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楊勇想說什麼替葉娉婷開脫的話來,獨孤皇后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都是你從宮外帶來的這個禍根子!你若還想替她狡辯,對得起屍骨未寒的元芷嗎!”
“皇后娘娘饒命啊……”
葉娉婷擡頭看了一眼獨孤皇后,見她冷着一張臉,又求助地爬向了楊勇的腳邊。聲淚俱下地道,“太子爺,救救妾身,妾身冤枉啊……”
楊勇低頭看着腳邊的葉娉婷,表情甚是無奈。
“太子爺,太子爺……”
葉娉婷輕輕地拉了拉楊勇的袍子,見他無情的一張臉,頓時絕望極了,她一臉頹然地跌坐到了地上,任由官士上來拖走了她。
高良娣朝葉娉婷的方向不屑地冷嗤了一聲,真是不自量力!
現在元芷已死,她就等着坐上太子妃之位了。
接下來,宮中開始忙着元芷的喪事了。
元孝矩夫婦來到了宮中。楊堅和獨孤皇后自然是要費一翻脣舌解釋。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老臣,楊堅鬱氣難解。
“娘子,朕看這勇兒實在是無法再擔當太子之位!胸無大志不說,還整日裡兒女情長。這太子之位還是趁早換人吧!”
楊堅氣哼哼地道。
獨孤皇后心裡一動,要說這換太子的想法,她以前就有過。但楊勇畢竟是她的長子,她寄託了太多的希望在他的身上,她還想給他一個機會,不想廢了他這個太子。
“相公,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我覺得,還是給點時間給勇兒吧,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的話楊堅不能不聽,他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如若他還是這個樣子,可就別怪爲夫心狠了!”
蔡彎月在柳畫不斷的督促下,竟然學會了一半的鸞鳳鳴。
她自己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竟是吹笛吹的上癮了,無論到哪。身上都帶着一支笛子,只要一有空,就拿出笛子,隨口吹起來。
這日,她給那些在常平殿守陵的宮人送完膳食後,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笛子,找到一個僻靜之處,吹了起來。
嫋嫋的笛音響起,蔡彎月的臉上露出了愜意的微笑。
她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吹笛子!心裡別提有多嘚瑟了!
正吹着,忽然從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另一支笛音。奇怪的是,也是鸞鳳鳴。
原來這世上還有第三個人會吹鸞鳳鳴!
本來她以爲是柳畫所吹,然後聽了一會兒才知不是她所吹,曲調雖一樣,吹出來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蔡彎月興奮地和那個人合吹。腳步不自禁地朝那邊的笛音走去。
而那邊的笛音也越來越近。
可在最後,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背過了身去,就這樣背對着,直到吹完這支曲子。
他們之所以不敢面對彼此,是不想自己的笛聲因爲對方的容貌而有所影響。
笛聲消失,兩個人的心裡都久久不能平靜。
蔡彎月驚奇的發現,在那個人的引導下,自己居然學會了整支鸞鳳鳴!
真是太神奇了!
原以爲花好多年才能學會的曲譜,她居然在片刻間就學會了!
兩個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笛子,緩緩地轉過了身來。
“是你!”
他們同時出聲,用驚奇的目光看着彼此。
“你……會吹鸞鳳鳴?”
楊勇瞪大了雙眼瞅着同樣驚訝的蔡彎月。
蔡彎月則是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她隱隱覺得,柳畫如此想急着學會鸞鳳鳴,跟楊勇有很大的關係。
她不禁想到了她所說的終身大事。
“是誰教你吹的?”
楊勇緊張地問道。
“是柳畫!”
蔡彎月的回答讓他有些不安,他曾經說過,只要柳畫學會了鸞鳳鳴,就把另一支龍鳳對笛送給她。
可他現在只想把另一支笛子送給眼前的人兒。
“那柳畫也會吹奏鸞鳳鳴嗎?”
楊勇又問道。
蔡彎月輕輕地搖了搖頭:“只會吹一半!不過好奇怪,本來我也只會吹一半,可是跟着你一起吹,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半支也吹了出來!”
“原來如此!”
楊勇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和柳畫一直學不會整支鸞鳳鳴,原來是要兩個人一起吹奏纔可以吹出整支曲子!
因爲這本曲譜本來就是一本雙笛譜!
而這本雙笛譜跟其他曲譜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要兩個人雙笛同奏才能吹出整支曲子!
不像別的曲譜,只要有曲譜在手,就可以獨自學會,再與他人合奏。
他爲自己的這個發現而興奮不已,蔡彎月卻訥訥地問道:“什麼原來如此啊?你知道柳畫有一本鸞鳳鳴的曲譜是不是?”
