確實有些強差人意了。”皇后低低說了句。
突然間擡眸與金枝說道:“你去把前些日子,皇上賞下來的那對雕花玉仙鶴給靖寧送過去。”
“娘娘,方纔商王妃那般頂撞你,你怎麼還給她送那麼珍貴的東西?”玉葉皺眉,有些不解。
那雕花玉仙鶴是藩國進貢上來的少有珍品,極其珍貴。
之前熹淑妃跟皇帝要了好幾次給八皇子做壽辰禮物,皇上都沒有給,反而是給了皇后。
皇后如今怎就要給容尺素了?
金枝瞪了玉葉一眼,“娘娘這樣做,自有娘娘的道理。”
語罷,金枝領旨便去取那雕花玉仙鶴給容尺素送過去。
皇后眸色幽幽,看着金枝的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邊,容尺素出了棲華宮,便打算啓程回府。
路經御花園的時候,卻是不小心在轉彎處,與對面迎來的人撞到了一處。
幸得晴河蘭溪反應的快,容尺素這纔沒事。
不過對面的人卻沒有容尺素這樣的好運氣,實打實的摔了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容尺素讓晴河蘭溪去把摔倒的女子攙扶起來。
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眼前的女子一襲淺粉色宮裝,膚如凝脂,眉如遠山,芙蓉臉上嵌着一雙似水杏眸。
揉了揉手肘,顰蹙着的秀眉有些痛色,搖了搖頭:“我沒事,不過是擦傷罷了。”嘴角勉強的勾起一抹笑意。
容尺素挑眉,把女子的手拉了過來,撩起袖子雪白的手臂青紫了一片,一處被擦傷的地方,有鮮血滲出,實爲有些觸目驚心。
受傷成這個模樣,竟是還說沒事。
女子連忙抽回了手臂,搖了搖頭,輕笑着道:“不要緊的,回去那些藥膏塗抹便沒事了。”
神情有些怯怯。
“你是剛進宮的妃子?”容尺素問眼前的女子。
額?
林婉清頓了頓,點頭:“我是剛冊封的才人,林氏婉清”末了林婉清問容尺素:“您不是宮裡的妃嬪吧?”神情有些小心翼翼。
每屆的秀女進宮的時候,管事的教導姑姑都會事先帶她們去拜見宮中的各位妃嬪。
而眼前的容尺素,她卻是從未見過。
容尺素衣着華貴,氣質不凡,宮人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唯一的說法,便是,容尺素並非這宮中人。
“我家主子是商親王妃,見了王妃,你還不快快行禮。”蘭溪說道,微微擡起下巴,有些驕傲。
容尺素掃了她一眼,蘭溪這才訕笑着閉上了嘴。
林婉清一驚,連忙俯身給容尺素行禮,“婢妾見過王妃,王妃萬福金安。”
“不用多禮,起來吧。”淡淡的說了句,容尺素道:“你的手受傷了,耽擱久了,需要留下傷疤。正巧本王妃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就跟本王妃到太醫局上藥吧。”說完,不容林婉清拒絕,容尺素已經率先行了一步。
林婉清猶豫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
林婉清是宮中品階最低的才人,若沒有旨意,是沒有請太醫的資格的。
這傷雖說算不得多重,但耽擱久了也不好。
正巧無事,容尺素便順便帶林婉清去上上藥,也不礙事。
太醫局的人皆是認識容尺素,彼時見到容尺素來太醫局都有些詫異,紛紛給容尺素行禮。
免禮後,爲首的安太醫問容尺素:“王妃大駕太醫局不知可有什麼要事?”
