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羽看了離湮一眼,說:“你不要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反正知道,你還有一個夥伴,他可以使用靈力,來去自如。既然你說你不能使用靈力救我出去,但你的夥伴總可以吧?”
“少主,這不行……”離湮急忙說,但話未說完,卻被慕子羽打斷了。
“你不要着急。”慕子羽說道,“你不肯直接將我帶出宮,我也不會勉爲其難。我不要求你的夥伴救我出去,我只要求你們爲我辦一件事。”
“這……”離湮雖然有些爲難,但慕子羽提出要求,她總不能一概拒絕。
本來,慕子羽就已經誤會她不肯使用靈力救他出宮,是因爲她留戀殷乘風,她若再拒絕,恐怕慕子羽還要再生新的誤會,若他鬧起了彆扭多有不好。
“好吧!”離湮點頭,“少主你說,你要我的夥伴做什麼事?”
慕子羽說:“我只要到他到國相府走一趟。”
“什麼?”離湮吃了一驚,“到國相府去做什麼?”
“你放心,我不爲難你們。你只需命你的夥伴將殷越謀害我姐姐之事告知楊坎,挑撥楊坎與殷越的關係便可。殷越那個賤人害死了我姐姐,我也絕不讓她好過!”
離湮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慕子羽身在囚籠還能想辦法對付殷越,這件事,她該不該讓殷越去辦呢?
“怎麼,你不願意?”慕子羽的臉色陰沉下來,“你不願意傷害到殷乘風的女兒?”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少主……”
離湮執起慕子羽的手,柔聲道:“少主說怎麼做,離湮就怎麼做,少主身子還未痊癒,放心回去養着吧!”
“當真做按我說的做?”慕子羽半信半疑。
“當然!”離湮含笑點頭。
慕子羽看了離湮一眼,“好吧!我信你。”
“那,我叫寒梅送少主回去?”
“不用!香憐在外面等我。”
慕子羽說着,起身開門出去了。
望着慕子羽的背影,離湮驚覺,才入益城一個月,慕子羽竟似乎又長高了些許了!
看來,要儘量讓慕子羽少在殷乘風面前露面纔是了,否則的話,慕子羽的身高變化遲早會被殷乘風發現。而慕子羽眼中那抹擋不住的寒意與仇恨,也難免不會被出賣了他的身份。
唉,管不得那許多,還是先照慕子羽說的做吧!
雖然這樣做,離湮心裡多有不忍,但將自己置換到慕子羽的角度,又覺得這樣的安排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來,又得麻煩辛展了……
書房
裡,兩支紅燭搖曳着火光,映照在席地而坐的楊坎身上。
此時,新郎倌身穿着一身大紅喜袍,臉上卻絲毫不見喜色。
因爲自己的緣故,導致心愛的人含冤自盡,死得不明不白,就算所有的喜事都降臨在他的身上,又如何能讓他忘記那肝腸寸斷的痛!
一年前,乘風王遣他前往陳國,表面是爲與陳國國君商談兩國聯手北討齊國之事,實則乘風王卻是命他藉機暗中打探陳國的軍情。
便是在那時,在陳國國君爲他接風洗塵的酒宴上,看到了她驚鴻一瞥的身影,令他驚爲天人。
從此,他便再也忘不了那個身影。
如果美麗溫柔的女子,他竟然似乎從未見過。
如果嫺靜美好的形像,將他深深吸引。
當時,她不知有什麼事,匆匆忙忙地將來找陳國的國君。父女倆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便釋然開懷,神情如釋重負。
她離去的時候,巧笑嫣然,也略顯羞赧。
當然,她並不曾注意到他,她貴爲陳國的公主,來去自然是目不斜視的,怎可能將他這麼一個俗人收入眼底。
他不顯山,不露水地打聽到了她的身份,原來她是陳國的公主,琴棋書畫,莫不精通,德才兼備,才貌俱佳。雖然,她只是庶出的身份,卻也深受國君的喜愛,更是王公貴族家的公子少爺紛紛追逐的對象。
這樣一個女子,值得他去喜歡,當得起他的真心交付。
雖然只不過一面之緣,她的形像卻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海。這樣的一年,他的腦海裡便總是浮現出她美麗的倩影,魂縈夢繞,難以忘懷。
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女子能夠令他如此的一見傾心,牽腸掛肚了。
可是,他從陳國回來,乘風王就有了定奪。乘風王要他出其不意,攻下陳國,得知這個計劃,那時,他的心裡惶恐難安。
屆時,帶兵攻帶陳國的,自然便是他這個徐國大將軍,舍他其誰。
要攻打任何一個國家,他,楊坎,都絕不退縮,也不畏懼。
可是聽說要攻打陳國,他的心裡卻爲什麼那麼難過呢?
