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扶着文信回到長秋殿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她也多少知道皇上爲什麼沒讓她進選妃名冊,思來想去,自己又沒得罪過他,那無非是因爲太后的原因了。今天在太后那裡,又看見他一臉叛逆,卻又不敢衝撞太后的樣子,大概就明白了。
或許知道文信對自己冷漠的主要原因,可能不是因爲真正的不喜歡自己,若是自己多努努力,那讓文信愛上自己,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上,我們休息吧,臣妾給皇上更衣。”柳依依站在文信面前,對一進來就坐在一邊翻看着可有可無書籍的他,小心的說道。
“不急,時間還早,趙公公,去把朕沒批閱完的奏摺拿來。”文信對趙公公說道。
趙公公看了看站在一邊,臉色有些難看的柳依依,對文信說道:“皇上,太后娘娘不是囑咐要皇上好生休息嘛,依奴才看……”
文信則是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你是皇上,還是朕是?”
見文信變了臉色,趙公公嚇得趕緊跪在地上說道:“皇上贖罪,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擔心皇上的身體……”
“朕是什麼身體,朕還不知道?快去。”文信的話中有些略帶命令性。
趙公公這個時候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乖乖的一路小跑,往長秋殿外跑,去取文信還未批閱完的奏摺。
長秋殿內的宮人比較少,宮女太監都是臨時陪送過來的幾個,因爲皇上正式冊封六宮的詔書還未頒佈,宮人則是夠用就行,等到正式有了封號名分之後,內務府纔會根據位份給各宮派來宮人伺候。
所以此時,除了那幾個站在門外守門的長秋殿宮女,太監在左右巡邏,還有皇上隨身帶的那些侍衛都在外面,殿內就只有文信和柳依依兩個人。
看柳依依一直規規矩矩的站在邊上,文信一邊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一邊擡頭看了看她,漫不經心的說道:“貴人幹嘛一直站着,坐吧。”
“臣妾不累,站在這就好,皇上若是有什麼吩咐,隨時叫臣妾就行。”柳依依連忙欠了個身子,行禮道。
文信嗤笑一聲:“你在鳳棲苑待久了,這忽然叫你做貴人,你不適應吧?站在一邊等着吩咐的,那是宮女,不是朕的妃子。不過若是你喜歡站着,朕也不能勉強你,但是你得站到一邊去,朕看着有點彆扭。”
柳依依一聽,趕緊乖乖坐到文信身邊,扯着文信衣角,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說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有時候做錯了事,還請皇上責罵,不過……希望皇上能給臣妾一個機會,不要不理臣妾,好不好?”
文信其實本來也沒怎麼當回事,不過當下柳依依帶着小哭腔,還一臉愁眉不展,生怕做錯了什麼事一樣,想了想,其實她到也沒做錯什麼。
“好了,朕答應給你這個機會,你,好好表現。”文信淡淡的說。
柳依依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一邊趕緊抹着眼淚,一邊說道:“臣妾多謝皇上!臣妾……一定好好侍奉皇上,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文信看了看柳依依,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帕子遞過去說道:“貴人這眼淚有點多,看來還真是水做的。”
柳依依也沒聽出多少文信的言下之意,只是接過手帕,破泣爲笑,一邊擦着眼角的淚珠,一邊說道:“皇上就會逗臣妾。”
文信看着她,沒說話。
不一會兒,趙公公則是連跑帶顛的將文信還未批閱完的奏摺,從建章宮抱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放在書案上對文信說道:“皇……皇上,都在這了。奴才……奴才看要是全部批閱完,得明天早上……”
一聽這話,柳依依在邊沮喪的“啊……”了一聲。
文信皺眉,對趙公公擺了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
趙公公瞧了眼臉色略微難看的柳依依,倒是覺得有些可憐,看來這第一晚,皇上是要和奏摺過夜咯。不過作爲下人,趙公公只能心裡這麼想想,面上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
新皇脾氣不好,這是宮中衆所周知的事情,若不是有太后壓制,文信的脾氣也是差的很。爲人清冷孤傲,很難接近。柳依依能做到今天這樣,怕是已經不錯的了。
柳依依守在邊上,文信則是隨手抓過一本奏摺,似是認真的在看,忽而拿着手中的硃砂筆,在奏摺上勾勒着什麼。
時間過的也不知是快是慢,總之感覺天一直黑着,亮不起來。
柳依依見文信如此認真的看着奏摺,也不敢上前打擾,也不敢自己去睡覺即便是已經困得不行了,還是在旁邊乖乖的守着。
後半夜了已經,柳依依實在是忍不住,困得直點頭,每次把自己點起來的時候,都要看看文信,他還在抱着那堆奏摺,精神的很。
柳依依打了個哈欠,文信這才抽了空子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已經困的直磕頭,像小雞啄米一樣,很是有趣。
在柳依依不知道自己點了幾下頭之後,再擡眼,正巧對上看着自己的文信,立刻精神了一半,有點尷尬。
文信倒是忽然覺得這柳依依還有點意思,出口問道:“困了?”
