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制武力的壓制下,客棧老闆與夫人奉上了銀票狼狽不堪,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而聖主川景獄,不僅嚇的人屁滾尿流,又吝嗇的讓他們當場兌現諾言,還讓羅溪玉割地賠款的答應了他一個條件,成了最大的贏家。
羅溪玉此時看着這個喜怒無常又小氣的聖主,心下腹誹他提出的條件怪異,但又得打起精神小心冀冀的伺候,惟恐得罪了他砍手剁腳。
聖主正一本正經的握着她的手腕靜靜看着,不帶一絲猥瑣,如看着什麼精緻品,那專注的樣子,讓羅溪玉都有點受寵若驚了,她手指幾處有細細的淤青,正是昨晚劇痛之下扣浴桶邊弄傷的,只幾處便顯得傷痕累累。
“手已經不疼了……”羅溪玉有些不自在,這讓她想起第一次見到這位聖主時,他便是如此。
“別吵!”川景獄擡頭瞪了她一眼,將她剩下的話瞪回了肚子裡,接着他開始好奇的用手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肌膚,要知道被玉蘭果改造過的肌膚與肌肉,瑩白柔軟而又不顯胖,摸起來絕不會瘦骨嶙峋,反而柔弱無骨,手感十分的好。
川景獄似被什麼吸引,臉上有一絲疑惑,那一股舒服的玉蘭香味兒,似乎正透過眼前的肌膚縷縷傳到他鼻中,他不由的慢慢湊近嗅了嗅。
這動作可真是嚇到羅溪玉,這個聖主在幹嘛?他要吻自己的手?就算她的手玉潤瓷白,如嫩蔥一般,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也不能說親便親吶?想到那嘴脣貼到手背的感覺,她頓時一抖,要把手抽出來。
似能感覺到她的動作,握在她腕間那枯瘦的手竟像鉗子一樣抓緊了她,霸道的讓她動彈不得,這一次沒有像上一次般讓她得逞。
隨之而來的是他沉下來的臉色,眼神陰鬱的看她,顯然對她想抽回手的動作不滿到極點。
羅溪玉本就受不得痛,手腕又是細處,這一用力之下,她立即痛叫一聲,嘴脣都跟着白了三分,另一隻手忍不住上去掰着抓着她的枯瘦手指。
但那點力道對眼前這個人而言,就跟貓抓了一般無痛無癢,不過那力道到底鬆了鬆。
在看到羅溪玉手腕那幾道明顯紅印,聖主似沒想到真會這麼脆弱一般直盯着,接着拇指又往上搓了搓,好奇的不重不輕的摁了一下,玉白的手臂頓時又出現個指印,換個地方再摁一下,又一個手印子……
直到羅溪玉忍不住護住腕子抗議的瞪大眼怒看他,他這才怔了下停下動作,看了她半晌,又瞧了瞧手臂,眼中似露出疑惑一般,不過手指卻不再那麼用力,而是微低頭看着手裡這截嫩藕,似看着易碎品一般,手指似研究卻又小心冀冀順着手腕往上攀走。
那手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涼意,順着手臂往上,直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羅溪玉真是敢怒不敢言啊,畢竟這是之前她親口答應過的條件,現在可容不得反悔了。
只得咬牙強忍着,轉移注意力,腦中想着那兩人胸前的白芒飄到自己心口時,那股舒服暢意感覺,心頭是既高興又激動。
結果一時不查之下,忽的感覺到整個臂膀有些涼意。
不由低頭一看。
夏日本來穿的就單薄,女人的袖子又是寬的,不知何時,那聖主看着看着竟是擡手慢慢撩起了寬袖,不僅整個臂膀,差點連胸側都要走光了。
聖主川景獄如打開了一副從沒見過的奇景,正看着仔細,摸着好奇,卻不想突然一塊布全遮了上,那臉色顯而易見的“刷”一下又沉了下來,陰測測的看了羅溪玉一眼,不悅的連嘴角都抿了起來。
“別忘記了你答應的條件!”他瞪着她道。
“可是,聖主你已經看過了,我又沒有食言……”差點被佔了便宜的羅溪玉忍不住回道。
聽到她反對他的話,聖主繼續瞪着她,半天才冷哼了一聲轉開視線。
隨後又回頭盯着她,語氣有些硬綁綁,道:“服侍我休息……”
每天中午聖主都要午睡,這是葛老一早告訴她的事兒,並說買她來就是要她來伺候聖主的,以後近身雜事等事都需要她來做。
剛纔還出口頂撞了這位剎星,羅溪玉正被他瞪的心裡直唱忐忑呢,此時卻是鬆了口氣,急忙起身走到室內的大牀,然後將幔帳放下一邊,將涼蓆鋪好,一回頭,聖主已經面帶怒氣的走到了牀邊,然後用力撩開袍子坐下,眼晴也不看她,身體更是一動不動,總之是沒有好臉色。
