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蘭溪溜圓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興奮的看着容尺素。
怎麼做?
“阿七,你去翠煙樓。要是春緋出了什麼事情。你便把她帶到藏寶閣,銀子那裡。切記,莫要讓春緋死了。”
“是。”阿七會意,一個躍身,從屋子裡消失。
***
翠煙樓。
春緋坐在梳妝鏡前,怔怔地看着眼前這一盒子的金銀珠寶,傻傻地有些緩不過神。
長這麼大,她從未有見過這麼多的金銀珠寶。
怎麼看,怎麼心慌。
容尺素竟然給她這麼多金銀珠寶。什麼都不讓她做,甚至是連趙悅靈的事情,都不問。
真的是因爲陷害她愧疚,所以給她的補償嗎?
春緋搖了搖頭。
容尺素豈是這麼心善的人。
且,若是會愧疚,又怎還會如此害她?
這話,根本就不成立。
那她這是爲什麼?
春緋響了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恰是在這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春緋。”喊了春緋一聲。
春緋下意識的回頭。
見趙悅靈身後跟着一個丫鬟走了進來。
心咚一聲,春緋臉上閃過一抹慌張,連忙把眼前裝滿珠寶的盒子闔上,放到了一旁。
站起身,手無足措的抓着背後的桌子:“靈兒。你怎麼來了?”
臉上不自然的神情,和眸裡那抹驚慌,使得趙悅靈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不過臉上還是一副處事不驚,淡然溫和的模樣。
微微笑了笑:“過來看看你。”
走過去,挽住春緋的手,在一旁坐下,趙悅靈問春緋:“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春緋,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春緋抿着脣看着趙悅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悅靈莞爾了下,臉上有些愧疚:“這些日子。我沒來看你。你是不是在怪我啊,春緋?”
盈盈美眸望着春緋,趙悅靈兀自垂下了臉:“對不起啊,春緋,你也知道,王妃不喜歡我,老太君又一直介意我是煙花之地出身,一直對我心有芥蒂。王府近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實在是走不開,纔會沒有來看你。”
趙悅靈握住春緋的手:“春緋,你會原諒我的對吧?”抿着脣,可憐兮兮的看着春緋,亮晶晶的眼眸,淚水像是隨時會從眼裡流出來一樣。
春緋頓了頓,也笑着握住趙悅靈的手:“我們是好姐妹,說什麼原諒不原諒。”
心裡卻早就燃起了一股小火苗,盡是嘲諷。
趙悅靈作勢鬆了口氣,一臉感動:“春緋,你不怪我真好。”
“我們可是好姐妹,我怎麼會怪你。”
趙悅靈給綠兒使了個眼色,綠兒會意,把手裡捧着的一個盒子遞上前給趙悅靈。
“靈兒,這是什麼?”春緋疑惑的看着趙悅靈。
趙悅靈把盒子打開,裡面裝着的是一些燕窩人蔘等珍貴物品。還有一個較小的盒子。
打開,是一些金銀首飾。
春緋怔怔地看着趙悅靈:“靈兒,這……?”
“春緋,我知道你近來過的不富裕,日子也過的不好。這些銀錢,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便拿着來省着點花,倒也是可以維持一些日子。若不夠,你再差人給我傳個話,我再給你想想辦法。”
手輕撫上了春緋瘦的顴骨突出的鵝蛋臉:“你看,你還瘦了這麼多。看着,我都心疼了。”趙悅靈美目盼兮,臉上流露出來的真情可切。
那股心疼愧疚,沒有一絲作假勉強。
春緋心中的警惕、芥蒂消除。
吸了吸酸澀澀的鼻子,感動涕零的點頭。
“謝謝你,靈兒。”
“你與我,何須說什麼謝謝。”
春緋撲在了趙悅靈的懷裡,哭的稀里嘩啦的。
看起來姐妹情深的一幕,春緋沒有注意到趙悅靈某地裡的那一抹深沉,緊緊地凝着桌上早前容尺素給她的那盒子珠寶。
想起剛剛進來時,春緋一臉慌張的模樣。
趙悅靈輕撫着春緋的肩膀,問春緋:“春緋,你方纔去王府做什麼了?”
