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蒼聽着納蘭子畫的話,眉目深處寒光一閃,長鞭纏繞住的毒箭一個迴轉,毒箭被高高的挑起,手中的長便如同蛟龍出海,迅速反轉了方向直取納蘭子畫各大要穴而來,破空之聲若同鬼哭狼嚎,帶着凌厲的殺意破空而來。
納蘭子畫顯然沒有想到在這樣的處境下齊蒼竟然還能夠反擊,當下心神微亂,想要避開已然來不及,快速拎起身邊最近的一個侍衛將他拉至自己身前,六箭穿身體而過直抵納蘭子畫的衣襟,若然再慢半刻,此刻納蘭子畫已然是一具屍首。
蒙着黑紗的女子冷冷一笑,這便是區別,難怪納蘭子畫會被滅國,齊蒼對待屬下可不是這樣心思,那命令不是讓他們護着他,而是要他們自己活命,更加不會以他人的性命來交換自己的性命,對待區區下屬方纔如此,這一點能夠做到的人只怕寥寥無幾,難怪他的屬下會那般全然的信任,以命在信任。那份信任完全不同,如此默契納蘭子畫這一輩子都得不到,那樣的男人死了倒也可惜了。
“蒼……”朵朵低聲喚道,目光淡淡掃過近在眼前的一線天,分明是近在咫尺,卻因腹背受敵而行動緩慢,出口處被人堵死,後面又有子畫和那毒血染滿之地,頭頂之上,那冰冷的巨大石頭和泛着寒光的冷箭直直指着他們。
“將軍,你先走,我們擋住這後方的毒箭。”落在最後方的十來個鐵騎男子一臉凝重的說道。腹背受敵絕對很是危險,加之頭頂還有致命的東西在,他相信將軍一定會帶他們出去,但是他們更希望將軍安然無恙的出去。
齊蒼並未答話,望了一眼那幾個男子腳上被腐蝕的的鞋子和褲腳,眉色微沉,眼底冰冷的殺意仿若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惡魔一般,周身都是讓人心寒的冰冷氣息,“走……”當下一句話都沒有說,冷冷丟下幾個字帶着李彌等人快速朝着出口而去。少了身後的箭雨,只剩下前方的,動作瞬間快了起來。
從齊蒼脖頸的縫隙,朵朵也看到了那十幾道毫無畏懼的身影,那被腐蝕之處齊蒼看得清晰,她也看到了,既然已經沒有活路,那麼就斷然要讓沒有受傷之人逃離,血雨紛飛,那是苦戰,不時會有一批人倒下,然後另外一批人自動代替,一線天過分狹隘,根本施展不開手腳,若然腹背受敵的話,只怕會死的更快,這個道理他們都懂,若然能夠活着他們絕對會活着,但是若然只能或下一部分,那麼就留下最重要的一部分,完全是血肉砌成的肉牆,朵朵已經不忍心再看,那片刻之前還護在齊蒼身邊的鮮活生命,此刻卻一個個變成刺蝟一樣被射穿了身體,可是他們卻依舊沒有倒下,一個人死死挽着另外一個人的手腕,變成一堵天然的肉牆橫在縫隙之中,免除了後背的冷箭。
“將軍,快走……”
“快走……將軍……”
微弱的聲音本是虛弱的幾乎要聽不清楚,但是卻又如同雷霆一般響徹在天際,餘音寥寥,萬箭穿心,幾乎已經沒有可以射穿的血肉,卻依舊昂立不倒。
“看清楚,這就是戰爭的血腥和殘忍。”這一次齊蒼並未阻止朵朵,即便他再是不願意讓她觸及那些黑暗的一面,可是跟在他身邊,這些顯然都免不了,與其讓她一次次陷入危險,還不如讓她清楚的知道錯一步都帶來多大的後果和慘重的代價。那些都是跟在他身邊出生入死之人,若然可以他一個都不想落下,可是如今他能夠做的就是將盡量多的帶出去,不能辜負那些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朵朵的眼底早已經一片模糊,血色從嘴角滴落,那雙脣幾乎已經被咬的鮮血淋漓,朵朵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貝齒依舊深深的鑲嵌在櫻花般的脣瓣之上,這些人都是因爲她而死,而齊蒼也因爲她幾乎陷入了絕境之中。
“齊蒼,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我納蘭子畫自當親自拿着你的屍首高懸在城牆之上,即便挫骨揚灰也不會讓你有安生之處。”納蘭子畫陰狠張狂的聲音迴盪在小小的山谷之中,濺起無數的迴音。
朵朵的小手死命抓着齊蒼如同山般的肩膀,只聽得那忌日,聽得那挫骨揚灰,整顆心痛的幾乎要撕裂一般,那種隱忍到了極致的痛苦讓她額角浮起一層細細的汗水。
“想要我齊蒼的命,除非你的命夠硬。”齊蒼並未回頭,快速朝着一線天的方向而去,少了後背的箭雨,前方李彌等人已經應付的綽綽有餘,當下空出的手死死扣在朵朵的腰間,他感覺得到那緊緊抓住他肩膀的小手是多麼的用力,那嬌小的身軀顫抖的有多麼的厲害,那隱忍的傷痛在那倔強的表面之下究竟承受着怎麼樣沉重的痛苦。納蘭子畫竟然敢將他都捨不得傷害半分的女子逼到如此境地,好一個納蘭子畫。朵朵心善他向來知曉,如此讓她**裸的面對着因爲她心中的軟弱帶來的慘痛代價,這樣的痛苦確實難以忍受,但是這樣的痛苦一次就好,只有經歷過一次,方纔不會有下一次。他什麼都不能做,除了讓她感覺到他一直都在。
深邃的黑瞳危險的眯起,強大王者之氣此刻毫無保留的綻放出來,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竟是猖狂肆虐的霸者氣息,“今日之仇,我齊蒼定然不會就此罷休,納蘭子畫,回去告訴你的同謀者,凡是牽扯上此事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冷酷無情的話語響徹天際,他並非什麼善男信女,若要要比陰狠,他可以比他們更加的狠戾。
上畫面下化化尚化。墨駒在一線天的地方徘徊着,似乎感覺到了那股瀕臨滅絕的危險,當下揚蹄嘶鳴,它跟着齊蒼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自是比一般的馬要來的能夠承受這份壓迫人的氣息,齊蒼一個轉身迴旋,抱着朵朵倒躍入一線天,雙雙跌坐在墨駒的身上。
李彌等人沒有絲毫的猶豫,緊跟着齊蒼快速閃入一線天之內,僅能夠容一人通過的狹隘之地,早已殺的血紅的眼睛,冷冷凝望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