因着住在宮外,又不常進宮,容尺素甚少會來皇宮。
“要事倒是沒有,只不過方纔不小心撞倒了一個才人,受了些許傷,不知安太醫可否安排個人,給她上藥,開一些藥回去讓她自己處理?”容尺素微微笑着。
與太醫局裡的太醫也不端架子。
自小她病痛纏身,可沒少折騰這些太醫,也多的他們,她才得以無事。
一來二往,諸位太醫也算是看着她長大,自然要熟絡不少。
見容尺素這樣說,安太醫倒也給足了容尺素的臉面,安排了太醫局裡的副局長的傅太醫來給林婉清上藥。
林婉清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想起進宮前,和進宮後,對於這個商親王妃也都略有耳聞,便也不那麼奇怪。
傅太醫給林婉清上藥,安太醫也就借這個機會給容尺素把把脈,替容尺素開些藥調理一下身子。
安太醫不由地扶着山羊鬍子搖頭晃腦點了點頭,道:“王妃的身子近來好了不少,只要好好調養,莫要近太多的寒冷,受什麼刺激,用不了多少時間,王妃的身子定然會恢復過來的。”
默了半響,容尺素才擡起垂着的眼簾,望着安太醫問道:“安太醫,若我的身體狀況,想要再受孕,還有可能嗎?”臉色聲音都有些沉重。
清潤的眸子緊緊地凝着安太醫。
安太醫頓了頓,有些意外容尺素這樣問。
當初診斷容尺素此生恐怕難以再孕的是安太醫,彼時,容尺素問起,安太醫有些爲難。
雖然容尺素現在身子是好了許多,但當初滑胎,給她身體造成的影響着實是太大,一時半會兒想要懷孕,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沉思了半響,安太醫還是如實把容尺素現在的情況簡單的給她說了一遍,倒也不瞞着她。
聽完後,容尺素陷入了沉思,好一會才道:“安太醫,您的意思是,只要好好調養,日後若想要受孕,也並非是什麼難事?”
容尺素流轉的眸光有些希翼。
緊緊地抿着了下脣,幾近秉着呼吸等待安太醫的判斷。
多怕,從安太醫口中得知往後她不能再受孕。
她也非是一定要生一個孩子的人。
可,冥冥中,容尺素總覺得,當初那個未出生的孩子還在等着她,等着她再讓他來到這個世間上。
她想讓他來!狀盡臺扛。
安太醫仲怔片刻,頷首點頭,“嗯,這也不是不無可能。這樣把,王妃,老臣給您開一些調理身子的藥,您帶回來,三天喝一次,半年後,老臣再給你開另外一副藥,瞧瞧,能不能有用。”
“如若不行,老臣再給您尋一些偏方。”
“那就有勞安太醫了。”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來的要好的。
安太醫微微一笑,露出他鑲着金銀的牙?:“王妃無需客氣。”
讓蘭溪跟着藥童去取藥,容尺素又與安太醫說上了一會話,這才與那剛上好藥的林婉清離開太醫局。
走在御花園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林婉清手裡拿着方纔溫太醫給她開的藥。
脣?含笑的給容尺素道謝:“王妃真是太謝謝王妃您了。”
“謝我作甚?若不是我,你倒也不會受傷。”容尺素淡淡說道。
沒想到容尺素會這樣說,林婉清頓了頓。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王妃的。”
她堅持,容尺素也不與她辯解。
在分叉路上,容尺素道:“林才人還是回去好好休息,本王妃就先回王府了。”睨了眼林婉清,不待林婉清說話,容尺素就已經離開。
****
回到王府聽管家劉伯道,皇后給她送了一雙鵰花玉仙鶴過來。
進去一看,一對三歲小奶娃般大小的碧綠色玉身,眼睛點綴着珍貴黑曜石的玉鶴立在她的跟前。
眼裡並未有什麼喜色,反而緊緊地蹙起了眉頭。
皇后送這個來給她作甚?
“王妃,這個要怎麼處理?”蘭溪問容尺素。
容尺素揉了揉眉心,“拿到庫房裡放着吧。”
想了想又道:“晴河,你去庫房裡挑些精緻的東西送進給皇后。”
所謂無功不受祿,她又沒有什麼功勞,皇后卻是給她送這麼貴重的禮,容尺素可不敢就這樣收下。
雲恆回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下人把雕花玉仙鶴擡下去,略有疑惑問容尺素這是怎麼回事。
想起在宮裡皇后說的那番話,彼時見到雲恆,容尺素就沒好氣,把臉扭過一邊,不想理雲恆。
雲恆有些莫名其妙,湊上去,貼着容尺素問她:“怎麼了,素素,可是我做錯了什麼,你這樣不理我?嗯?”眼裡略略有些笑意,把玩着手裡她的髮尾。
“方纔我進宮了。”
“哦?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雲恆問一臉淡漠的容尺素。
整個沒事人一樣,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可知皇后與我說了些什麼?”
“嗯?說了什麼?雲恆問容尺素。”確實是不知道皇后到底跟容尺素說了些什麼,這個小女人才會這樣生氣。
翻了白眼,確認男人不知道他惹得爛桃花,容尺素這才放過他,把之前在皇宮裡,皇后與她替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雲恆。
雲恆聞言,整張臉沉了下來。
“那這事你可答應了?”