額?
身子莫名的僵了僵。
春緋擡起頭,哭過的臉,如同春雨過後的桃花花瓣,美的我見猶憐。
仲怔片刻後,春緋開口:“靈兒……”
趙悅靈微微莞爾:“怎麼了,春緋?不能告訴我嗎?”
握上春緋瘦的皮包骨的素手:“我們看是好姐妹,你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還是,你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啊?”趙悅靈笑着,半開玩笑的模樣,沒有半點兒心機。
春緋緩過神,拿捏不準趙悅靈的心思,連忙搖頭:“不是的靈兒,我怎麼會有事情瞞着你。我……我之前……的確是去了王府。”春緋咬着脣,坦白的承認。
既然趙悅靈問了出來,那她肯定是知道了點兒什麼。
與其掖着藏着,還不如坦白的說出來。
可春緋卻不知道她這個模樣看在趙悅靈的眼裡,卻是迫不可奈何,才承認的。
不表露真實的情緒:“是嗎?春緋。你到王府幹什麼了?怎麼也不來看看我?”
春緋搖了搖頭:“就王妃叫我過去說說話,沒有什麼。我怕打擾到你,纔沒有去看你。靈兒,你不會怪我吧?”春緋眨了眨眼。
冷笑了一聲,趙悅靈繼續問:“哦?都說些什麼了呢?能不能告訴我啊。”
額……
“也沒什麼。”春緋有些閃躲:“靈兒,你怎麼好奇這個啊。我跟那容尺素又不熟,能說什麼。”
“是嗎?”
笑的有些滲人,春緋嚥下一口唾液。
警惕防備的看着趙悅靈,“靈兒,你怎麼了?難道你不相信我,以爲我與那王妃說了你什麼話嗎?”
“怎會?我不過好奇問問而已,春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春緋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見趙悅靈的視線落在了之前容尺素給她那個盒子上:“春緋,這是什麼啊?怎麼我從前沒有見過你有這個盒子。新買的嗎?真漂亮。”
微微笑着,趙悅靈伸手想要去拿那盒子。
春緋膽子提到了嗓子裡。
連忙搶先趙悅靈一步護住那盒子,放到身後搖了搖頭:“沒什麼,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盒子而已。”
春緋的臉色有些慘白,一時太急,也顧不得自己找的自己有多蹩腳。
現在春緋只是想趙悅靈快點離開,好藏好這個盒子,不讓趙悅靈發現裡面藏得是什麼。
若是讓趙悅靈知曉容尺素給了她這麼多金銀珠寶,而且,她還照單全部收下了。
趙悅靈定然會誤會什麼的。
別人許是不知道趙悅靈的那些心思,春緋跟趙悅靈相處了也有了一點日子,自然是知曉一些的。
不說全面,起碼也知道趙悅靈並不如她表面上的那般單純善良無辜。
“既然是普通的盒子,春緋,能不能借我看看啊?”
“這……”春緋猶豫着正要怎麼找說詞,這廂趙悅靈已經給綠兒使了個眼色,綠兒會意上前趁春緋不注意把盒子奪了過去給趙悅靈。
春緋吸了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趙悅靈,臉上一瞬驚慌:“靈兒,你這是幹什麼?”
趙悅靈微微笑着,“春緋,你別擔心,我們是好姐妹只要你不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要看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而已。”
春緋想要把盒子搶回來,綠兒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匕,泛着幽冷陰光的刀鋒夾在春緋的脖子上,只要春緋稍稍一動,鋒利的短匕便會割破她漂亮修長的粉頸。
“靈兒,你這是幹什麼?你要殺我?”