羅溪玉瞧着這位神,有時覺得冷酷無情,喜怒無常,有時又覺得像個孩子一樣,一不順意便與人置氣,實在是矛盾至極。
好在他平日的喜好葛老早就與她說過,倒也都記下了。
加上剛纔一句話頂得他不痛快,羅溪玉不想自己找不自在,於是有點討好的蹲下身,按葛老所說將他靴子小心的脫下來,整齊的放到一邊。
小心瞅了一眼他的臉色,還是黑着的,估計一個聖主平日也沒什麼人敢出言頂撞吧?所以纔會氣性如此大,她也不想讓這個人一口氣憋得難受,依這個主兒,他難受了定不會讓自己好受,於是動作分外輕柔帶着絲殷勤。
然後忙裡忙外的給他掂着枕頭,掛着紗幔,力圖舒適周到,然後輕手輕腳的幫他除了簪扣,脫了外袍。
手忙腳亂的再加上對方的不合作,累得是羅溪玉一身薄汗,吃了三顆糖丸後才總算伺候這位主兒躺下了,但是還不準走的,她要站在牀邊等他睡着纔可以離開。
牀上的男人閉上眼,深吸了口氣,空氣中那淡淡的花香味,讓他煩燥的心情慢慢平順下來。
在不知多久以後,羅溪玉揉着站得痠疼的膝蓋離開房間後,心頭的怨氣都快能衝破房頂了,憋的她快內傷,這個人也太龜毛挾仇難伺候了!怕她會走,竟抓着她手腕,她每動一下,他就會睜開眼瞪着她,微微移一下腳都不行,反覆幾次她都快要瘋掉了。
直到真的睡着了,才鬆開了手,難道葛老平日也是這麼伺候的?那葛老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蹟,她想……
葛老帶着黑袍人出去一下午,晚上纔回來,聖主已吃過飯,坐在椅上,看着臉色應該是心情平靜甚至不錯,這幾日聖主狀態都很好,葛老總算感到安慰些,隨即眼神又有些憂慮。
天藥大會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今日是剛開始,他帶着人去轉了一圈,沒有半點收穫,按說這才第一天,應該是不急的,可是眼下已是七月末,離入冬只剩三個月有餘,如果不趁現在離開,等到一個月後……
倘若不能在入冬前回到殿宮中,只怕不僅聖主不妥,是整個祖隗也極爲不妙。
可是這一次惠州之行,幾乎是能根治聖主體內胎毒的最後一絲希望,
聖主下定決心,從化凍時便開始長途跋涉的行路,爲之忍受這麼久,對聖主異於常人的體質,其中的不易難以言訴,這樣的機會未必會有下一次,卻要眼睜睜要與它失之交臂,白白的錯過,實在是讓人不甘心至極。
葛老本想留在這裡讓聖主先走,但又擔心離了他,路上聖主會有什麼突發狀況,簡直是進退兩難。
聖主川景獄聽完葛老的憂慮,並沒有開口,只是目光沉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又似什麼沒想。
這兩日天氣一直悶熱的很,直到今晚纔開始變天,恐怕夜裡就要下起雨來,屋裡此時沒人說話,靜悄悄的,只餘外面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山雨欲來風滿樓。
卻不知此時一動不動沉默的聖主,看在葛老眼裡,惹得這年已七十多歲的老人心疼至極。
他是從小看着聖主長大,清楚的知道他活到現在所遭受的所有苦處,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痛苦,已苛刻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從平常人能吃的,他不能入口,很多事情不能去做,到畏冷,怕熱,厭惡雨水,一年四季幾乎全是令他厭惡的季節,嗅覺的敏感讓他每在春曖花開時吃盡苦頭,終年還要忍受胎毒折磨,無法休息,無法成眠,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任何屬於人的*,不知道何時會死,也從不去期待明天。
這樣的日子對常人而言,簡直是地獄。
可是作爲祖隗最後一位聖主,他卻不能倒下,因爲一羣虎視眈眈的教主毒梟隱在暗處,死死的盯着這塊肥肉,在他支撐不下去時給於致命一擊,以其能瓜分掉其中巨大的另人眼紅的利益,不必想也知道,這將是一場災難。
“我還沒死。”在葛老紅着眼眶,心裡哀傷時,川景獄轉過頭不悅的看着他道。
“三日後回。”他一字一句。
這次出來的夠久了,是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