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地瞅了長兄和長姊幾眼,明偲的眼睛眨了又眨,一副頗爲困頓的樣子。
鍾謝氏擡起頭來,發現三兄妹神色各異,且都緘默不語,一時間場面安靜下來。她不知發生了何事,不由得笑着問道:“怎麼啦?!一個二個像鋸了嘴巴的葫蘆,怎麼都不做聲了?!”
挪到二伯母身邊,明儼連忙解釋道:“沒什麼,就是看着這兩孩子跟您投緣,有點感觸罷了。”
接過他的話頭,妙如跟着說道:“伯母您不愧是爲人師者,這兩小孩子一到您懷中,就乖乖聽話了。尤其是毅兒,很少能這樣安安靜靜地呆着的……”
鍾謝氏瞭然一笑,說道:“伯母老了,小孩們自然願意接近。平日大家都忙,你們也不常來,這兩個小傢伙見得少,圖個新鮮罷了。”
妙如連連擺手:“不是那樣的!他們是分對象來的。行伍出身的,這兩孩子可不喜歡接近了。”
“哦?!”妹妹這話,立刻激起了明儼的興趣,嘲弄地望着妹婿羅擎雲,打趣道,“那凌霄豈不是也不受他們歡迎?”
“可不是怎麼的?!他本來也是這樣的,只不過,在兩小傢伙還沒滿月時,經常被他爹抱着走來走去,慢慢也混得親近了
。”說着,她朝丈夫興災樂禍地挑眉一笑。
羅擎雲苦着個臉望着大舅子,無奈地點了點頭。接着,只見他跨前一步,走到鍾謝氏跟前,輕輕敲了敲兒子的額頭,“尤其是這小子,開始時一抱他。就拼命地哭。羅府的屋頂都快被他掀翻了。”
張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毅哥兒眼睜睜瞧着爹來敲他,還不合時宜地手腳並用地劃拉起來。那架式十分滑稽。讓屋裡的衆人見了,皆朗聲笑了起來。
明儼見狀,打趣道:“剛纔一直躺在伯母懷裡不動。這會兒活絡得像泥鰍了?!”
好像要證明舅舅的話似的,小傢伙一眼瞧見鍾謝氏髮髻上的素釵。 一搖一晃的,覺得甚爲好玩,伸出小胖手就要過去抓。
妙如忙上前止住了他的動作,朝二伯母致歉道:“這孩子喜歡能動的東西,上回哥哥製作的撥浪鼓,兩姐弟經常搶來搶去的。”
鍾謝氏聽了,會意地一笑。說道:“小孩子都喜歡新鮮玩意。”
明信嫂子符氏,在一旁湊趣道:“可不是嗎?我家齊哥兒,自能抓東西起,人家給什麼他都要,過一會兒就扔開。再想起的時候四處尋都找不到。可費神了……”
聽堂嫂說起這個,妙如憶起三弟明偲小時候的萌態,接口道:“偲弟小時候也是那樣,還好那時家裡的孩子多,三妹跟我通常都陪着他找。”
被大姐說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明偲有些不好意思。倏地羞紅了臉。
旁邊的明儼斜睨了他三弟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他現在做算術題時,總喜歡丟三拉四的,敢情是小時候沒開個好頭啊……”
聽大家都在埋汰他。明偲不幹了,紅着臉急辯道:“那是剛開始,現在好多了!是吧?!大哥!”
聽他們說得有趣,鍾謝氏低下頭逗着懷中的小傢伙:“彤兒長大後,該不會這樣了!記得你娘小時候可精明瞭。”
衆人的目光又回到小丫頭身上,誰知,這小糰子頗不給面子,隨後就打了個大呵欠,眼睛閉了閉,一副想睡覺的樣子
。
妙如見狀,笑着對大衆解釋道:“彤兒這孩子,睡得比她弟弟多。也不知哪兒來的這些瞌睡。反倒是毅兒,整天像個陀螺停不下來,瞌睡全跑到他姐姐那兒去了似的。”
符氏聽了,忙上前恭維道:“一靜一動多好啊!毅哥兒隨了世子爺,彤姐兒應該隨郡主,斯文又嫺淑。”
“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毅兒精力太旺盛,他們的爹都有些吃不消。幸虧另一個是不愛動的,要不然,兩個一起鬧起來,真有些背不住。”妙如抱怨道,任誰都聽得出,這話語中有濃濃的幸福和寵溺的味道。
聽着小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育兒經,鍾謝氏又望一眼她懷中嬰兒,眼底不覺露出慈愛的柔光。明偲在一旁插不上話,守在她們身邊逗小毅兒玩。
不知不覺,衆人將話題扯到淮安老家。
“九叔父得信後,應該高興壞了吧?!”符氏提起在老家的鐘澄。
妙如眉頭舒展:“可不是?!寫信要咱們早點起程回去祭祖。這不,他們週歲一過,就要張羅離京了。”
望着扭來扭去的毅哥兒,符氏感嘆道:“再過兩年儼弟生個兒子,九叔父就該兒孫滿堂了。你們最小的那個弟弟叫什麼來着,他如今還好吧?”
