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龍老將軍夫婦果然被接入宮來,龍庭到殿外接自己的父母。
龍老將軍着一身深灰色鏤空雕紋長袍,容貌神竣,與龍域有幾分神似。本應是矯健挻拔的身軀,怎奈他雙腿在戰場上墜馬而廢,着實令人惋惜。此次進宮,他是坐於雕紋大椅上由四人擡入。龍老夫人也是衣着大氣,氣宇不凡,她跟隨在龍老將軍的大椅邊步入宮中,身後便是隨行的婢女。
龍老將軍在正陽宮殿外被放下,龍庭早已等候在那裡,龍老夫人見到自己女兒便福身欲行禮節,龍庭連忙上前將母親扶起,“孃親,庭兒是您所生,怎可受您之禮。”
“皇后娘娘貴爲一國之母,做爲臣子應當盡臣子之禮。”坐在大椅上的龍老將軍接話說。
龍庭知道父親一向恪守君臣之道,對大宣更是忠心無二,就算他爲大宣犧牲了自己的雙腿也是無怨無悔,平日裡也教導她與弟弟兩人要盡臣子之道。
好在龍域繼承了父親的聰明睿智和英勇善戰,卻沒繼承父親的愚忠,否則,這次龍家就真只能任蒙竣宰割了。
龍老將軍這麼說,龍老夫人還是簡單地給龍庭行了禮,龍庭領父母進入正陽宮內,讓人把父親擡至她爲他們準備好的偏房裡。
“爹孃,女兒無能,累你們也要入宮來受制來。”待其餘人等退下,龍庭滿是欠意地對自己的父母說道。她知道自己入宮來,雖然蒙竣現在待自己還不錯,但只要是弟弟膽敢與蒙竣對抗,那自己說白了就是一個人質,蒙竣讓人接自己父母入宮,只不過是想手中多捏幾支王牌,讓龍域有所忌憚罷了。
“凡事自有天定,庭兒何需自責,一切順其自然就好。”龍老將軍安慰說。
而龍老夫人已經是走了過去,拉住女兒的手,“庭兒啊,是爹孃委屈了你了。”龍老夫人眼中噙着淚光。
“爹孃不要這樣說,現在唯一之事就是希望譽翰能平安無事就好。”
“那皇上待你可好?”端詳女兒良久,龍老夫人關心地問道。
“皇上待我……”龍庭說着低下了頭,龍老夫人擔心起來,龍庭卻又揚起頭來,“皇上待我相敬如賓。”她笑着對母親說。
相敬如賓?龍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庭兒是在苦笑。
夜黑風高,天有點寒。子時,孤獨成敗和吳風在城外接
回兩人。
城外樹林中,一人站於樹下,着一身雕紋白色華袍,外披深棕色貂皮披風,披風連帶帽子把那人掩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身邊還有一女子,也是裹在厚厚的披風之下。
“王爺。”孤獨成敗和吳風來到那人身後一米之遙的地方,均是躬身行禮並喊道。
那人輕哼一聲,並未開口,揚了揚披風,不動聲色地向馬匹走去,他身邊的女子和孤獨成敗、吳風連忙跟上。
上了馬一路從城內方向而去,到了城門,時至子時,城門卻是大開,因爲是孤獨成敗和吳風早已安排好的,入了城內,向西而行,那是風俊王府的方向。
那兩人便是風俊王龍域和他的愛婢知離兒。他們早已尾隨蒙竣回到京都,只是隱匿於城外未露面,孤獨成敗和吳風也是今日才得知自家王爺回來的消息,便秘密到城外迎接。
入了慕翰殿,知離兒幫其除去貂皮披風,又卸了腰帶,下人上了暖茶,他輕呷一口,坐定後他便問道,“情況如何?那西域王是否真有異心,真想策劃變動?”
“西域王一向與洛齊國交好,就是希望他謀事那一天能有洛齊國相助,但洛齊王子飛鴿來信說並未接到與西域王密謀的消息。而且我們隱匿在西域軍中的人也飛鴿來信,西域王軍中毫無動靜。”吳風說。
“又是空穴來風。”龍域冷笑,將茶杯放於桌上,起身在殿內輕踱着步兒,“那新皇帝想要我龍域的兵馬,那本王就給他。”
“王爺,如果我們欣然答應出兵,怕是會讓人起疑心。”孤獨成敗開口說。
“自然得讓這個新皇帝費點周折。”嘴角一揚,龍域再次冷笑。
“王爺,屬下無能,老將軍和老夫人都被新皇帝接入宮中。新皇帝說讓老將軍老夫人入宮陪皇后娘娘。”孤獨成敗說。
龍域聽言,臉顯陰蜇之色,沉默半晌他才慢慢開口,“這不怪你們,看來這個新皇帝不但對本王有所忌憚,而且他還沒有完全勝本王的把握。否則他也不用拿本王的父母來做人質,這樣爲免有損君王聲德,留人笑柄。”
“王爺,我們應儘快將老將軍和老夫人營救出來,不能讓老將軍老夫人在宮中受屈辱。”吳風說。
誰知吳風此話一出,身着月白長袍的童墨池立刻說道,“不可!”
“爲何不可,難道你不顧老將軍老夫人的安危?”吳風可是有些急了。
“當然不是!”
“那你剛纔是何意思?”
“新皇帝接老將軍老夫人入宮是有正當的理由的,那就是入宮陪伴皇后娘娘。他還並未對我們動手,如果我們現在去救人,不但是以下犯人,還過早暴露了我們知道這個新皇帝的計謀。”
“那也不能坐等到兩軍對壘時,蒙竣夾持着老將軍老夫人來要協王爺吧。”
“我看這事需從長計議。”童墨池看着自家王爺說。¬
龍域雖一直沒作聲,但兩個下屬的爭辯他卻是聽在耳中,心中也琢磨着,童墨池分析得甚是有理,不愧是他龍域的半個軍師,“吳風爲救老將軍老夫人心急,本王知道。但墨池分析得對,現在不宜入宮救人,營救之事就暫且擱下,再做計劃。兩天之內新皇帝定會讓成敗和吳風入宮商議出戰之事。成敗,吳風,你們可知該如何應對?”
“王爺,屬下明白!”孤獨成敗吳風均應道。
“嗯……”他低應一聲,聲線很長,繼而他便摒神深思起來。
他的三個下屬均不知再說什麼的好。片刻後,還是孤獨成敗深知自家王爺的心思,“王爺,此次我們能儘早得知這個消息還是顏公主秘密派她身邊的綠萍姑娘來送信的。”孤獨成敗說。
“本王就知道,蒙竣會把她留在宮中的。”
“王爺!”
“就讓她先暫住宮中吧,目前之事要緊。你們都回去吧,做你們該做之事去。”他振振精神說。
“是,王爺!”
待他的三個下屬應聲下去,獨留他思憶蒙顏舒之時,知離兒已是悄悄來到他身後爲他輕輕地披上一件衣衫,“王爺,夜深寒涼,小心身子。”
他慢慢回過身來看了知離兒半響,忽而開口問她,“知離兒,你說本王能與王妃廝守終身白頭到老嗎?”
“王爺說的是顏公主嗎?”知離兒問。
“本王這一生只爲她心動過。”
他輕輕一言卻是激起了知離兒的忌妒和傷恨,她低下頭正琢磨着如何回答時,他已經是闊步離開她身邊,穿過羅帳,風拂起他的衣袍,揚落一地的幽香。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回答,因爲沒人能答得準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