見着春緋那驚慌的臉,她又笑了笑:“這個盒子,難道我不能看麼?春緋,你到底在瞞着我什麼啊?還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不然,你臉色怎麼這麼白?怎麼這麼慌張啊?”
春緋猛地搖頭:“靈兒,你要相信我,我沒有背叛你,我真的沒有。”雖極力辯解,但春緋卻不敢多動一下,就怕刀不長眼。
趙悅靈莞爾,“既然你沒有背叛我,那你怕什麼?”
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是一盒子金銀珠寶,比起她給春緋的還要多出個三倍。
趙悅靈的面色逐漸微沉。
“靈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春緋想要辯解,可趙悅靈那裡還給她機會?
闔起盒子,趙悅靈到了春緋的跟前,“你到底給容尺素說了些什麼?她怎麼會給你這麼銀錢?”眼眸微微眯起,眼底一片陰冷深沉。
春緋有些陌生這樣的趙悅靈,慌忙搖頭,“靈兒,你要相信我,我什麼都沒有跟容尺素說,真的,我什麼都沒說。”春緋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但仍不敢有什麼動作,刀劍不長眼,粉頸被割了一條血痕,有鮮血滲出,疼得呲牙咧?。
“春緋,你別逼我,我不想殺你。只要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會放了你的,你若是要這麼不識相,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靈兒……”春緋瞪大了眼睛,淚水從眼睛裡流出,在趙悅靈的逼問下,春緋把之前去王府,同夢閣裡發生的事情告訴趙悅靈。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極爲楚楚可憐,春緋拉着趙悅靈的裙襬:“靈兒,你不要殺我,求求你,求求別殺我。”人都是貪生怕死。
經歷了這麼事情,春緋都活了下來,這廂,自然也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的。
將春緋的模樣全部收入眼簾,趙悅靈拿捏不定春緋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可是,若春緋什麼都沒說,容尺素那個女人捨得給這麼多金銀珠寶春緋,趙悅靈是不可能相信的。
春緋一定是跟容尺素說了些什麼的。
綠兒見趙悅靈遲遲不下決定,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主子,這個人不能留。就算她現在沒有說,但留着也是個禍害。”
“靈兒……”春緋一臉的驚恐。
扭過頭,趙悅靈不去看春緋,扭過了頭,把春緋交給綠兒來下手。
綠兒嘴角勾起一抹陰狠,握緊了短匕,擡起手便準備往春緋頸脖裡去刺的時候,近在咫尺時,綠兒猝不及防被春緋咬了一口,綠兒吸了口涼氣,叫了出來,有些吃痛。
匕首從手裡掉了下來,春緋趁這個縫隙,推開綠兒連忙跑了。
帶趙悅靈反應過來的時候,儼然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辦主子?不能她逃了。”綠兒捂住手腕處被春緋咬到的地方,五官扭曲而猙獰。
趙悅靈冷着臉,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追。”
“是。”撿起地上的匕首,綠兒連忙追了出去。
趙悅靈不方便去追,便留在了屋子裡。
掃了眼屋子的四周,最後落到一個箱子裡。
眼眸微微眯起,費盡力氣才把箱子打開,裡面放着的是金銀珠寶,不多,應該是春緋之前的積蓄。
金銀珠寶裡面還放着幾封信箋
趙悅靈拿起來一看,臉色更加陰沉難看。
這儼然就是春緋出賣她的證據。
握在手裡的信箋,被她揉成了紙球,手重重的砸了一下在桌子上。
*****
春緋腳不停蹄的逃,從翠煙樓裡逃了出來,還一連幾下撞倒了好幾個人。
綠兒緊跟在她後面,怎麼也甩不掉,春緋更加不敢有一絲的逗留,生怕被綠兒給追上。
在逃到一個小巷子裡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雙手拉住了春緋,把春緋拉了進來。
