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若再不救，他就真的沒命了！”憶兮亦是吼着出聲的，再不顧及其他人，將楊忠平放，雙手拉開他的衣襟，爲了方便觀察。
手指重疊五指扣緊，在揚忠的胸口使勁按壓着。
旁人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也不好再做聲。
冬日的荒漠寒風席捲，帶着漫天的黃沙，吹打着面前的所有人。
而衆人都彷彿沒感覺般，只是神情有些不好的看着眼前拼命按壓的人，亦是淡淡搖了搖頭，楊軍醫已然殞命，他這樣做，又有何意義？
而一旁的武殷亦是有幾分擔心，他雖知曉她救人的方式較常人特別，可是不可能特別到起死回生。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有要阻攔她的意思，不僅因爲她是將軍府的小姐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多的，自己竟有些莫名想要相信她的感覺。
明明是冬日，滴滴汗水卻從憶兮的臉頰滑下，幾日的趕路本就有些狼狽，加上現在的情況更是不用說，可憶兮卻無半分在意的意思，神情亦是異常認真。
憶兮手不停得按壓着，使心臟重新起搏，重新建立起正常的心跳。
沒有藥物，這裡什麼都沒有，心臟驟停搶救過來的機率本就不大，現在這樣的情況就更小了。
可是是什麼原因呢？眸光微微一緊，這纔想起之前見他時的摸樣，那時他亦是一直握着胸口的。
“該死！爲什麼之前就沒察覺！爲什麼之前就不問一下！”憶兮亦有幾分自責。
三十下以後，憶兮這才停下，仰頭擡劾開放氣道，未發現他口中有什麼異物，這才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氣，便也俯身……
衆人一是一愣，還未想明白他要做什麼，卻發現一人已然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在做什麼？”
“再不救他他真的會死的！”憶兮的聲音帶着焦急，面臉的黃沙便隨着輕汗，看上去真的很狼狽，可是卻架不住那雙異常堅定的眸。
“不管如何，也不能這樣救人！”他從來不懷疑她的救人方式，可這分明是要與他嘴對嘴，她雖是男兒打扮，可畢竟是女兒之身，如何能如此做？
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在她的認知裡，救人何接吻是不能化作等號的。“這叫人工呼吸，真的沒時間了。”
武殷亦是惱，可看眼前的人並未有要停下的意思，手指一不由一緊，單膝伏地靠近楊忠，卻也道：“該如何做？”
憶兮亦是蹙眉，可現在她也沒時間多想，卻也開始指導着。
“學我的樣子，捏住他的鼻孔，然後吸一口氣，用*把他的口全部罩住，然後緩緩吹氣，保持一秒……我說好你再停。”憶兮亦仔細的指導，他應該聽不到一秒是多久。
只是憶兮現在太多緊張，若非如此，她定會看到武殷由青轉黑的臉。
憶兮亦仔細觀察着，確保他的肺囊有起伏，人工呼吸兩次之後，卻也再次按壓，胸外按壓和通氣的皆爲三十比二的比例。
可以這樣的方法過了好久，直至前面的隊伍前來催促，憶兮亦未停下。
而一旁的武殷亦是開口。“算了吧！”大軍剛入漠北，不可能只因爲一個人而在此停留的。
剛剛可說是行軍慢了些，而現在已有人來催促，只怕前行的人以知道了。
“再等等！再等等！一定能救他的，一定能的！”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武殷說，憶兮並未擡眸，手下的力道亦加重了幾分，一下接一下的按壓着他的胸腔。
一旁的醫師雖不相信他能起死回生，但看眼前的人，他是真的想救楊醫師的，至少爲醫者，他做到了胸襟寬曠，至少未再計較之前醫師營對他的態度，醫師們亦不由低着頭，眼中已帶着幾分慚愧。
久久，憶兮還是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看着地上躺着的人，神情亦不少太好，她救不了他，救不了……
而這樣的結果，顯然在場的醫師都早已猜到，只是莫名的陪了她任性胡鬧了一場。
“走吧！我會命人安葬他的。”武殷的聲音亦從頭頂傳來，憶兮卻似未聽到般。
武殷並未多言，直接扶起憶兮便朝一旁走去，亦命人來處理楊軍醫的屍體。
軍醫們亦拖着有些疲憊的步伐各種打算散去，所有人似乎又回到之前那般。
而就在此時，一陣激動的聲音卻帶着欣喜傳來！“活了！活了！”
衆人一是一驚，急忙走過去，亦有幾名醫師亦開始檢查楊忠的氣息。