“我自是不應的。”
見她這樣說,雲恆這才仿似鬆了口氣一般。
把容尺素摟緊了懷裡,“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雲恆,你是不是該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了?”秦嬙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想要嫁給雲恆,縱使之前秦嬙確實是心付過雲恆。
但樹要皮,人要臉。
五皇子這纔剛死,秦嬙就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雲恆,要是有點兒羞恥心的人也做不到。
秦嬙雖然驕縱了一些,但也不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
還是在雲恆不想娶她的情況下。
所以,容尺素敢斷定,這雲恆定是做了什麼,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
雲恆叫冤,容尺素不理會。
雲恆想了半天,才把之前與秦嬙相處的所有細節的事情,告訴了容尺素。
容尺素精緻的臉蛋兒沉了下來。
男人雖然此番是無心,但奈何聽者有意。
換做任何人,聽了他那番話都會有想法。
特別還是一個曾經喜歡他,剛死丈夫的女人。
“此事你就看着辦吧,你若是把秦嬙娶了回來,你也不要回來了。”說完,就不再理會雲恆。
想要起身離開,雲恆連忙拉住了她。
“別走素素。”
“我像你保證,我一定不會娶秦嬙的。我說過往後我的女子只再有你一個,絕對不會再有別人。這話不是說說而已,我是認真的。”他眼裡深情款款,叫人無法拒絕。
容尺素抿着脣,看着男人,一時間無言。
男人吻了吻她的脣,溫柔的淺嘗,做起了沒羞沒躁的事情。
晴河與屋子裡其她丫鬟識相的退下,給兩人騰出一個空間。
又過去了三天,秦嬙一事沒了動靜。
倒是來了個意外之客。
君阡陌。
見着獨身一人的君阡陌,容尺素緊蹙了眉宇。
“你怎麼來了?”不忘問:“阿七呢?”
君阡陌撇嘴,略有不滿:“能不每次見我都問這個麼?”
“不能。”容尺素回答的乾脆。
“你把阿七藏哪裡去了,何時才能把人還給我?”如今琅邪閣的人已經消逝的無影無蹤,容尺素確實想不明白,君阡陌還有什麼理由不把阿七給交出來。
翻了白眼:“總金額,這麼大個人,難道你害怕我把他吃了不成?”
容尺素點頭,“別跟我耍嘴皮子,何時我才能見到阿七?”
“可想知道,你的阿七在那裡?”君阡陌不答反問,在容尺素的身旁坐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個什麼唐閔的消息麼?已經有他的消息了,阿七正在追查,怕你擔心,這不才拜託我,讓我來給你報個平安。”君阡陌笑的個沒正經的。
聞言,容尺素頓了頓。
唐閔有消息了?
“他人在那裡?”之前慕白說唐閔進了南丘國的皇室,沒了消息。
難道,阿七去了南丘國?
“這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不過你且放心吧,阿七不會有事的。對那個傢伙,難道你還不放心嗎?”君阡陌橫眉豎眼。
惹得容尺素一陣沒好氣,乾脆不理會君阡陌,自己想自己的。
君阡陌討了個沒趣,該說的也說了,他也就準備要告辭了。
容尺素卻是叫住了他,君阡陌回頭,疑惑的看了眼容尺素:“還有什麼事情?”