怕春緋出聲,捂住了春緋的嘴。
春緋猛地瞪大了眼眸,回頭看捂着自己的人,是一個豐俊神郎的男人,有點眼熟,但春緋卻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眼前的男人。
阿七沒有理會春緋,縮在角落裡,如豹般的雙眸緊鎖着追上來的綠兒,等綠兒走遠了,阿七才鬆了口氣,放開捂着春緋嘴巴的手。
“你……你是誰?爲什麼要救我?”好半天春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出心中的疑惑。
睨了眼春緋,英俊的眼眸深不見底,並沒有回答春緋的話,提着春緋的衣領,一個躍身消失在巷子裡,按照容尺素的話,把春緋帶到了淘寶閣裡。
***
眨眼已過數日。
趙悅靈那裡還沒有動作,這廂春緋已經妥協。
容尺素正尋思着,這金錢子趙悅靈到底想要做什麼的時候。
就有消息傳來,老太君病倒了。
容尺素換了一身衣裳纔過去。
老太君的輕琅院外裡已經圍滿了侍妾側妃。
見到容尺素來,紛紛給容尺素俯身行禮。
“妾身見過王妃,王妃萬福金安。”
容尺素頷首,讓衆人起來。
問道:“怎麼回事?老太君怎麼會病倒?”
“這……”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頭霧水的模樣。
茗側妃上前道:“妾身也不知道,現在大夫還在裡面給老太君看診,王妃且等一下就知道了。”
這樣說,茗側妃卻別有深意的看了眼容尺素。
待衆人又紛紛各自討論起來的時候,茗側妃湊近容尺素:“王妃,老太君此番昏倒,會不會是那趙悅靈做的手腳?”
容尺素深思着不語。
婉約動人,如翠珠跌入玉盤般婉轉動聽的聲音響起,兩人聞聲側目。
趙悅靈身後跟着綠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容尺素跟前。
茗側妃皺着眉:“趙侍妾。”
趙悅靈秀眉顰蹙,微微莞爾走近,“王妃、茗側妃也是在擔心老太君的病情嗎?”
茗側妃勾起的脣角,意有所指的譏誚道:“可不是嘛,老太君的身子一向極好,這突然間病倒,你說奇不奇怪。”
“着實是奇怪。”趙悅靈嘆了嘆:“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聽說王爺快回來了,若見着老太君昏迷不醒,定當會很傷心的。”一副憂愁的模樣,極是擔心老太君的病情。
只是,看在茗側妃眼裡,趙悅靈不過就是在演戲而已。
說不定,這老太君就是她害的。
沉默着許久的容尺素總算是開口了:“老太君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嗯。”趙悅靈附和着點頭,對大家道:“我們來祈禱吧,老太君是個好人,她一定會長命百歲,不會出事的。”
雙手合十,放置於胸前,微微頷首,閉上睫羽,趙悅靈就開始她所謂的祈禱。
不少侍妾朝趙悅靈投去不屑譏嘲的白眼,假仁假義。
之前,趙悅靈的所作所爲,她們可不是瞎子,看不到。
而且,也沒得什麼失憶症,忘記了。
可還是好好的記得的。
不過雖如此,卻也還有人傻傻的跟着趙悅靈做,給老太君祈禱平安。
一個做,兩個做,其她的也就跟着做,不過就容尺素一旁冷眼看着,並不參與。
茗側妃有些坐不住了,拉了拉容尺素:“王妃……”
容尺素掃了眼茗側妃:“你也相信那些祈福?”
“自是不是,只是大家……”大家都這樣做,就她們幾個不做,會不會太不合羣了?
且等老太君醒來後,得知大家都在爲她祈福,就她們幾個沒有的話,恐是不會給她們好臉色看。
反而還會認爲她們盼着她死呢。
“這不是就對了。”幽幽的說了句,容尺素給蘭溪使了個眼色,蘭溪會意點頭,退了下去。
茗側妃有些不解容尺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這裡人多口雜,茗側妃也不方便問,便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怒氣給忍了下去。
過了半盞茶時間,內廂裡面總算有了動靜,緊閉的門也打開了。
一竿側妃侍妾紛紛迎了上去,見着容尺素,又紛紛給容尺素讓開了一條路。
容尺素皺着眉道:“劉大夫,老太君如何了?”