而憶兮自然也聽到剛剛的底喊，哪裡還顧得了什麼，急忙朝那邊奔去。
而與之前不同，這次的醫師們卻都是恭敬的給她讓開了道。
委身蹲下，憶兮亦將手指探於他的脖頸，隨即又俯身聽了聽他的心跳，大動脈已恢復搏動，自主呼吸雖然微弱，但能確定，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憶兮嘴角勾起一抹安慰的笑，卻也對一旁的武殷道：“麻煩你，取一副擔架來，他現在暫時不能走路。”
“好。”武殷淡淡開口，卻也明身後的人去辦了。
而這一笑自也能證實現在的情況，一旁的醫師亦是有幾分激動，帶着幾分感概。
“世上竟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
“老夫行醫數十年，亦是第一次見啊！”
“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餘醫師小小年紀，醫術竟有如此造化，老夫等慚愧。”
“是啊！餘醫師，之前的事是我等心胸狹隘了，呢莫見怪。”
憶兮到未多言，緩緩轉身，看着眼前的醫師，他們年紀普遍在四十歲左右，能跟隨大軍一路行醫已着實讓人佩服。
自己年歲尚小加之行醫方法對他們來說怪異，對自己抱有懷疑態度必然無可厚非，現在這聲醫師已然對她接納了，更何況剛剛未再落井下石亦是對她的認可。
只是起死回生她卻不敢當的。
行禮，憶兮卻也道：“各位客氣了，餘意之前也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海涵，只是這起死回生之說餘意卻是不敢當的。”
“餘醫師不必推遲，剛纔我們都探過楊醫師的脈了，確實沒了氣息，不是起死回生，又是何？”
“沒了氣息，不代表死，他剛剛不過是心臟驟停而已，至於引發的原因，我雖能猜到，但具體還不能確定。”若無猜錯，應該是心肌梗引起的心臟驟停。
“心臟驟停？”一名醫師亦是蹙眉，似乎並不明白這是何意。
憶兮卻也道：“心臟，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所說的心，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主要功能是提供動力，把血液運行至身體各個部分。”
“而心臟驟停就是心臟突然停止跳動，有效泵血功能消失，引起全身嚴重缺氧、缺血，主要表現也就是捫不到大動脈搏動和心音消失，繼而意識喪失，呼吸停止，瞳孔散大，若不及時搶救，會死，而剛剛只能說明，是楊醫師太過幸運。”
畢竟剛剛，她都沒有把握他自主呼吸會恢復。
而眼前的人亦是眉宇緊蹙，之前的他所說的心他們還能明白，可動力，泵血，缺氧又是什麼？
憶兮顯然從他們的眼神中已看出疑慮，好吧！本還想給他們科普一下，可現在看來，僅僅說這些是完全沒有效果的。
“簡單來說，他的心停止跳動，我們就切不到脈，可在心臟剛剛停止的時候並不代表他們就死了，只是暫時或者突然停下，我們就要用手按壓他們的胸腔，幫助他們呼吸。”
雖然還是似懂非懂，可想起他之前做得一系列動作，這些軍醫卻還是點了點頭。
而這時，武殷派的人亦走了過來，憶兮亦交代他們小心的將楊忠扶上擔架，這才向前繼續行軍。
沒有了之前的芥蒂，憶兮倒也隨口問道：“楊軍醫之前都很忙嗎？”
引起心臟驟停的原因有很多，根據他之前的狀況，憶兮最懷疑的卻也是心肌梗引起的心臟驟停，可又是什麼引發的心肌梗呢？還是楊忠之前便有這方面的疾病？
一個軍醫道：“楊軍醫是軍醫營的醫正，凡是自比別人上心些，之前大戰那麼多傷員，能不忙嗎？”
“那他最近有休息好嗎？”憶兮又接着問。
那軍醫亦是嘆氣的搖搖頭。“軍醫營又有幾個軍醫能休息好，那麼多的傷員，又外傷居多，各個都要好好處理，好不容易等處理的差不多了，又要行軍，哎……”
憶兮神色一不太好，軍醫營的情況她自然知道，而自己不那麼忙，多半也是處理些急診需要手術的傷員，而軍醫營的人之前又對她有些排擠，很多傷員都不會分到她的手中，加上武殷的有意無意的阻攔，自然鬆散一些，可便是如此，她亦疲憊非常，更何況是楊忠。
眼眸亦緊了幾分，難道此次他亦是因爲勞累引起的心肌梗嗎？
心中有幾分嘆息，軍醫的壓力的確不小，未行軍的時候要研製各種外傷的藥物，行軍時又要趕路，打仗時救治傷員已是體力活，最主要的，是人太少，很多時候一個醫師要負責太多的傷員，包括換藥等等全部的活，幾乎完全包攬，這樣的工作量的確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