楊勇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脈脈含情地看着她:“彎月,你以前就會吹笛子嗎?爲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不,我以前並不會吹笛子,一切都是柳畫教我的!”
蔡彎月奇怪地看着他。
“你雖不會,卻爲了我,學會了!”
楊勇輕輕地握起了蔡彎月的小手,“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們是有緣人!更是一對有情人!”
當年他和柳畫合吹一支清平樂,以爲,她就是他的宿命,後來還把鸞鳳鳴的曲譜送給了她,可她怎麼也學不會。
楊勇就鬱郁地以爲自己看錯了人,沒想到,還真是看錯了!
他的宿命,是蔡彎月!
蔡彎月有些不明白他爲何會如此激動。
她不動聲色地抽離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與太子殿下不是有緣人,更不是有情人!還望太子殿下自重!”
她轉過身正欲離開,楊勇趕緊喚住了她:“彎月,如果我不是太子,你會嫁給我嗎?”
蔡彎月怔了一下:“白首不相離,願得一心人!我想要嫁的男人,是能夠一心一意對我的,此生只能有我這一個妻子!”
“好,我會證明給你看!”
楊勇握緊了拳頭,咬着脣,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蔡彎月往前走了兩步,楊勇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快跑兩步,攔在了她的面前。
“太子殿下還有什麼事?”
蔡彎月蹙起眉。
“這個,送給你!”
楊勇把手中的玉笛遞給她。
這是龍鳳對笛的鳳笛,他平日裡從不帶着出門的,可今日不知爲何,竟想帶着它來到一處幽靜的地方吹奏一番。
剛來到這裡,就聽到了鸞鳳鳴的曲子,他一念性起,同吹起了鸞鳳鳴。
原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
巧合的連他有些不相信!
可他卻因此堅信,蔡彎月就是他此生的愛人!
這支笛子通體翠白,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物。
蔡彎月搖了搖頭;“這是太子殿下的東西,也太過貴重,我不能要……”
“你蔡彎月好像不是這麼矯情的人吧?收下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想把這支笛子送給你!”
見蔡彎月仍是不要,楊勇急了:“你若再不要,那我直接摔了它!”
說着作勢就要把笛子狠摔在地上。
“唉!”
蔡彎月趕緊阻止了他,從他手中奪過了笛子,“這麼好的東西怎能說摔就摔呢!就算你家再有錢,也不能這麼敗壞吧!”
楊勇被他訓斥的心裡樂的很:“那你就收下唄!你不要我就做個敗家子!把這支玉笛摔個稀巴爛!”
蔡彎月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拿着玉笛走了。
一抹笑意在楊勇的臉上慢慢地漾開了。
彎月,等元芷的喪事辦完,我就證明給你看!
過兩天,元芷的喪事辦完了,楊勇氣勢很盛地來到了永安宮。
這時,楊堅和獨孤皇后還在商量着,是給楊勇再新娶個太子妃,還是從他的衆侍妾中選一個人出來做太子妃的事。
冷不丁的,楊勇衝了進來,什麼話也不說,先是撲通一聲跪在了他們的面前。
楊堅和獨孤皇后面面相覷,想着,是不是楊勇猜到他們有要廢他另立太子的想法,所以特地來求他們來了。
可他們完全猜錯了。
他不是來求他們,不要廢了他,而是求……
“請父皇、母后廢了兒臣太子之位吧!兒臣不想做太子了!還請父皇、母后成全!”
楊勇的腰桿挺的直直的,說出來的話也鏗鏘有力。
“爲何?”
楊堅忍着一肚子的怒氣,啞着嗓子問道。
“兒臣也不瞞父皇、母后,兒臣要娶彎月爲妻!可彎月不願嫁給太子,你們也不許她嫁給太子!既然這樣,那兒臣乾脆不當這個太子了!這樣讓你們兩方都不用爲難!”
楊勇的回答真真是想氣死他這對老父老母!
“說來說去,還是因爲那個宮婢!”
獨孤皇后痛心疾首地道,“勇兒,你醒醒吧!切莫被一個宮婢給迷、惑了!傻子纔不會不要太子之位呢!”
她簡直不敢相信,楊勇會主動不要太子之位!
“母后,你不要錯怪了彎月,她沒有迷、惑兒臣!一切都是兒臣深思熟慮過的!兒臣實在是沒有做太子的能力!”
楊勇說着,給楊堅和獨孤皇后磕下了頭,“對不起,父皇、母后,兒臣讓你們失望了!兒臣只想做個普通人!和心愛的人,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
“果然是胸無大志!”
楊堅盛怒,一張臉氣的煞白。
本來和獨孤皇后說好,還想給楊勇一個機會呢,現在倒好,他自己來說不想當太子了!斤貞剛號。
他楊堅的兒子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孬種呢!
真是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