“劉侍妾死了。”
君阡陌仲怔片刻,眼裡閃過一抹異色,旋即道:“這是誰?與我何干?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對着君阡陌的背影,容尺素道:“劉侍妾被葬在了水韻山莊的後山,聽婷兒說,劉侍妾的丫頭碧雲給她立了個碑。循着墓碑來找,應該不難找……”她話還沒有說完,君阡陌已經走遠。
也不知曉有沒有聽到她的話。
不過聽沒聽到,她也沒差。
想起在劉侍妾房中找到的那個盒子,嘴角勾了勾。
若不是看到了盒子裡的東西,容尺素怎也不會想得到。
劉侍妾跟君阡陌從前竟是戀人關係吧。
夜色漸漸涼,雲恆未歸,她看着窗外枝頭上的月亮,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
臨城那邊出現了一襲事情,雲恆被皇帝派去了臨城辦事。
容尺素一個人甚是無聊。
恰在這時,收到了趙行書傳來的信箋。
便匆匆忙忙地趕到了趙府。
趙行書道:“弟妹,你快幫我勸勸天驕,如此下去,她定是受不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容尺素凝着眉,保持着幾分理智問趙行書。
趙行書裡面的內容寫的太簡潔,只道李天驕關在屋子裡一天一夜了,不肯出來,也不肯用膳,讓她過來勸勸。
趙行書遲疑了一下,嘆了嘆,才把近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容尺素。
原來是前些天趙夫人回府,趙行書便忍不住把李天驕懷孕的事情,告訴了趙夫人。
孰料趙夫人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還認爲李天驕肚子裡懷的那個孩子是五皇子的種,堅決要李天驕把孩子落了,否則就讓趙行書休了李天驕。
好不容易纔有的孩子,李天驕自然是不依的。
並且咬定這個孩子就是趙行書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五皇子,她與五皇子清清白白。
一來二去,就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李天驕受不住了,乾脆讓趙行書一封休書,休了她回李家便算了。
趙行書對李天驕有情,自然是不肯的。
但李天驕就像是下定了決心,油鹽不進。不管趙行書說什麼,也說不動搖她。
趙行書不肯給休書,李天驕就乾脆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不吃不喝,想要絕食。
如今已經一天一夜了,李天驕滴水未進,不說她受不了,就是肚子裡那個未成型的孩子也受不住。
趙行書沒有辦法,又不敢驚動李家。
要知曉李家護李天驕這個獨女,可絲毫不亞於夷光公主、容明清護容尺素。
要是驚動了李家夫婦,知曉李天驕受這樣的委屈,還不堅決要帶李天驕回去。
因此,趙行書只能請來容尺素給支招。
聽完趙行書的敘述,容尺素緊蹙了眉宇。
這趙夫人着實是太過分了些。
想要責備趙行書兩句,可看趙行書那個模樣,容尺素還是作罷。
畢竟這也不是趙行書所願,這一年來,趙行書對李天驕的好,容尺素也看在眼裡。
加之現下也不是論對錯的時候。
而是要想辦法讓李天驕從屋子裡出來,用膳,把問題解決了纔是正道。
到了藏嬌閣,容尺素敲了敲門,裡面反鎖了沒有動靜。
“天驕,我是靖寧,你能開一開門麼?”容尺素透着門,朝屋子裡面喚了句。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正當她又準備開口的時候,裡面傳來了李天驕虛弱的聲音。
“靖寧,你不用來勸我,我沒事,也很清醒。這日子嗎,我過不下去了。婆婆如此不喜我,何不如給我一封休書休了我便罷了。連孩子都不承認,還留着我在這裡做什麼?”清冷的聲音,幾近沒有任何的情緒。
似是絕望了……
“天驕,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傻話。是你要我娶你的,也是你說要與我白頭偕老的,如今,等到我想跟你白頭偕老,愛上了你,你就要與我和離,我不答應,死我也不會答應的。”
趙行書有些生氣。
裡面李天驕沒了動靜,傳來了咽嗚的哭聲。
趙行書急了,“是我錯了,不該跟你說這樣的重話。天驕你不要哭了,求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你自己了。”
“你出來我們好好說好不好?孩子不會被落掉,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健康的出生的。娘她只是一時糊塗纔會說那樣的話的,她也是無心的,天驕,你先出來好不好?”
趙行書敲着門,說起話來也有些語無倫次,想到什麼,就直接說什麼。
裡面的哭聲小了些,可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求她做什麼?懷了個孽種,我還讓她留在這裡,已經是看在李將軍的面子上了。”
“李家好歹也是大家,李將軍更是虎將,也不知怎就教出這樣一個女兒。真是敗壞李家的門楣,自己做錯事還不肯承認便算了,一個勁的知道躲,讓我的兒子跟我做對。這趙府你若不想呆,就趕緊滾出去。”尖銳的聲音滿是惡毒。
冷嘲熱諷,毫不留情的踐踏着李天驕的自尊,數落李天驕的種種不是。
聽着令人極是不悅。
李天驕雖是說有不少缺點,可也遠不如趙夫人說的這般一無是處,惹人厭惡。
微微皺眉,扭頭趙夫人就站在了一旁,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娘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天驕肚子裡的孩子怎麼就不是我的了?再者,被五皇子抓去也不是天驕的錯,若可以天驕她也是不肯的。”雖然心裡有怒氣,但對方是生自己,養自己的孃親。
所謂百事孝爲先,趙行書是個讀書人,再生氣,自也是不好太過於對自己的母親不敬。
趙夫人勾脣冷哼了一聲,指着禁閉的門,就好似指着李天驕,“我這樣說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麼?你看她這個樣子,動不動就知道哭,就知道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生怕全世界不知曉我欺負了她一樣。”
“再者,書兒,你可真相信你這個好媳婦,你可知,你不在京裡的那段日子,就是你這個好媳婦好娘子,老是往五皇子府裡跑?若她跟五皇子沒有什麼的話,可整日沒事去五皇子府做什麼?”