“叫明伊,姨娘在來信中說,他現在長得比當年偲弟都壯實。”
聽他們聊起自己的姨娘,明偲跑過來:“姨娘信中還說,大哥娶親後,家中的重擔就可以轉交給新大嫂手裡了。”
符氏跟妙如對視一眼,心裡各自想起宋氏。
說起來,這種話語一般是婆婆在娶媳婦之前,常說的客套話。
而鍾家……宋氏雖一直主持五房的中饋,而她的身份卻還是姨娘。尤其是現在,鍾家的鹿鳴學館聲名遠播,連個正經的師母都沒有。確實有些不妥。這話一說出來,勢必引起大家的側目。
妙如不由想起三妹嬋如私下裡給她的來信,上面提及過家中的瑣事
。
說淮安本地的不少士紳,見到她們父親如今剛過四旬,就已獨身一人好幾年。且兒女均有成就。有好事者就想保個媒,勸其再次續絃,被鍾澄一一謝絕了。
“姨娘聽聞這些消息,越發勤力地在爹爹子弟跟前,以師母的身份出現。自大哥的親事定下來後,三書六禮,被她安排得不亂一絲。連老宅裡挑禮嬸嬸嫂子們,都是交口稱讚,並不敢看低她的身份。”
妙如心裡哀嘆一聲,不知該如何評價。
誰知沒過多久,勇毅公府的婚宴上,妙如聽來的一則消息,徹底絕了宋氏扶正的念頭。
因着不久後就要離京探親兼尋醫,半年以來,妙如加緊了步伐,爲羅逸芷四處尋找婆家。這年的春天,她幾乎馬不停蹄周旋於京中豪門貴戶女眷中間,帶着小姑輾轉到各大高門做客。
這日,勇毅公長孫女出嫁,妙如帶着羅逸芷前去赴宴。
高府跟羅府比鄰而居,都是太|祖爺當年封賞勳貴賜下的宅子。
進了垂花門,兩旁綠樹成蔭,一路草木葳蕤,小道曲徑通幽。青磚黛瓦的屋子在叢林之間,濃綠與黑白相映,如同恬淡的水墨畫一般。跟鎮國公府的景緻相比,不分伯仲間。
她們來到水榭旁邊待客的花廳時,那裡的賓客早已濟濟一堂。
跟着帶路的高家三奶奶,妙如被引到宴席上。坐下來後,她才發現這桌上的女客,有她相熟的面孔——久未碰面的許太太艾氏,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妙如忙上前跟艾氏打招呼,隨後,她又問起許怡心的情況:“怡心妹妹在蘇州還好吧,她何時能回京來?”
“她很好!明年這時候,就應該可以啓程回京了。”臉上不掩期盼之色,艾氏又問道,“聽說你們下半年也要回鄉了?”
“不錯,嬸嬸可是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們捎給她的?”望着這位對她一直關懷備至的長輩,妙如柔聲問道。
“我幫鴻哥兒做了幾件小裳,正愁沒人幫着帶過去,趕巧你們順路……”兩人你來我往,聊起江南謝家的情況
。
就在此時,她們同桌上挨着的兩位女客,聊起京中最近的一秩事。
“你知道嗎?魏御史將錦鄉侯府的邱三爺給參了!”
“這是爲何?”
“說是邱三爺在元配往生後不到一年,就將妾室扶正了。”
“啊?那又從何說起?不是前年分家後,他沒過多久就被貶到廬州爲官去了嗎?怎麼膽敢做出這等事?還是大戶貴胄子弟出身。”
“可能他以爲天高皇帝遠。要說這件事透着幾分蹊蹺。兩年前,那成氏在病中自請下堂,邱三爺明媒正娶迎進了那位姚氏。誰知,陳氏過身後,成家人找人來控告邱三僞造文書,氣死元配,一舉將他告了。”
“邱三怎麼一年妻孝都守不得,這麼着急把新婦迎進門?”
“聽說是有了,爲了將要出生的孩子有個正當的名分。那成氏這些年恨極了她男人,在家裡寵妾滅妻,在外頭勾三搭四。因愛生恨,要報復她相公。乾脆來個魚死網破!”
“唉,當年不顧家中長輩反對,邱三爺非要娶成氏。後來爲了她的體面,勤學苦讀考取功名,還給她掙了個誥命回來。”
“誰說不是啊,若不是前年,邱三爺被人告贖職,被連貶四級,成氏的誥命也不會被奪,用不着看外室的臉色。”
“上面爲何突然會對這件事,採取如此強硬的作風?!”
“你不知道吧?!陛下生平最恨嫡庶不分的。邱家也活該要倒黴,恰巧撞到砧板上了。聽說都察院御史們要配合陛下,要下狠招整治官員和文士的私德不修的行爲,還說不久以後,禮部要頒佈明令,禁止蓄妾成風、扶妾爲妻和寵妾滅妻的行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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