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雪和錦兒出了客房,錦兒笑的直不起腰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哈哈,那道士……哈哈,笑死我了……”
瀾雪得意的說道:“叫你裝蒜!治不了你了還,怎樣,他不是不吃葷麼,這下看他怎麼辦!”
錦兒好不容易收斂了笑意說道:“大小姐,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因爲我們瞞着他,讓他吃了葷而破戒啊?”
瀾雪看着天真的錦兒,像是出了一口惡氣一樣說道:“屁!要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怎的連是葷是素都弄不明白?他啊,指不定幾日沒吃飯了,才遇上徐麗華這個冤大頭。你看他吃的多香,我估計等我們走了,他得把剩下的都吃了!”
錦兒笑嘻嘻的說道:“大小姐好聰明!”
瀾雪也神秘的一笑:“這還不算完,晚上我們看看,這道士是怎麼驅鬼的吧!”
終於,天在一點點的擦黑,這尚書府不同於往日,似乎所有人都期待着這場驅鬼盛宴一般,在私下裡蠢蠢欲動。
徐麗華一早就叫了道士過去,做着法事準備。
瀾雪慵懶的躺在自己不大的房間裡,閉眼思索着自己的復仇計劃。
思路卻被忽然的推門聲打斷,果然,幾個丫鬟過來對瀾雪說道:“夏瀾雪,二夫人叫你過去,法事就要開始了。”
瀾雪不耐煩的起身,給錦兒使了個眼色,二人跟着丫鬟走到了正堂的大院之中。
只見那道士在院子正中央,故弄玄虛的搭起了一個四尺高的方形臺子,上面鋪着一大張寫滿符咒的紅紙。中間立着一個十字架,在月光之下顯得十分詭異。
瀾雪皺眉,不知道那道士要搞什麼名堂,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道士不懷好意的看了瀾雪一眼,對徐麗華說道:“二夫人,大小姐身上的乃是百年厲鬼,法力很強,只怕做法之時,不會心甘情願的離開所附之身,到時候怕傷了大家。”
徐麗華忙問道:“那要怎麼辦……這樣,給她綁起來!”
道士點點頭:“貧道也正有此意,但這一般捆綁的繩子,那厲鬼可是能輕易掙脫的,必須要用熱狗血染一遍才行。”
瀾雪聽聞,皺眉上前說道:“你噁心不噁心?”
道士淡淡的說道:“貧道可都是爲了施主好。”
瀾雪算是看出來了,他這明顯是在報復。
徐麗華雖然也覺得這麼做很噁心,但沒辦法,爲了她心中的迷信,只好叫人去辦,不一會兒,一條冒着熱氣的被黑狗血塗滿的繩子,被幾個下人捏着鼻子送了過來。
錦兒忍不住那刺鼻的難聞氣味,躲到了一邊,瀾若也站的遠遠的,好笑的看着瀾雪說道:“愣着做什麼?綁起來!”
不等瀾雪反應,幾個下人已經毫不留情的按着瀾雪,將她捆到祭臺中的十字架上。
瀾雪的眼中浮現出難以掩飾的怒氣和屈辱,但很快就化爲了平靜。
那道士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說道:“還有半個時辰。取雞血來,等下一旦這符咒着了起來,就潑到她身上。”
瀾雪瞪着眼睛,看着臺下的道士說道:“你別過分。”
道士此刻一臉正義的樣子說道:“施主莫怪,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祛除施主身上所纏的厲鬼,也能借此減輕施主的陰氣,忍一忍就過去了。”
瀾雪使勁兒的白了他一眼,半個時辰過後,那道士終於將人羣驅散到了四周,自己走到做法臺前,裝模作樣的一手拿着鈴鐺,一手拿着桃木劍,對着月亮唸唸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修羅惡鬼哪裡逃,還不快快現形!”
也不知這道士用了什麼手段,四周突然颳起一陣陰風,吹得香案上的蠟燭忽閃忽閃的,周圍的下人見此,都小聲的驚呼一聲,抱緊了肩膀。夏瀾若更是躲在徐麗華的身後,只探出一個腦袋。
也就在此刻,夏尚書突然回來了,進門見一個人都沒有,就覺得不對勁,又見正院之中冒着幾縷煙,循着長廊走了過去。巧的是沐清風也和夏尚書一起回來,二人納悶的走過去一看,就見到了此時不可思議的場面。
“你們……你們在做什麼?”夏尚書驚慌的問道。
徐麗華一愣,沒想到夏尚書會在這個時辰回來,連忙上前阻攔到:“別別別,這道長在做法,給瀾雪驅鬼。”
“胡鬧!”夏尚書眼睛一瞪,對這樣做法明顯很不贊同。
沐清風一聽,順着人羣往高出許多的祭臺上一看,見瀾雪正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上面,忍不住皺了皺眉。
徐麗華見夏尚書意圖阻攔,感覺說道:“哎呀,老爺!我這也是爲了大小姐好,她自小就是三陰逆脈,現在又被惡鬼纏身,這法事都開始做了,不管怎樣,做完了再說好不好?”
