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未央回到紫蘭殿後,當即名來白芍,“去查一查,那日給王才人接生的嬤嬤與太醫都是誰。”
“喏。”白芍領命而出。
蕊心在旁嘆氣地道:“畢竟是生母出殯,紀淑儀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鳳未央不想多說什麼,尋了個話題道:“得了,咱們也不說這個了,過幾日皇上在要在杏園宴請外國使臣,皇后有孕不宜作伴君側,這位份屈居她之下我,也只能由我出面應酬了。”
“娘娘,此次的使節是匈奴人的單于,他此次來勢洶洶,說一定要一個公主才能夠回去!”小安子不知從何聽到的小道消息,趕忙說與鳳未央聽。
鳳未央停了下來,問:“公主?魏室江山重新被皇上收復後,有想過要和親塞外以求邊境安定。可是,這宮中的三位公主才幾歲大,怎麼和親?”
小安子抓了抓腦袋,也是苦惱地道:“若是在魏室宗親裡頭挑的話,倒不是不可以。可是,那伊爾科扎直言要皇室公主,也就是宮中皇后與妃嬪所出的女兒。”
“不過是傳言罷了,想他單于也不是沒帶腦子,咱大魏的公主都才六歲大,他若強求娶回去,也不怕遭天下人恥笑!” 鳳未央便止住這個無意義的話題。
五日後,西內苑的杏園舉辦了宮宴,朝中王公大臣皆以到場,倒是鴻臚客館的匈奴王伊爾科扎姍姍來遲。
鳳未央一襲紫金色華服,螓首蛾眉,膚如凝脂,雍容華貴,一顰一笑都明豔動人。
宋志軒執着她的手落座,望着低下空置的位子,隨後對衆臣笑道:“諸位愛卿,朕今日在宮中舉辦金秋筵席,爲的是慶賀天下豐收。來,大夥兒都舉杯,與朕共歡飲。還有,今日不談國事,只聊風月。”
列席入座的官員們紛紛朝上舉杯,“皇上福澤天下,天下之糧理當豐收!”
鳳未央在一旁給宋志軒不時佈菜,而後笑容得體的端坐一旁,陪着宋志軒搭話,關懷臣下。
筵席進行到一半,還是不見匈奴的單于,氣氛開始走向低迷。這裡頭有不少別國的使節,開始向上拱手,一個勁地數落這個匈奴王不識擡舉,看樣子是故意要挑起紛爭。
此際,談話內容都涉及國事,鳳未央便起身避退,朝宋志軒欠了欠安道:“皇上,臣妾去西側那邊看看,也不知紀淑儀招呼夫人與小姐們如何了。”
“好,你去吧。”宋志軒見她如此懂事,而且她也確實不宜再呆着了,今日她氣質華貴,太過耀目,早些退下也好。
由於喝了不少酒,鳳未央便繞了路,吹風醒醒酒氣。可一個拐彎,迎面走來一個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一身上的胡服裝扮,身邊沒跟着什麼人。
此際是退不回去了,鳳未央只好落落大方站直身子,氣勢上自然擺出皇妃的姿態,高傲的望着來人。
男人於前面停下,饒有趣味的盯着鳳未央看了半餉,才脣角高挑地道:“這位想必就是鳳昭儀吧?”
“大膽,見着我們昭儀娘娘,還敢直視玉顏,不作禮數!”蕊心語氣與氣勢堪弱,只因對方是在太高大了,形成一股無形的壓迫,就連鳳未央也着實感受到。
男人這才覆手於胸微頷首,目光向上挑望地道,“抱歉,我受不慣你們中原的那一套繁文縟節。鳳昭儀果然如同外人所言的一樣,擁有沉魚落雁之姿!”
鳳未央也微微頷首,算是迴應禮數,“不過是蒲柳之姿,怎能比得上草原馬背上的颯爽女子?倒是單于爲何出現於此,不該是在筵席上嗎?”
今日設宴,本就爲眼前的男人所準備。他倒好,此際才姍姍出現,都不知前頭因他鬧得如何不可開交。
伊爾科扎歉然一笑:“實在是有愧皇帝陛下的宴請,未能按時入列,那是因爲魏王朝地大物博,本王這一入宮後,被眼前華麗的景觀吸引,不知不覺便迷了路。此刻不正碰上鳳昭儀了嗎,還望昭儀給本王帶個路,免得所有人都在等本王一個人而掃了興致,那可真是本王的罪過了!”
鳳昭儀行了個失陪禮,明眸善睞地道:“本昭儀倒是像給單于引一回路,可怪在不勝酒力,難以陪同前往。不如這樣,就讓我身邊的宮女送單于一程吧。單于此次迷路遲到筵席,甚覺得罪過的話,不如入列後自罰酒水就是了呢!咱大魏人一向心胸寬闊,自不會與君一般見識!”
