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雪吐了吐舌頭,將碗放在桌子上說道:“咳咳,沒什麼。對了,你今日怎麼想起穿這一身來了,我還以爲,這輩子你都不會脫離你的道服大褂了呢!”
長恭卻只是很正常的說道:“你以爲我像你一樣,萬年一根筋啊!這倒太傅府這種地方,還是成親這樣的場合,當然要穿的低調一點,不然被別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多不好!”
瀾雪嬉笑着點點頭,腦子裡居然閃現出長恭真的身穿一身道袍,來參加夏澤陽婚禮的一幕,忍不住笑的更歡了。
錦兒在一邊追問瀾雪在笑什麼,瀾雪卻只是看着長恭不說話,笑意十足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咳咳,沒什麼!”
只不過,還好長恭沒真的這樣做,因爲瀾雪實在難以保證,大家在見到他之後,會不會一下子就聯想到之前那個到府上,粘着假鬍子給看風水的道長。
想到這,瀾雪倒是知道,那次他被自己嚇到,根本就是裝的。至於他爲什麼要裝,還裝的那麼像,瀾雪也猜不到,只能等無聊的時候問問他了。
長恭沒說什麼,似乎是看了看天色,才無聊的說道:“我還沒吃飯呢,你在我面前吃的這麼香,真的好麼?”
瀾雪一愣,連忙對錦兒說道:“錦兒,快添一雙碗筷。”
錦兒倒是很爽快的跑去又拿了一雙碗筷,放到桌子上說道:“既然是你大小姐的朋友,就是錦兒的朋友,給你。”
長恭接過碗筷,給了錦兒一個笑臉說道:“徒兒,你這丫頭倒是挺乖的啊。”
瀾雪暗自在心底發笑,若是錦兒知道這是當時那個坑蒙拐騙的道長,非得將他的碗筷摔倒地上不可!還好她沒仔細看過長恭,也認不出來。
瀾雪已經吃飽了,但長恭卻真的拿起碗筷,在夜色下的涼亭裡吃了起來。瀾雪又不能叫他一個人在這吃,只好坐在一邊吃東西陪着他。
半晌,長恭像是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今晚這麼熱鬧,徐將軍是不是也在你們府上啊。”
瀾雪點了點頭:“是啊,也在。不然我怎麼回到這裡吃飯?”
話說出去,瀾雪就有點後悔了,以爲長恭會像以往一樣,笑自己。可是並沒有,長恭則是頓了頓,有些一反常態的稍微皺了下眉,說道:“哦。”
“怎麼了?”瀾雪問。
“沒,沒怎麼……現在什麼時辰了?”長恭邊吃邊問。
“未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瀾雪隨口問着。
長恭卻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說:“沒事啊,問問而已,看來時間還早,還能再吃一會兒。”
瀾雪翻了個白眼,也沒再說什麼。
只是不久,院子那邊卻猛地傳來一陣轟響,正在這邊閒聊的三人,和還在吃飯的少恭不約而同的一愣,因爲院子那邊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所以皆是擡起頭面面相卻。
而片刻之後,不等瀾雪起身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長恭卻立刻放下碗筷,一個閃身,迅速的就衝了過去……
“師父,師父你幹嘛去……”瀾雪一慌,對於長恭這個突如其來的反應,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直接想都不想,把碗筷丟到桌子上就跑了出去,去追長恭。
而錦兒見瀾雪跑了,自己哪裡還能安靜的坐在這裡,所以也追了出去。
就這樣,瀾雪追着長恭,錦兒追着瀾雪,三人跑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循着聲音迅速的來到地方,長恭一反常態,幾乎是用瀾雪從未見到過的輕功一路過去的。所以,長恭比瀾雪和錦兒早到了。
而瀾雪一見此處的場面,就被徹底驚住了。聲音發出的地方,是餐廳這邊,只見面前,實在難以相信,此時的徐將軍,居然被一個蒙面女子給用刀抵在脖子上,挾持的一動也動不了。
“不想死的都退下。”女子的喉嚨裡發出一絲冰冷的威脅,讓站在一邊的衆人,本就嚇得慌了神,此刻被這一句冷到冰點的話,嚇得甚至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
女子的聲音很冷,沒有任何情緒,不緊張,不焦急,也不鬆懈。就連瀾雪都不能從這一句話中,聽到任何的心理變化。
不一會兒,守在府外的護衛兵都衝了進來,一個個手中提着長槍,卻被女子的眼神所迫,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府上的下人本就很少經歷這樣的事,現在遇到,嚇得幾乎都是躲在角落裡,只能偶爾忍不住的發出一陣唏噓聲,誰還敢上前?