柳依依連忙搖頭:“沒有,臣妾陪着皇上,不困。”
文信故意冷着一張臉說道:“你看你困得直點頭,還說不困,這是欺君之罪,懂麼?”
柳依依一愣,連忙跪在地上說道:“臣妾知錯了……臣妾……怕打擾了皇上看奏摺,所以沒敢出聲,又想陪着皇上。這長秋殿的宮人少,這會兒都瞌睡過去了。臣妾……想守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還請皇上贖罪。”
見她說着說着,怕是又要哭了,文信忽然嗤笑一聲:“好了,不逗你了,看你嚇的。起來吧,奏摺今晚就先看到這,早點休息了。”
柳依依緩緩的擡起頭,長舒了一口氣,這皇上的脾氣,也是真讓人摸不透。
還不等她起身,文信就已經撲騰一下起來,走到半跪在地上的柳依依面前,一手將她拉扯了起來,攔腰抱起,往寢殿裡面走。
柳依依驚呼一聲,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文信懷裡了,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擊中了一樣,柳依依的腦中有些空白,只是緊緊的摟着文信的脖子,往他懷裡嬌羞的縮了縮,輕聲換道:“皇上……”
文信沒回應,而是抱着她大步的走到牀榻前,將她不高不低的丟了上去,開始脫衣服。
柳依依的臉紅成了一片,甚至開始想象着接下來的場景,不斷的想着要如何配合文信,要如何才能讓他滿意……“皇上……”柳依依躺在牀榻上輕輕拉扯着文信褪去的衣角,嬌聲說道。
文信眼角帶着顯而易見的笑意,拂去她的手,倒在牀榻上說道:“睡吧。”
“……”
什麼?柳依依愣了半天,皇上就這樣睡了?什麼都不做麼?
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直到文信倒下去半天,柳依依纔有些委屈的推了推文信說道:“皇上……臣妾冷,皇上抱抱臣妾好不好?”
說着,還將衣服脫下來,緊緊的貼着文信的背,柔聲略帶懇求。
文信拖着一口疲憊的聲音說道:“冷了?那把衣服穿好,蓋上被子。朕累了,睡吧。”
柳依依的滿懷熱情,像是被瞬間潑了一瓢冷水一樣,低落的很。
耳邊是文信逐漸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已經睡過去了。柳依依使勁兒的含着眼淚,看着文信背對着自己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一夜,柳依依睡的一點也不好,明明有個男人躺在自己的身邊,卻碰都不肯碰自己一下,甚至不看一眼,心裡怎麼可能舒服。
一整晚都期盼着文信能回頭來瞧她一眼,哪怕只是抱抱自己,可惜都沒有。
於是,在失望和沮喪之中,直到凌晨的時候,柳依依才昏沉沉的睡過去。
一早,文信早早起來去上早朝,已經成爲了習慣,還惦記着昨晚剩下的沒批閱完的奏摺,今天就醒的格外早。
起來,看着身邊已經睡着了的柳依依,眉頭蹙的很緊,文信的表情有些冰冷。一年,其實誰都不知道他心底藏着的那個秘密,從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碰過任何女人,好像,也沒什麼人再走進過他的心裡。
回憶像是空氣一樣,侵蝕着文信的頭腦,文信的表情更冷了,起身下榻,扯起衣服,一邊穿,一邊離開了長秋殿。
直到快到晌午,柳依依睡醒才發現,文信早就走了,身邊牀榻的位置,也變得冰涼。
她央央的起身,等梳妝好了之後,趙公公纔來行賞賜,宮中的規矩,就是第一次被皇上臨幸的妃子,次日都會收到皇上的賞賜,或多或少,或輕或重。如此一來,衆嬪妃們也是根據這個賞賜的內容,來攀比皇上究竟有多喜歡她的憑證。
一時間,皇上臨幸柳貴人,並且給了大量的賞賜,都傳出皇上很喜愛這個妃子的傳言。可事實上,柳依依也只能抱着這些空虛的賞賜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