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子夜時分,衆人站崗許久,皆已有些疲乏,加之這八名衛兵均來自分別不同的八個小國,相互之間也並不熟稔,且楊坎將盔甲沿壓得很低,又低着頭,因此竟然未曾有人注意到替代了那名衛兵的楊坎。
雖然如此,但在城門口久待也不是一回事,總難免不會被其中一個衛兵發現異樣。楊坎正準備等待時機再行到城牆下去大解一番,以便拖延時間,免得讓其他的衛兵認出自己並非先前的那個衛兵,這時,已有一個衛兵滿面狐疑地盯住了楊坎。
兩個不同的人就算穿着同樣的一套盔甲,所呈現出來的身高與體型還是能夠區分開來的。而楊坎的身材便比方纔那位衛兵的身材高大了不少,因此,自然引起了對面的衛兵注意。
那位衛兵正要開口相問,這時正好一行八個衛兵前來換崗,楊坎鬆了口氣,來得正是時候!見接替楊坎崗位的新衛兵並沒有質疑楊坎的身份,那衛兵看了楊坎一眼,終於沒有說出什麼,八人便各自回自己的軍營去了。
其實,即使出自同一個軍營,士兵之間也未必相互都能熟悉,因此,接替楊坎崗位的新衛兵自然沒有質疑楊坎的身份。其餘七人回自己的軍營去了,楊坎這才悄悄地潛入城東的吉祥客棧。
此時已是夜深,客棧已經關門了,雖有小二可來開門,但若是經從大門進去,少頃又從大門出來,如此行跡必然引人疑心。因此楊坎便在客棧外轉了一圈,心想,晴蓉苦等他前來會合,必然不會安心就寢,哪個房間亮着燈,大概就是晴蓉的房間了。
果然見二樓有一個房間裡燈火明亮,楊坎飛身躍上窗臺,濡溼手指捅破窗戶紙往裡一看,果然見晴蓉正在房間裡來回焦急地踱着步,楊坎打開窗戶,飛身躍入屋裡。
晴蓉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嚇了一跳,待她看清原來來人便是楊坎,不由驚喜地撲入楊坎的懷裡,哽咽道:“我還以爲你進不來了!”
楊坎微笑着拍拍晴蓉的背,柔聲道:“不要擔心。我說了我會來,就一定會來。”
晴蓉擡起頭望着楊坎:“那你是怎麼進來的,坎哥?難不成是翻城牆進來的麼?”
楊坎笑:“翻城牆進來是不可能的,莫說我沒有飛虎爪,就是有,那城牆上衛兵林立,不等我翻上牆,估計就被亂箭穿心射成個刺蝟了!看到我這一身裝束了嗎?我是僞裝成守城衛兵才進來的。”
晴蓉聽得心驚膽寒:“太可怕了!那,現在你進來了,趕緊好好睡一覺,咱們明日也好出城。”
“不,晴蓉,你聽我說。”楊坎扶住晴蓉的雙肩,凝望着晴蓉的眼睛,輕聲道:“我現在有這一身裝束在身,對我的身份是一個很好的掩護,我打算先探聽一下宛裡的情況,然後伺機出城,回益城救主。這一路形勢兇險,你不宜跟着我去冒險,你就先留在宛城,哪兒也不要去,等我將益城解救出來,到時候再派人來接你回益城,好嗎?”
晴蓉聽了,楊坎這是要扔下她一個人去孤身犯險,她哪裡肯依:“不!你獨自一個人回益城救主,一路多有兇險,我要跟你一起同去,不管是生是死,我也要與你在一起!”
“我會晝伏夜行前往益城,不會有事的。但你若在我身邊,我放不開手腳,可能反而麻煩。”
“我不會成爲你的累贅的,坎哥,你不覺得有我在身邊,對你的身份也是一種很好的掩護嗎?”
楊坎扶晴蓉坐下,“在,聽我說,晴蓉。我這次回益城,真的容不得半點分心,你要聽我的話,留在宛城等我,我一定會派人來接你的,好嗎?”
凝望着楊坎的眼睛,晴蓉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再次撲入楊坎的懷裡:“你一定會來接我的,對嗎,坎哥?”
“我一定會的!”楊坎回答得斬釘截鐵。
雖然知道他說一不二,不會騙她,但是適逢如此亂世,誰又能擔保他真的能平安回到益城,又能順利擊退敵兵呢?如今他可是一個人,孤掌難鳴啊!
晴蓉含淚抱緊楊坎,心中萬分不平:“乘風王疑你不忠,所以派人暗害於你,你爲什麼還要回去救他呢,坎哥?”
楊坎笑道:“值此國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如何還能還去計較那些小事?不管乘風王怎樣待我,我都不能對國家的危難坐視不管,置朝廷的安危與百姓的生死於不顧。我忠與不忠,時間自會給出一個公論,乘風王也會得出一個公正的答案!”