女子手中的利刃死死的抵在徐將軍的脖子上,甚至都隱約可以看見,刀刃下逐漸滲進去的鮮血。
“妖女,放開本將軍,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徐將軍畢竟經歷過大場面,說什麼也是見過戰場廝殺的人,這樣小小的變故,似乎對他並不能造成威脅。
女子並不理會已經將她團團圍住的護院和侍衛,而是冷哼一聲說道:“是麼?現在刀在我手裡,誰是誰的刀下鬼,只怕已經一目瞭然了吧?”
“賤人,放開我哥!”徐麗華在一邊慌張的喊道。
“快,將這女刺客拿下,保護舅舅!”夏清河藉着酒勁,躲在人後使勁兒的喊。
夏太傅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還在吃飯,一個蒙面的黑衣女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像是一切早就預謀好的一樣,衝到飯桌上,直接就劫持住了徐將軍。
毫無防備的徐將軍,被這早有計劃的女刺客逮個正着,等大家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徐將軍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把冒着寒光的匕首。
女子手上有了人質,有恃無恐的將徐將軍拉到門外,與衆人對峙。
“哼,如果本將軍死在這,只怕你也不能全身而退吧!”徐將軍笑道。
“沒錯,我不會殺你,因爲我接到的任務,不是殺你,而是……如果你們往前走一步,我就在他身上割一刀,如何?”女子的言語中,沒有一絲的慌亂,甚至還有些笑意。
瀾雪站在一邊沒說話,任務?看來這個蒙面女子,和徐將軍並沒有深仇大恨,而是受人之託,或者說是受僱於人。不然依照這個女子的伸手,想要殺徐將軍,只怕已經有很多次機會了吧。
作爲一個手握兵權,又是秘密受詔回來,難免有人會想要害其性命,但是這女刺客又說不會殺他,難不成是爲了財?
只不過,不管是爲了什麼,都很正常,倒是站在自己身邊的長恭,今日瀾雪總是覺得他有些不正常。
那蒙面女子此言一出,瀾雪看見,就連徐將軍的眼角都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因爲可能說直接取命不可怕,這樣不知目的的挾持,真的讓衆人有些不知如何招架,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在上前,似乎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子一個人,就將府上的所有人的震懾住了。
“姑娘,既然你爲取命,又是受僱於人,就不會和徐將軍有什麼深仇大恨,難不成是爲了錢財?姑娘要多少,開個價便是。”夏太傅小心的問道。
那女子聞言,卻輕蔑的說了一聲:“哼,你還真以爲誰稀罕你的臭錢?”
這下徐將軍也慌了,不爲財,不爲命,那麼現在的自己,只剩下一個驅殼,任由一個女子羞辱?只不過奇怪的是,女子身上有一股味道,好像這種味道可以讓人武功潰散,或者封閉經脈一樣,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運功。
“你到底是誰,要做什麼?”徐將軍終於口氣鄭重的問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將軍……借一步說話。”女子在徐將軍的耳邊小聲說,卻足以讓身前想要靠近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那些還躍躍欲試的侍衛和護院,似乎都在等着徐將軍隨時發號施令。因爲經歷過戰場,只要將軍一句話,又何須畏懼一個女子?
蒙面女子似乎已經看出了他們這羣在自己眼裡只是小嘍囉的心情了,笑道:“看來他們是想親眼看着你被一刀一刀的割肉場面?”
徐將軍的頭上有了冷汗,因爲自己現在的武功,一點都使不出來,只不過憑藉多年習武的經驗,緊緊挨着女子的徐將軍,能清楚的感受到,女子骨骼輕盈,經脈氣息流暢,武功絕對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要高上許多。
女子反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徐將軍一低頭,就能隱約看到女子手中磨出的繭,這繭是習武十年之內都無法做到的。所以,現在的他,即便前面是千軍萬茂,身爲人質,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月色有些悽慘的灑在在場人的身上,良久,徐將軍纔開口說道:“你們都……都退下。”
似乎已經做好準備的侍衛,跟着徐將軍征戰沙場多年,沒想到今日會發出退下的命令,但是他的話就是軍令,不敢不執行。只能皺了皺眉,乖乖的後退了一步。
女子對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只不過現在是晚上,女子的臉上遮着黑色的面紗,額前的劉海,修長筆直的垂了下來,就已經遮着了大半邊臉,完全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表情。
蒙面女子拉着徐將軍慢慢的往們外撤,就在大家都以爲徐將軍就這樣眼睜睜的被女子帶走了的時候,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長恭忽然開口,這一開口便是語出驚人:“咳咳,等等,那什麼,姑娘,我見你印堂發黑,好像有血光之災啊,不如……我給姑娘算一卦再走也不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