乘風王的旨意是,掃平陳國,雞犬不留。
這麼說,不但她的國家保不住了,就連她的命,恐怕無法保全。
攻打陳國之前,他幾乎難以入寐,夜夜輾轉難眠。
他想替她保全她的家國,保全她的一切。可是,作爲徐國的將軍,乘風王深信不疑的愛將,他又能怎樣呢?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國家,不能背叛器重他的乘風王。
焦
灼,不安,煩燥……
空前的難過。
度日如年。
一個月前,那慘烈的陳國一役,他始終猶豫,躑躇不前。是他的副將急於在乘風王面前立功表現,代替他衝鋒陷陣,大破陳國。
那一戰,真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山河破碎,日月無光。
其實,又哪一次戰役不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山河破碎,日月無光。可是這一次,望着那血腥的場面,他第一次感覺如此悲涼。
是他。
率先衝進了陳國王宮。
他還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希望能找到她,希望她沒有血濺在軍士們的長矛下。只要留得她的一條命在,他就要保護她。
宮牆外,他一眼便望見了她。
彼時,她身穿一襲素潔的白衣,白衣上卻濺滿殷紅的鮮血,看來令人觸目心驚。
她無助地靠在宮牆上,眼中滿含淚花,眼神是如此無助,如此悲楚,如此淒涼。
他手執長槍,直指着她。
他手中的長槍,自然不可能刺進心愛的女子身上。可是,他又該如何救她呢?
衆目睽睽之下,當着衆軍士的面,他要怎樣,才能順理成章地將她救下來?
可巧,那時乘風王派來的侍衛縱馬趕到。朝他高喊:“槍下留人!”
槍下留人……
這麼一句話,從此,他心愛的女子便作爲俘虜被帶回了徐國,王宮裡,她被冊封爲妃,慶功宴上,他黯然神傷。
不能得到自己喜歡的人,若她過得好,便也罷了。
可是乘風王卻看上了她的弟弟,從此夜夜歡寵,與她的弟弟雙宿雙飛,她,如此美貌的女子,德藝兼備,才貌雙全,卻就這樣被拋在一邊,獨守空閨。
這,對他楊坎來說,纔是最難過的事。
本來,聽說了她的處境,他已經很爲她難過了。可是沒想到,因爲自己的緣故,令她的處境如此尷尬,最後竟然以一死以證清白,如此乾淨剛烈的女子,便因爲自己就這樣香消玉殞,灰飛煙滅,這叫他怎能原諒自己,如此開始新的生活?
楊坎席地而坐,靠在桌案邊上,一口一口喝着烈酒。
他本來並不是不勝酒力的窩囊廢。方纔的酒宴上,那麼多賓客輪流敬酒,都沒有把他灌醉,此時,這一口一口的悶酒喝來,卻似有些醉意了。
婉晴公主……真是對不起……
沒能保護你,卻累你丟了性命,多年之後九泉相遇,我哪裡還有臉見你呢?
楊坎喝着酒,兩行男兒淚不禁潸然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