劉大夫是王府的御用大夫,爲王府看病已經有二十年之久。
彼時知曉容尺素是王府的王妃,對容尺素身爲恭敬,這一問,便恭恭敬敬的如實回答容尺素,老太君是輕微中毒了,纔會導致昏迷,不過經過方纔診治,現在已經好多了。
聽到‘中毒’二字,衆人譁然。
紛紛問道:“大夫,這是怎麼回事?老太君好端端的,怎會中毒?會不會看錯啦?”
“不可能,老夫行醫多年,怎會犯這樣的小錯誤。老夫可以肯定,老太君是中毒了。”
“還請劉大夫明說,老太君中的是什麼毒?”容尺素問道。
“砒霜。”
聞言,衆人蹙眉,最爲詫異的還是茗側妃,原以爲劉大夫會說老太君中的是金錢子,豈料竟然是砒霜?
“砒霜?”容尺素皺眉。
劉大夫點頭:“是的,王妃。”
這時,有丫鬟出來稟報道:“王妃,老太君醒了,要見您。”
“知道了。”回答一句,容尺素對劉大夫說道:“勞煩劉大夫了,今天的事情,還希望劉大夫可以……”容尺素塞給了劉大夫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劉大夫頓了頓,倒也不拒絕,收下錢袋,頷首與容尺素道:“王妃儘管放心便可,此事老夫定當不會聲張。”
讓人送劉大夫出去。
容尺素進了房間。
其它的側妃侍妾皆是在外面候着。
“主子……”綠兒喚了趙悅靈一聲。
趙悅靈搖了搖頭:“不急。”
**
老太君躺在牀榻上,臉色,身子都很虛。
“老太君,您要見我?”
聽見容尺素的聲音,老太君面色變了變,讓秀嬤嬤攙扶着自己,支起了半個身子,手撐着牀沿,指着容尺素,老太君喝了句:“跪下。”
容尺素不跪,就這樣站着。
直勾勾的跟老太君對視:“老太君何以要靖寧下跪?靖寧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老太君倒是喜歡讓人跪上癮了。
老太君冷笑,一連說了三個好:“好好好,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容尺素你倒是好狠的心。我知道之前我卻有偏袒了靈兒,可我何時待你不薄了?你竟然如此害我?你的良心可安?”
“靖寧不明白老太君的意思。”
想起早前在茶裡發現的金錢子,老太君氣上心頭:“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狡辯?用金錢子毒我不死,現在竟然還想要用砒霜來下毒,真是好本事。”
話至此,容尺素還有什麼不懂的?
“老太君認爲此番是我下的毒?”容尺素冷聲問道,臉上一貫是她清冷的表情。
之前趙悅靈在老太君裡發現金錢子,並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老太君,還把此事調查了一番,得出的結果,這錢袋子是容尺素讓人放的。
並且還給老太君提出了,容尺素可能下毒的動機。
老太君念容尺素痛失孩子,又因着之前幾次袒護趙悅靈,委屈了容尺素,便讓趙悅靈保密此事,壓了下去,給容尺素一個警告就好。
老太君哪裡想,容尺素竟然還不知道悔改,一次沒能毒死她,還想來第二次。
當即見着容尺素這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頓時就怒了:“難道不是你因爲記恨我袒護靈兒,沒有幫你和你未出生的孩子討公道,故而加害我嗎?我當真是看錯了?”
