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輛馬車朝西駛了幾日,越來越接近尚國的都城太安城。
這一日,到了與太安城有一河之隔的太平城。馬車在街上緩緩行着的時候,突然出現數名乞丐上前來圍着,要討些飯錢。
馬車主夫婦豈是善男信女之輩?男車主極不耐煩地擺手呵斥着那些乞丐,“去去去,大爺哪有閒錢來打發你們?別阻着大爺趕路。”
呵斥驅趕了一番,大多數乞丐見討不到什麼好處,漸漸散了,只有一個小小的女孩,因實在餓得急,所以不願離去,扯着男車主的衣衫,哭着祈求着。
男車主心裡不耐煩,罵道,“臭乞丐,讓開。”
小乞丐女繼續祈求着,不放手。
男車主“啪”地一聲朝她甩了一馬鞭,恰恰打在小乞丐女的手上。小乞丐女吃疼,突然鬆手,卻也因爲慣性,一下子仰面倒在地上,疼得哇哇直哭。
那車主打了馬一鞭,要駛車離去。地上那小乞丐女只顧着哭,尚未從地上爬起來。她倒下的位置稍偏,但若是馬車經過,怕仍是會遭輪軋之噩。
可惡那壞心的車主竟是不管她的生死,駕車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向前駛去。眼見得車輪就要軋在小乞丐女的身上了。
緊急時刻,只聽大街上突起一聲爆喝,一個人從側面蹬蹬地衝上大街,衝到馬車前面,伸手擡起馬車一側的車輪。
那人力氣也是驚人,竟然一把擡起了緩慢前行中的馬車車輪。與此同時,又有幾名乞丐衝上前來,將那小乞丐女扶了起來。衆人圍在馬車邊上,怒目相向,要找車主責問。
那擡起車輪之人惱怒車主不顧人命,一怒之下,漲紅了臉,手上使勁,竟把整個車廂給掀翻了。
車廂被掀翻在地,亂成一推。男車主和惡婦人罵罵咧咧地從車廂堆裡爬出來,惡婦人怒喝,“哪個兔崽子壞我家馬車害我性命?找死的不成?”
擡眼一瞧,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在一旁抱臂冷眼瞧着他們。那少年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目光如炬,眼中精氣頗旺,身子骨也是極爲結實。
車主兩人欺負那少年年少,又是乞丐身份卑微,“臭小子,你弄壞了我家馬車,害我們受傷,這筆賬,怎麼算?”
少年冷冷道,“你們在大街上罔顧人命,險些軋死這小姑娘,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她活該,誰讓她不知好歹糾纏於我?”
少年衝上前就打了那男車主一拳,怒道,“你也活該,罔顧人命,禽獸不如。”
車主夫婦大怒,施展拳腳就打了回來。他們也是行走江湖頗久的人物,手下有兩招護身功夫。
如此以來,那少年就吃虧了。他不會功夫,只有些力氣罷了,雖然憑着年輕靈活的思維和身體招架得了幾招,但畢竟以一敵二,敵強我弱,討不了什麼便宜。
僵持了一陣,眼見得少年吃了虧,周邊的乞丐紛紛圍了上前,聲聲討伐,更有乞丐撿了石頭,瞅了間隙就朝那車主兩人砸過去。這般一來,車主夫婦應接不暇、捉襟見肘,反讓那少年佔了上風。
鬥了一陣,那車主兩人情知今日是討不了好的了,兩人互視一眼,突然停招,朝那少年喝道,“停手。你想怎樣?”
少年朝後擺了擺手,制止了身後之人的紛亂,義正言辭道,“我們做乞丐的,雖然身份低賤,但又豈是你們能輕易害命的?今日還好那位小妹妹沒事,若然有事……我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會放過你們!”
車主兩人白了衆乞丐一眼,扭頭不語。
少年也不理他們的態度,接着說道,“今日你們險些害了那位小妹的性命,我毀了你的車廂,雙方各有損失,這事就這樣算扯平了。我們也不難爲你們,你們走吧。莫讓我下次再見到你們這般輕視他人性命,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男車主馬鞭指着少年,道,“你說讓我們走的啊。”
少年豪氣幹天道,“當然,我洛小五說話算話,從不食言。”說罷,轉身吩咐了街上乞丐散了開去,給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兩車主見狀,退至倒塌的馬車廂邊,匆匆收拾着重要的物什。那惡婦人見到廢墟中猶昏迷不醒的刀疤臉,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踢了兩腳,嘀咕道,“自遇到你這個煞星,就處處沒好事。老孃就當前些日養了一條狗,狗丟財失,免得你跟着老孃讓老孃更晦氣。”說罷,收拾完東西,竟是不理這刀疤臉,和男車主一起駕着空車離去了。
洛小五並不知道廢墟中還有人,直到馬車離去,他上前準備搬走阻礙街上行人的廢物,才發現廢墟中竟還有一個沉睡不醒的刀疤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