“我知道坎哥是一個大公無私之人,能與坎哥這樣的人在一起,是晴蓉前世修來的福氣。晴蓉只希望,這種福氣能長長久久,莫要停止。”晴蓉含着淚,心裡卻是擔心,大公無私之人往往難有一個美滿的結局,只怕自己的這種福氣只是短暫的,不能持久呀。
“能得到你這麼一個知書達禮,溫柔體貼的妻子,又何嘗不是我的福氣呢?你放心,這種福氣肯定不會停止的。我不會讓它停止的。”楊坎說着,溫柔地親吻了一下晴蓉的頭髮,“那,我先去了,你就好好休息吧,莫要再擔心了。”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會的。”
戰後的軍營是最亂的,傷員多,從敵軍投靠過來的俘兵也多,生面孔自然就多,此時要想混入敵軍的軍營,以一個馳騁疆場,征戰多年的大將軍對軍營的瞭解,又有這一身盔甲的掩護,混入軍營,也就是小事一樁。楊坎很快摸清了敵營的口令,混入了巡邏隊,由此,便進入了晉中的營隊。
攻下宛城後,諸國各營隊休整了兩日,便開始向益城方向進發。楊坎雖未能探聽到有用的軍情,但只要能回到益城,他就能爲大徐國護國破敵了。
徐國的軍隊已經嚴陣以待。雖然平陽大軍與宛城大軍敗退至益城城外,但軍隊上下的狀態很快也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隨時做好迎敵的準備。
殷乘風召見了慕承恩與張達,以及益城守城的大小將
領,要他們商討出一個破敵良策。衆人議論紛紛,卻都衆口不一,所獻之計均沒有什麼可行之處。
見慕承恩始終沉默,殷乘風問:“陳太守,你沒有什麼看法嗎?”
慕承恩上前答道:“這兩日臣研究了一下益城周邊的地形,心中倒是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殷乘風高興地道:“你說!”
慕承恩說道:“我平陽大軍兵敗,全因敵軍半夜偷襲,來不及做好應戰準備,因此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不堪。這一次,咱們做好防禦防範工作,相信守住益城應是沒有問題的。”
“問題是我們必須打退敵軍,而不是隻爲了守住益城啊!”一位益城的將領說道。
慕承恩點頭道:“這位將軍說得不錯。的確,若只爲守住益城而戰,未必將我軍陷入被動的局面,從而給敵軍可乘之機。這一次,咱們已經作好了短暫的休整,全軍上下也士氣高昂,而敵軍長途跋涉而來,必然疲憊不堪,因此兩相比較,咱們便佔了小小的優勢。咱們要提防的有一點是,敵軍營隊衆多,恐怕到時候會以車輪戰法來削弱我軍的力量,這是萬萬要提防的一點。爲了防止我軍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咱們理應尋找機會主動出擊,先破解分化敵人的力量,使其自顧不瑕,亂了陣腳,咱們纔好乘勝出擊,扭轉局勢。”
“說得好!”殷乘風興奮地道:“如何個主動出擊法?繼續說下去!”
“是!”慕承恩拱手行禮,又繼續侃侃而談,道“這兩日臣研究了一下益城周邊的地形,發現益城前方十五里處有一處地形稍顯狹窄,兩旁高山突兀,我軍若能在那裡做做文章,定然能使敵軍陣腳大亂,首尾不能相顧!”
說着,慕承恩命人擺上地形圖,衆將領圍攏過來,慕承恩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明,衆人交頭接耳一番,皆覺此計可行,殷乘風也滿心喜悅地道:“果然還有挽救的法子,真是天不亡我啊!好,大家就照陳太守的計策前去佈置,我相信,這一次一定能打一個漂亮的大勝仗,扭轉兩軍局勢!”
“是!”衆將領命,分頭散去。
諸國聯軍終於浩浩蕩蕩地進入了益城境內。聯軍先鋒官騎在高頭大馬上,對身旁的副將得意地道:“這益城境內真是安靜,我看,咱們不過用了五天時間便破了平陽與宛城,一定是把殷乘風那老賊嚇破了膽了,此時說不定準備好白旗要投降呢!”
作爲副將,哪個不是深諳溜鬚拍馬之道。一個個在一旁應道:“是啊,五年前咱們兵敗平陽,這一次直搗黃龍,殷乘風那老賊要掙扎也是徒勞,最後肯定只能束手就擒了!”
先鋒官聽了,哈哈大笑,各個副將自然也跟着開懷大笑,這時,探子快馬來報:“將軍,前面一里之外就進入葫蘆峽了!”
副將一愣:“就到葫蘆峽了?”轉向先鋒官:“將軍,聽說葫蘆峽地勢險要,是不是再派人瞭解一下週圍地形再行軍也不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