老太君的話有些激動,說着捧着胸口又猛地咳了起來,咳嗽的太厲害,連血都咳出來了。
把一旁的秀嬤嬤給嚇壞了。
連忙上前給老太君順氣:“老太君您沒事吧?老太君您不要激動,許這事真的不是王妃娘娘乾的,王妃娘娘是冤枉的。”秀嬤嬤這個縫隙,給容尺素說好話,倒是令容尺素有些意外。
抿着脣,不過什麼也沒說。
老太君拭擦掉脣邊的腥甜的鮮血,容尺素道:“老太君,您說是我下的毒,不知道老太君您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你倒是還好意思向我討要證據。”
老太君氣的渾身發抖,指着秀嬤嬤道:“你去把證據拿出來。”
秀嬤嬤應了聲‘是’
轉身走了進去,從一個箱子裡把一個罐子拿了出來。
打開,裡面放着的是一些茶葉。
“你倒是好好看看這些所謂的證據。”
容尺素從罐子裡掏出一點放置鼻尖聞了聞。
這是金錢子的味道。
眉心微微緊皺,心裡有了個大概。
看來,這回趙悅靈倒是學聰明瞭,不從她這裡下手,反而是想要借老夫人的手除掉自己了。
“說不出話來了嗎?靖寧,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這茶葉可是你讓人送來給我的,別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還有那下了砒霜的燕窩,如若今日不就是老婆子我胃口不好,才喝了一口,恐怕,我現在早就如了你的意,那裡還有口氣在這裡跟你說話。”冬介呆巴。
“你這回回來,不是想跟恆兒過日子的,是想要回來害死我這個老婆子,害死恆兒,給你那未出生的孩子報仇的對吧?你如此狠毒,你的良心可還安?”老太君字字珠璣,說的好像又是那麼回事一樣。
如果說都不是容尺素,容尺素知道自己沒有做過,恐怕就還真信以爲,這毒真的是她下了的。
容尺素有些好笑,不答反問:“老太君就是這樣想靖寧的?”
“在老太君心裡,老太君可曾信任過靖寧?”嘴角勾起的一抹譏誚,老太君有些心虛。
容尺素冷笑,給身旁的晴河使了個眼色,晴河會意,退了出去。
“你要做什麼?”老太君疑惑的看着容尺素。
容尺素笑而不語,“老太君單憑一些混有金錢子的茶葉,和一些自以爲的想像就要判靖寧的罪,會不會太草率了?”
……
****
裡面發生了什麼,外面不知道,只能乾着急的等着。
容尺素進去那麼久,裡面還沒有傳出什麼動靜。
趙悅靈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有些不安。
之前兩次都讓容尺素僥倖逃脫,這回她精心設計了這麼久,她不相信容尺素還有這麼好的運氣。
這時,見晴河出來,有人上前去問晴河,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太君狀況如何了,之類的話。
晴河微微笑而不語,只是迅速離開,退出人羣。
茗側妃見着晴河這個沒有,皺了皺眉。
而一旁的綠兒微微眯起眼眸:“主子,晴河她……要不要奴婢去……”
趙悅靈遲疑了一下,旋即搖頭:“不用。”
若這是容尺素的奸計,綠兒跟了上去,不免就會中了容尺素的計謀,如此,之前所做的便白費了。
見如此,綠兒雖心有不安,卻也沒有跟上前。
晴河領着蘭溪進了老太君的屋子,把容尺素讓她整理的東西,交給了老太君,讓老太君過目。
老太君皺着眉,“這是什麼?”
“老太君看看不就知曉了?”容尺素淡淡道,賣了個關子,不急着攤牌,而是讓老太君自己去看。
老太君翻閱了一下,是之前容尺素保留下來紫雲軒買金錢子那筆賬目的記錄,和方纔蘭溪找阿七要的,紫雲軒丫頭在藥鋪買砒霜的記錄和藥鋪人的口述。
看完,老太君的臉沉了下來,極不好看,一時陷入了沉思。
“你說,這毒是靈兒下的?”老太君微微眯起了眼眸。
容尺素不語,其意思昭然若揭。
很明顯,就是了。
“老太君大可不相信我,認爲是我做的。與其聽信別人,老太君何不如自己去查一下?”