趙夫人義正言辭,字字珠璣。
聞言,容尺素與趙行書都皺起了眉頭。
李天驕老是往五皇子府裡跑?
“母親,你這是什麼意思?”反應過來,趙行書問趙夫人。
意識自己說錯了什麼,不過趙夫人也不不在意。
撇了撇嘴,繼續說道,“我說,你這個好媳婦、好娘子,整日沒事就往五皇子府裡湊。這若沒點什麼的話,她整日沒事去五皇子府做什麼?”
想起之前所見,趙夫人就悶着一肚子的火氣。
“趙夫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您這樣說,可有證據能夠證明您說的話是對的?”容尺素凝着眉道。
李天驕與五皇子關係不好,一見面就吵架,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什麼。
這一點,趙行書也是知曉的。
容尺素並不相信趙夫人這話,而趙行書亦然。
見兩人懷疑的目光,趙夫人也惱了,“你們兩個還懷疑我說謊不成?你們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去問李天驕就是了。她自己有沒有做,難道她還不知道嗎?”
容尺素還想爲李天驕辯駁的時候,原本緊閉着的門突然間被打開了。
動靜不小,幾人聞聲回頭,李天驕憔悴的站在幾人的跟前。
臉色有些蒼白。
“婆婆說的對,我之前確實是去過一回五皇子府,沒什麼好解釋,我無話可說。但這孩子,是行書的。我與五皇子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若不信的話,大可休了我。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生下來,我不會打掉的。”李天驕語氣堅決,說完,也不待衆人反應過來,“砰”的一聲,又關上了門。
“既然是清清白白,那你怎麼不敢說你去五皇子妃做什麼?李天驕,有本事做,怎麼沒本事說?你以爲我家書兒就非你不可了麼?我們趙家是不會幫別人養野孩子的,若你不肯打掉這個孩子的話,你就趕緊給我滾出趙家。”
“什麼東西,賤胚子,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要我們所有人供着你?不就仗着五皇子死了,以爲沒有人知道你們之間的醜事,才這樣囂張。當初我就不該同意讓書兒娶你個禍……”
趙夫人罵罵咧咧,趙行書容尺素怎麼攔也攔不住,還是趙廷(趙行書他爹)趕回來才把趙夫人給喝住的。
“我有說錯什麼嗎?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們……”趙夫人還要說,趙廷道:“閉嘴,還嫌自己不夠丟人麼?”喝止了趙夫人,趙廷給容尺素道:“讓商王妃見笑了。”臉色有些尷尬。
在個外人跟前,鬧這一出,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無妨。”淡淡說了句,趙廷乾笑了聲,連忙讓趙夫人的丫鬟把趙夫人送回院子。
趙夫人一走,院子裡總算安靜了下來。
無奈,李天驕還是不肯出來。
最後容尺素機靈一動,讓趙行書命人把窗給砸了,這才進的屋子裡。
李天驕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哭。
落寞的模樣,趙行書一下子就僵住了。
連忙過去,在李天驕跟前喚了一聲:“天驕。”
李天驕擡起頭,眼眶紅紅的,抿着被咬的紅腫的潤脣。
被趙行書摟進了懷裡,“沒事了,別哭了天驕。”
李天驕想要把趙行書推開,可任由她怎麼推也推不開趙行書。
容尺素與趙廷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都只站在一旁沒有打攪兩人。
識趣的給兩人騰出了空間。
等李天驕情緒緩和了一些,趙行書從裡面出來,讓容尺素進去幫忙勸勸李天驕。
*******
“天驕,方纔趙夫人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相信李天驕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對不起趙行書。
可要開導好李天驕,怎的,也得知曉李天驕到底在瞞着什麼。
“靖寧。”李天驕吸了吸?子,整個人都撲在容尺素的懷裡,很無助:“難道你也不相信我麼?這個孩子真的是行書的。我跟五皇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只是,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容尺素替李天驕順着背,安撫着她。
話中沒有半點兒的不相信。
李天驕咬着脣沒說話,容尺素皺眉:“天驕,你到底在瞞着些什麼?難道連我也不能說麼?”
