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淑儀在御花園跪的這個時辰中,下起了大雨。
夏雷滾滾,滂沱的大雨來得十分湍急。
有小宮女進來回稟,“娘娘,紀淑儀還在園子裡跪着,身旁的宮女勸她,她都無動於衷。”
蕊心看了看外頭的雷雨天氣,便上前道:“娘娘,是否打發人去免了紀淑儀的責罰?”畢竟紀淑儀此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紫蘭殿不好太過。
小安子上前一步拽了拽蕊心的衣袖,道:“蕊心姑娘也別操這個心,誰犯的錯,誰就得受着。何況咱家娘娘處罰紀淑儀,那也是爲了她好,宮裡頭不是什麼話都能說,什麼事能可以做的!”
鳳未央悠悠喝了口茶,道:“放心,這雨來得急去得也快,紀淑儀出身鄉野民間,傷不了她的根子。”
果然如鳳未央所說,這場大雨一盞茶的功夫就停歇,剛纔還密佈漫天蒼穹的烏雲頃刻散去,碧空如水洗,潔淨無一物。
小宮女又回來稟報,“回娘娘,紀淑儀已跪滿一個時辰,此刻已經回自己的碧雲殿了。”
“太醫可已在碧雲殿候着?”鳳未央拿着書簡,邊看邊問。
小安子回話,“回娘娘的話,錢太醫已在碧雲殿等候多時了。”
“沒事都下去吧。”鳳未央揮下宮人,待人退下後才放下手中的書本,真真疑惑起來。
疑惑期間,蕊心在外稟報郭宇明求見,便讓人進來。
“參見昭儀娘娘。”郭宇明朝座位的女子躬身行禮。
鳳未央笑了笑,道:“郭大人免禮。”
郭宇明直起腰,毫不畏懼地看着前面大腹便便的女子,嘴角高揚地道:“自打皇上班師回朝,娘娘就於後宮沉寂一年多,如今不鳴則已,一鳴倒是十分驚人!”
等蕊心奉上茶後,鳳未央纔開口道:“怎麼,我連得處置個人的權利都沒有嗎?”
郭宇明冷哼地道:“可你也不要處置一個正盛寵的寵妃吧?”
鳳未央點了點頭,“郭大人果然耳目通達,紀淑儀的事這樣快就傳到了你的耳朵裡,如今可是來替她打抱不平的?”
郭宇明哧溜哧溜地喝着茶,道:“微臣分明是來恭維昭儀娘娘的,哪有資格爲旁的人打抱不平?”
鳳未央幽幽地道:“寵妃,除了寵愛能還有什麼?我今日肯出言發落她,算是她的福分,若還不長記性,估計她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郭宇明放下茶,道:“對於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你不該有這樣好的善心,你如今以退爲進,正是爲三皇子爭奪太子之位儲勢之際,何須爲了紀淑儀再讓宮中的人記懷於你?”
鳳未央卻搖了搖頭,“只顧着爭取前朝堂的羣臣支持,難道我於後宮中就不用立勢了嗎?只怕我再不發威,宮中的一衆女子都敢踩到我頭上來了吧!”
前幾日,三皇子的屋中無故出現幾條蝮蛇,按照內侍省的解釋,說春夏交接之際,正是蛇鼠蟲蟻出洞蟄伏之時,而紫蘭殿又是春暖夏涼的一座宮殿,難免招引來幾條蝮蛇,好在沒有傷到人。
鳳未央明面上說是不查,可暗地裡還是讓小安子去查了。
原來,花坊近日送來幾盆應季的花卉,鳳未央見宋玄一個勁地圍着一盆羅漢松看,便大意地把它都擺入三皇子的屋子中。
哪成想,花盆內那藏玄機,那幾條蝮蛇正是被人放在花盆裡面被運送進來,聞見屋子中的薰香爬出土,驚擾到孩子。
正想去花坊去拿人詢問,卻傳來花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投井自盡了,而一直侍弄那盆羅漢松的宮人,正是那位小太監,這也算是畏罪自殺了吧!
更甚的,有人竟在鳳未央的安胎藥裡多添加了一位藥。這味藥吃着倒不打緊,無非是健胃消食,增大胃口罷了。
女子有孕期間,過了頭三個月,胃口是件好事,但總吃都覺得餓,那就成問題了,因爲這樣易導致肥胖過度。
鳳未央伺候過有孕的嫂子,知道有孕的女子太過肥胖,肚子會裂開一條條噁心難看的裂紋,宮中女子不過是以色事人,如今夫君已是九五之尊,身邊的女子如繁花般多,她身上若佈滿這樣可怕的裂紋,估計也是恩寵難再。
這事有讓錢忠明查,可太醫院人多手雜,給出的交代也不過是小太監加錯了藥罷了!
郭宇明微嘆地道:“既然要忍,就要忍到底,如此一來,你倒是前功盡棄了!”
鳳未央倒像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道:無謂了,皇后的性子近年來是收斂許多,可這纔是讓我害怕的地方,與其被人罵作怒其不爭,那我還不如堂堂正正與其交鋒,勝敗也猶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