“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你若是冤枉的,我會還你一個公道,若是靈兒做的,我也絕不會姑息!你先回去吧。”老太君揉着眉心,直接給容尺素下了逐客令。
明顯是不想再追究此事,要袒護趙悅靈了。
“老太君,若靖寧非要一個答案呢?”容尺素不相讓,這回,明顯是不想再讓老太君袒護趙悅靈了。
“好歹是一家人,靖寧,你就非要弄得那麼難看嗎?”聲音加重了幾個分貝,好似容尺素再要堅持下去,那便是十惡不赦,想要破壞家庭的和諧。
老太君這頂帽子給她扣得可不小。
若她沒忘記的話,前些日子,老太君可還是信誓旦旦的給她說,她是站在她這邊的呢。
“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且給我一些時間,可行?”威脅的目光,容尺素不答應都不行。
“好,既然如此,那靖寧就等老太君的好消息。”她且再相信老太君一次,若老太君這回還要繼續偏袒趙悅靈,那麼也不能怪她了。
*****
眨眼睛事情已經過了將近三個月,春去夏來,燕京街道里來來往往的百姓皆是換下了厚重的棉衣,穿上了清爽的夏裝。
也不知道老太君是有意放過趙悅靈,還是壓根忘記了此事,至從三個月前那起中毒案例起,老太君就稱病誰也不見,把自己關在了輕琅院裡。
雖沒給個正話說要怎麼處理此事,但老太君的做法,無疑是要袒護趙悅靈了。
不管老太君是有意,還是迫於無奈。
但無疑都惹怒了容尺素。
恰是她在忙碌籌備她的事情的時候。
之前前去平定邊關,討伐回亓的雲恆,卻要在這個時候凱旋而歸。
整個燕京裡的人皆是來迎接雲恆,隊伍從城門排隊都快排到皇宮門口了。
同夢閣裡,蘭溪問容尺素:“王妃,大家都去了,您真的不去迎接王爺嗎?”整個王府的人都去了,容尺素身爲王妃,不去好像不太好吧?
“有那麼多人去迎接他,難道還不夠麼?”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天這麼熱,街道那麼多人,容尺素半步都不想踏出王府,更加別說去迎接雲恆。
她可不是那些百姓。
對雲恆,可沒有那麼有好感。
可,好像輪不到容尺素不去。
雲恆似是意料到容尺素不會去迎接他一樣,特意派了王力這個副將,和另外幾名士兵回來請容尺素到京城。
好說歹說,還有一副,容尺素若不去,他們就不走了的架勢,勢必要跟容尺素耗到底。
說起耐性,容尺素不差,可以說是雷打不動,可相比於這些打仗的人,容尺素還是要差了些。
再且,這些人雖然是雲恆讓來的,但在屋子裡呆久了,對她名聲也不好。
被幾人纏的無奈,容尺素只好去迎接雲恆。
在很近城門的地方。
百姓見到容尺素出現,紛紛議論紛紛起來。
說來說去,無非是容尺素與雲恆,是不是面和心不合,兩人怎麼樣怎麼會有諸多這類的。
被容尺素直接無視。
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與雲恆,好像,真的不是那麼一件好的事情。
馬蹄聲越來越近,衆人的心裡,越發的緊張。
就在這時,禁閉的城門終於打開了。
雲恆爲首,領着身後黑壓壓一片的大軍進城。
百姓們見到勝戰而歸的雲恆的喜悅,絲毫不亞於那些腦殘粉見到自己心愛的偶像。
若不是有士兵攔着,這些百姓還真就蜂擁而至了。
見到雲恆,容尺素微微皺眉,與此同時在一旁候着的趙悅靈,一臉的喜悅,欺騙雲恆能夠看到自己。
“主子,是王爺,王爺回來了。”綠兒在一旁提醒着趙悅靈。
將近半年沒有看到雲恆,趙悅靈覺得自己想他快要想瘋了,這會兒見到雲恆,再也壓抑不住自己想要見雲恆的心情。
士兵認得趙悅靈,便放行趙悅靈,趙悅靈激動的連忙跑過去。
而云恆,在人羣中,只一眼便認出了站在一旁的容尺素。
壓抑不住喜悅,直接下了馬,朝容尺素撲了過去,容尺素猝不及防,沒有想到雲恆會來這一招,被他抱了個正着,險些呼吸不過來了。
