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瞬間我有一段短暫的失神,從前的點點滴滴彙集在一起,每一個細節被清晰的回憶起來,所有的細節給我展示出了眼前這個剛剛被揭開的秘密,慕容鈺和蘇澈是同一個人。
“爲什麼?”我喃喃的說道。
蘇澈,也就是那個慕容鈺看着我說道:“對不起。”
我在震驚中還沒有緩過神來,望着手裡那張柔軟的青色面具,再看看蘇澈那深邃的眸子,我想起那次早上見到慕容鈺在做早餐的時候就覺得奇怪,而他馬上就消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才一蘇澈的身份從外面回來,應該是當時忘記了摘掉面具吧?
蘇澈拿過我手中的面具來,那面具像是融化了一般消失在他的手裡,望着我問道:“薑茶?你沒事吧?”
“從始至終,你都在欺騙我,爲什麼?”我瞪着他那雙充滿了心疼眼神的眼睛問道。
“在我告訴你一切之前,你能先告訴我今天發生了什麼嗎?爲什麼你會忽然選擇了慕容鈺,卻忘了我昨晚和你親吻的事情?”蘇澈看着我問道。
我心中現在有一團亂麻在轉來轉去,已經沒有了主見,於是把林元山暗示我中了血咒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我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不想讓蘇澈受傷了。
蘇澈有些心疼的抱了抱我,卻被我給用力睜開了,我指着他問道:“現在該你說了,爲什麼欺騙我?兩個人都是你,你爲什麼要逼我做出選擇?”
“你別激動,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蘇澈把我按坐在牀頭,然後拉過椅子來坐到我的對面。
蘇澈娓娓道來的講了很長的時間,從他小時候開始,遇到魑以後拜他爲師,家庭遭到變故,母親發生意外,爲了找到救活母親的方法,他自願以肉身入魔,在魑的幫助之下讓他擁有了兩個身份。
帶上面具的時候他是狂躁易怒的慕容鈺,摘掉面具的時候他是溫柔細心的蘇澈。
那一年他在遊歷中尋找解救母親方法的時候來到了我們的村子裡,道行高深的魑一眼發現了我獨特的體質,而比我大了6歲的蘇澈卻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我。
師徒兩個人留下來定居在村裡,慕容鈺出來告訴村民們改變村子運道的方式,讓我成爲了守夜人。
他一直在觀察着我,對我的喜歡也一天比一天強烈,終於在去年的時候趁着我被王琳和村民們欺負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可以尋求庇護的選擇。
本以爲我選擇跟了慕容鈺以後我就可以平安無事了,卻沒想到後來出了那些事情,他在無奈之下又給了我第二個選擇。
而對於爲何讓我在慕容鈺和蘇澈之間選擇的問題上,他的解釋是,如果我選擇了慕容鈺,他以後就會帶我走上修行者的道路,從此行走江湖闖天涯,而如果我選擇了蘇澈,那他願意在救活了母親之後放下自己一身的修行,和我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往往不是由人的意志決定的,作爲魔的慕容鈺竟然一點點的被我給感化了,而和蘇澈生活在一起的我卻還是走上了修行者的道路。
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這讓他也開始迷茫了,所以纔會出現忘記轉換身份的事情發生,因爲他的心亂了,有時候都分不清自己現在是人還是魔了。
“所以我的身上有血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等他說完了以後問道。
“是的,我很早就知道,這一年以來,我一直在尋找幫你解開血咒的方法,因爲我忽然捨不得你了。”蘇澈望着我說道。
我聽出了他話裡的問題,忍不住問他:“這麼說,你一定知道給我下血咒的人是誰了?”
“是的,我知道。”蘇澈乾脆的點了點頭。
“是誰?”我的心抽搐了起來,因爲我已經意識到了,那個人的名字一定是一個我熟悉的人的。
“是魑。”蘇澈說道。
我張大了嘴,想起那個個子高高的,給人無限安全感的魑,救了我兩次命的魑。
“爲什麼。”我茫然地坐在牀上,喃喃地說道。
“他是爲了幫我救我的母親,在你成爲守夜人的那個夜晚,給你種下了血咒,等到你十八歲的時候就可以作爲祭品,在我母親徹底死亡那一刻換回她的性命。”
我的心裡亂極了,這樣殘酷的事實擺在我的面前讓我無法接受,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欺騙我最深的人,我崇敬的人也是害了我的人,本來已經對生命不報希望的我聽到這樣的消息,喉頭忽然一甜,“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意識徹底失去之前,我聽到了蘇澈焦急的喊聲:“薑茶!薑茶!”