“我……”
容尺素抓着李天驕的雙肩,讓李天驕直視自己。
“天驕,你就甘心這樣跟行書和離麼?你好不容易纔嫁給他。而且,你們現在兩個皆是兩情相悅。真的要爲了這樣的小事情,就和離?”容尺素直視李天驕的眼,李天驕有些無處可逃。
“我……”李天驕咬着粉脣:“靖寧,你不要管我了,這事,我自有主張。”李天驕別過臉,不想去看容尺素。
越是如此,越是讓容尺素疑惑。
可無論,她怎麼問李天驕也不肯說。
見此,容尺素也不逼的李天驕太緊,好說歹說,才哄着李天驕吃下了小半碗稀粥,無論如何也不肯再吃。
容尺素讓她好好休息,纔出了房間。
趙行書站在門口裡候着,見着容尺素出來,連忙上前問容尺素,李天驕怎麼說。
容尺素搖了搖頭,表示李天驕怎麼也不肯說。
趙行書皺着眉宇,低着臉沒有說話。
好半響,才道:“既然天驕不想說,自然有天驕不想說的道理,我們還是不要逼她逼得太緊,讓她緩緩吧。”
見此,容尺素也值得作罷。
見天色不早,容尺素就回王府。
路上蘭溪說道:“王妃,天驕小姐此事大有蹊蹺,奴婢覺得,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末了還徵求晴河的意見。
這回晴河倒也不反駁,頗爲同意蘭溪的話。
只是,李天驕到底在瞞着什麼?
想着想着,沒想透,容尺素不由地又想起了前段日子,李天驕情緒消沉的事情。
恐怕於此脫不了什麼關係。
還沒有想清楚此事的時候,馬車突然間停了下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立時一把刀透着車簾,插了進來,銀色的幽光亮眼。
呲。
容尺素一驚,連忙躲了過去,這個時候,那劍又捅了進來。
“王妃小心。”晴河大喝了一聲,把容尺素推到一旁,一聲巨響,馬車被人劈成了兩瓣,恰好劈開的地方,是剛纔容尺素所在的位置。
若方纔不是適時被晴河推開,恐怕被劈成兩瓣的不是馬車,而是容尺素了。
重重摔倒在地上,雖然有晴河護着,容尺素心口還是悶疼,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捧着胸口,容尺素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被人重重壓了一下,緊接着聽到一聲痛呼。
容尺素下意識的回頭,晴河瞪大了眼睛,嘴脣有鮮血流了出來。
臉色蒼白到了極致,稍有痛苦的神色。
再看,晴河身上插着一把刀,從背後穿到了胸前,銀色的刀鋒,沾滿了鮮血。
蒙着黑紗的黑衣人,緊皺着眉宇,頓了頓。
容尺素眼眶微微曠大:“晴河……”
晴河噗的吐了口鮮血:“王妃……奴……”話還沒有說完,被插在胸口裡的刀突然間被拔了出來,鮮血飛濺而出,在容尺素的臉上,染紅了她的臉蛋兒。
晴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又拔刀向她,容尺素顧不得想太多,連忙避開黑衣人的襲擊,蘭溪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把容尺素拉着就跑。
後面黑衣人窮追不捨,很快就把兩人堵進了牆壁裡,兩人無處可逃。
那黑衣人揮着刀,眼裡有些嗜血,正準備揮刀砍下去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腳踹在黑衣人的身上,把他的刀劍踢倒在地上,與黑衣人打了起來。
蘭溪趁這個空隙,連忙把容尺素攙扶起來,“王妃,您沒事吧?”這樣問,蘭溪的額頭上噙滿了冷汗,臉很白,額頭上還有着鮮血滲出,想來剛剛從馬車上摔下來,蘭溪也受了傷。
強撐着搖了搖頭:“我沒事。”
擡眸去看眼前打鬥的兩人,那個突然間出現的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阿七。
略微有些訝異,不過現在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視線落到還躺在那堆破了的,馬車旁邊的晴河,容尺素連趕緊逃命都忘了,連忙跑了過去。
“晴河……”碰了碰晴河的肩膀,晴河沒有任何的反應,把晴河扳過來,血色渲染了她渾身。
晴河閉上了眼眸,嘴角殘留着鮮血,蒼白的臉上,眉宇緊皺,可以看出她死的時候,是有多痛苦。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