“你幹什麼,快放開我。”這麼多人看着,容尺素一張老臉不免有些紅,推搡着雲恆。
雲恆卻抱着她不肯放,長着鬍渣子的下巴擱在容尺素的香肩上。
“素素,我好想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日日夜夜,在邊關的每個日日夜夜,我想你都快想瘋了。”雲恆話中掩飾不住的欣喜。
兩個人緊抱的模樣,生生刺痛了趙悅靈的眼,趙悅靈就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兩人緊抱。
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咬着櫻色的粉脣,趙悅靈眸中燃燒起了一股怒火苗。
把火苗壓下,趙悅靈朝兩人走了過去,在兩人身旁停下。
“王爺,您回來了。”望着雲恆,趙悅靈嘴角彎出一抹笑意。
雲恆頓了頓,下意識的放開了緊抱着的容尺素。
扭頭看向趙悅靈,憔悴的風霜也掩蓋不住風華的俊臉有些尷尬。
訝異道:“靈兒,你怎麼也來了。”
雲恆太念着容尺素,一時高興便忽略了趙悅靈。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彼時見到趙悅靈出現,不免驚訝。
“王爺凱旋而歸,妾身來接王爺。”盈盈美眸,可憐楚楚的望着雲恆。
扶風若柳的身姿像是隨時會被風吹倒一樣。
雲恆擡起手,揉了揉趙悅靈的腦袋,“幸苦你了。”
趙悅靈笑若嬌花:“靈兒不幸苦。”
容尺素適時開口:“王爺,大家在看着呢。時辰不早,王爺還是早些進宮覲見皇上吧。”
仲怔片刻,雲恆朝容尺素笑笑:“等我回來。”話是對容尺素說的。
上了馬,雲恆便領着一種士兵進宮覲見。
一刻目光,也不再在趙悅靈身上停留。
那句‘等我回來’真真刺痛了趙悅靈的聽覺。
容尺素可沒忽略趙悅靈看她那一抹陰狠,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的表情。
她倒不知,趙悅靈真有這麼在乎雲恆。
“回去吧。”容尺素給一旁的晴河蘭溪說道。
被這麼多人看着的感覺真不好。
今日過後,不知道燕京裡又要有什麼關於她與雲恆的傳聞了。
真是頭疼。
蘭溪回頭嘲諷的看了一眼趙悅靈。
“不過就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煙花女子,不起眼的侍妾,還真妄想跟我們王妃鬥,真是不自量力。麻雀就是麻雀,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變成鳳凰的。”
趙悅靈氣急,咬着牙,大街上卻不敢發脾氣。
手裡的小手絹快被她絞碎,不過臉上卻還是裝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倒是我見猶憐。
回了王府,蘭溪給容尺素說起方纔趙悅靈氣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跟個調色盤一樣模樣,哈哈的笑不停。
容尺素反應卻是不大。
並未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這倒是讓蘭溪受到了一些挫折,有些失望。
“王妃,現在王爺回來了,這可怎麼辦纔好啊?萬一王爺還在站在趙悅靈那一邊,那麼我們對付趙悅靈不又更難了嗎?”笑完了,蘭溪又開始擔心了起來。
真是一會兒不操心事情都不行。
容尺素揉了揉眉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她作甚?趙悅靈,弄死她,不過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