我閉上了眼睛,我不是薑茶,我是個祭品,是個可有可無的犧牲品......
......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因爲我在昏迷之前的思維是絕望的,已經在潛意識裡放棄了生機,所以當我睜開眼睛看到外面燦爛的陽光,竟然在心裡產生了一種失望的感覺。
這是擎蒼大叔的家,我還躺在那張自己常住的牀上,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能夠聞到房間裡熟悉的味道,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味,應該是大叔給我熬得補藥吧?他現在在哪裡呢?
我嘗試着動了一下胳膊,發現自己現在非常的虛弱,連擡一下胳膊都會覺得很累。
房間裡光芒一閃,慕容鈺,哦不,是帶着面具的蘇澈出現在了房間裡,可是隨着他的出現,房間裡四個角落上各自飛出了一把短劍,帶着金黃色的光芒不停的砍在他的身上。
看的出他在努力的抵抗着那攻擊,就是爲了看上我一眼,見到我已經醒來的時候一臉的驚喜:“薑茶,你醒了?”
我把臉別開,不想去看他,眼角不爭氣的流出了淚水,嘴上卻說道:“出去!”
蘇澈的臉上一怔,那短劍紮在他的身上沒有刺破衣服,卻也給他造成了劇烈的疼痛,他強忍着對我說道:“薑茶,你聽我的解釋啊。”
“我不要你的解釋,請你離開吧。”我的眼淚更加的洶涌,強行壓制着自己心裡劇烈的疼痛說道。
“孽障!你又來騷擾!”擎蒼大叔的吼聲從門口傳來,下一刻他的桃木劍已經刺中了蘇澈的胸口。
蘇澈的修爲要比擎蒼大叔高,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化作了光芒消失不見。
擎蒼大叔連忙跑到我的牀頭,看着我臉上的淚痕問道:“丫頭,你感覺怎麼樣?”
我心中一酸,很想要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一場,可是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別哭,丫頭別哭。”擎蒼大叔紅了眼圈,笨嘴笨舌的說着。
林越從門口跑了進來,看到這情景連忙來到牀邊,一把握住了我的手,那溫暖的感覺傳了過來,我的心裡一鬆。
“你這丫頭,又把我們給嚇了一次,現在感覺怎麼樣?”林越一臉着急的看着我。
我止住淚水,搖搖頭,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沒事了。”那笑容應該比哭還難看吧?
“大叔你先去給薑茶熱熱藥吧,我陪陪薑茶好了。”林越對擎蒼大叔使了個眼色,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講一樣。
擎蒼大叔看了我一眼,有點不捨的樣子:“薑茶你別再多想了,以後你在我這裡生活,咱們在也不見那個王八蛋了。”
“大叔!”林越頓時不高興了,因爲他又提起了蘇澈,我心裡的難受更加強烈了。
擎蒼大叔訕訕的出去了,關上房門的時候還小心的看了我一眼。
“我這是怎麼了?”我看着愁眉苦臉的林越問道。
“你,唉,我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了。”林越嘆口氣說道。
我忍不住問她:“我昏迷了多久?爲什麼我會在擎蒼大叔的家?”
林越把我昏迷後的事情說了一遍,那晚我昏倒在蘇澈的懷裡之後他被嚇到了,明白我這是急火攻心導致的,當時他沒有救治我的辦法,所以換成了慕容鈺的身份揹着我飛到了擎蒼大叔的家裡。
當時他並沒有解釋我是怎麼了,擎蒼大叔是在救治我的時候聽着我昏迷時的胡言亂語一句句總結出來的,他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之後當即大怒,要不是因爲我的病情嚴重,他一定已經上門去找蘇澈算賬了。
後來爲了防止慕容鈺上門來看我,他還在房間里布置了那四支驅魔劍。
“我昏迷的時候說了什麼?”我好奇的看着林越問道。
“你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個名字,慕容鈺,蘇澈,魑,你說你恨他們,你不想再見到他們,至於爲什麼,發生了什麼,你都沒有說,擎蒼大叔因爲心疼你,所以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和蘇澈翻臉了,這三天裡蘇澈來過幾次被他趕走了,慕容鈺來過幾次都被那驅魔劍打的吐血才離開。”林越臉上帶着一絲不忍的神色說道。
“唉。”我心中苦澀,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不是一直挺好的嘛?怎麼會這樣?”林越好奇的問我。
我搖搖頭,說自己覺得很累,想要休息一下,沒有回答林越的問題,其實我是想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梳理一下思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