夏尚書很是不滿,但也沒再阻攔,只是冷哼了一聲。站在一邊的沐清風原本打算坐坐就走,沒想到卻遇上這樣的事,忍不住駐足觀看,但聽徐麗華這樣迷信之說,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夏尚書知道沐清風在笑什麼,覺得有些尷尬。
這邊,那道士還不知天高地厚的繼續嘰裡咕嚕念着誰也聽不懂的咒語,閉着眼睛又是燒符紙,又是撒銅錢的,弄的氣氛陰森森的。
只見那道士將用硃砂寫好的符紙穿在木劍之上,對着瀾雪的眉心一揮,那符紙竟然直接貼在了瀾雪的眉心,衆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道士不慌不亂的拿着木劍一陣揮舞,口中說道:“急急如律令,破!”
道士說完,卻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明顯有些尷尬,看了看周圍,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厲鬼還不現行?急急如律令,破!”
四周一片寂靜,卻仍然沒有任何變化。
周圍響起了一陣小聲的唏噓,瀾雪笑道:“道長該不會是中午偷吃了葷,這法力不靈了吧!”
道士的臉色頓時沉了一下,心虛的說道:“休得胡言!惡鬼速速現身,不然貧道便打的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急急如律令,破!”
就在瀾雪拿穩了道士弄虛作假要露餡的時候,隨着一聲令下,那符居然一下子自己燒了起來。
要知道那符紙就貼在瀾雪的眉心,這樣一燒,險些直接燒到了瀾雪的臉,幸好瀾雪連忙低下頭來。
“臭道士!你要害死我嗎!!”瀾雪驚慌的說道。
道士長舒一口氣,但很快就說道:“惡鬼現身了,快潑雞血!”
隨着道士的一聲令下,早就在一邊等候多時的下人,端起鐵盆裡還散發着腥味的熱雞血,對準瀾雪,就劈頭蓋臉的潑了下去。
瀾雪來不及反應,只覺得一股熱流從頭頂瞬間貫徹到腳下,隨之而來的,是那雞血在瀾雪渾身上下蔓延開來的腥臭之氣。
“妖孽!還不速速離去!”道士拿着木劍,作勢要向瀾雪的頭上劈下去。
徐麗華母女雖然被這道士的虛張聲勢嚇得夠嗆,但此刻看瀾雪如此狼狽的樣子,心中也算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這有沒有鬼不知道,就她這一身的雞血,只怕夠受幾天了。
“我呸!”瀾雪使勁兒的掙扎着,對着那道士狠狠的說道,這一次,瀾雪是真的生氣了。
這道士估摸着出氣出的也差不多了,直接在瀾雪的頭上撒了一種香灰,讓瀾雪瞬間覺得頭暈,快要昏了過去。
而瀾雪卻強撐着最後一點意識,不讓自己昏過去。
見瀾雪軟綿綿的低下了頭,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二夫人上前問道:“道長,這……好了?”
道士鄭重的點點頭:“差不多了,惡鬼已經驅走了。”
這時,夏尚書才上前,看着院子裡的一片狼藉,十分不滿的說道:“鬧夠了麼!鬧夠了還不趕緊收拾了去!”
徐麗華滿意的說道:“好了,這晦氣去了,鬼也驅了,大家都去幹活吧,把這個……算了,不要管她。”
徐麗華本想叫人去將瀾雪擡走,但此刻的瀾雪,渾身是血,估計沒有一個人願意去。
那道士隨着徐麗華去拿報酬,臨走的時候看着蜷縮在地上的瀾雪,壞笑了一下。
瀾雪渾身顫抖,自己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這筆賬她記下了。看着面前見了自己都要繞路走的大家,瀾雪的眼淚不爭氣的噼裡啪啦掉。
是啊,現在這個樣子,連自己都嫌棄自己,何況是別人……而另一邊姓薛的道士拿了不菲的酬勞,本想着明日再走,但猛地想起那夏瀾雪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又始終覺得她不對勁,覺得還是連夜走比較好。
和徐麗華客套了幾句,薛道士便拿着所謂的“法器”準備連夜離開。
夜色籠罩下的尚書府,此刻顯得空落落的,因爲驅鬼一事,空氣中仍舊瀰漫着血腥和紙灰的氣息。
月光被一片烏雲籠罩,四周忽然颳起了風,吹得他睜不開眼。薛道士只覺長廊裡有些詭異,靜的出奇。本想加快了腳步快些離開的時候,卻忽然有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空靈的聲音若隱若現的驟然響起:“道長,這麼急着走啊……”
薛道長頓時身子一麻,喉嚨也在發乾,顫抖着斜過頭來,之見一隻沾滿鮮血的雙手,正緊緊的抓着他的肩膀……“啊——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