說完,鳳未央就把辛月留下,由着蕊心陪她越過這個匈奴王,直朝前面走去。
伊爾科扎輕輕哼了一聲,隨後望着鳳未央走過去的背影,聲如洪鐘地道:“那本王還真是謝過昭儀的建議了,呆會兒到了皇帝面前,一定要罰酒領罪才成!”說完,甩袖而去。
“娘娘,這是那日那個匈奴王?”蕊心不敢相信地問。
那日的伊爾科扎滿腮幫的鬍子,而去隔着遠,沒大看清。此際,他是刮過鬍子纔來赴宴,並且一身的王者霸氣,十分震懾人!
鳳未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蕊心的問話。
只是,鳳未央直覺得這個匈奴人的單于,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主。此際爲他所設的筵席,他都敢姍姍來遲,那麼將來兩國必然會存在不可調和的摩擦,烽火易起。
紀淑儀這邊招待的女眷很周到,所有人見她到來,紛紛惶恐起身行禮:“鳳昭儀金安。”
鳳未央伸手盈盈笑道:“爾等都免禮。看來,紀淑儀在此主持周全,本昭儀也就放心了。”
“那是昭儀教導有方。”紀春華吟笑着走上來,挽上對方的臂彎,“姐姐快落座,幾位夫人還唸叨着你呢。”
“哦,唸叨着我什麼?”鳳未央看着那些夫人,打笑道,“唸叨着前頭那些男人們,可是喝得怎麼樣了吧?”
所有人爲鳳未央這句逗趣的話掩嘴而笑,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夫人們十分喜歡鳳未央這樣隨和的性子,此際大夥兒就一言我一語的熱聊起來。
剛纔還談笑晏晏的紀春華,此刻卻只笑不語,但還是全程陪侍在側,不遺餘力的忙着這邊女眷筵席。
實際上,紀春華內心落差很大,她花了好大功夫才與這些貴婦打成一片,只是鳳未央一出現,就輕而易舉就虜獲住她們的恭維。
紀春華沒有背景實力,出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村落,就算一朝麻雀變鳳凰,也改變不了她卑微的身份。
在座的這些貴婦,個個出身高貴,自是不把她紀淑儀放在眼裡,哪怕碧雲殿新添了一位皇子,也都改變不了這些夫人眼中的鄙夷之色。
自然了,她沒有鳳昭儀的高貴出身,也沒有她那樣的傳奇色彩,更沒有她那副花容月貌的面孔,所以她此刻淪爲綠葉陪襯,任勞任怨,也是理所當然!
長樂宮。
顧來儀剛喝完安胎藥,正躺在鳳榻上閉目養神。
高來躬身走了進來,“皇后娘娘,奴才回來了。”
“嗯。”顧來儀沒有睜開眼臉,只是問道:“庶人周氏,可在甘露寺過得安好?”
高來面帶鬱色地回覆:“回皇后,奴才去看過了,庶人周氏過得很好。自打紫蘭殿的鳳昭儀給她送去一批衣物後,寺裡的人就不敢再爲難她了!”
顧來儀立即睜開眼,“本宮就說,她怎會無緣無故到宮外的燒香,敢情是看周氏而去,倒是想從她那兒揪住本宮的把柄。哼,她做夢!”
“依奴才看,這個庶人周氏就不該留着,留着她一條賤命,對皇后娘娘來說遲早是個隱患。不如就讓奴才來……”高來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諂媚笑道。
顧來儀低頭看着微隆的小腹,搖了搖頭道:“那倒不必,只要從她身上取回那一串珊瑚色翡翠項鍊便成。”那纔是她擔心的地方,萬一裡頭的麝香膏敗露出來,她雖有藉口撇清,但也在宋志軒心中逐漸失去分量。
一個女人,絕對不能引起一個男人的厭惡,否則等待自己的只有無情。
高來苦惱地道:“奴才去搜過她的房間,卻沒能搜到那串項鍊,會不會她就沒帶出宮呢?”
玉蘭取來一條紫貂毛氈,接話道:“她的寢殿沒有那串項鍊,倒是怕她戴在身上,對娘娘的賞賜一直感恩着呢。”
顧來儀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她貴爲一國皇后,這些才冒出頭的妃子,自然要以她馬首是瞻,何況有勁敵鳳昭儀在前,周思璇當然要向她靠攏。
不過是堪堪給一些小恩小惠,爲她在皇上面前美譽幾句,就足以把周思璇掌控住。每日在長樂宮見她戴着那串項鍊來參見,顧來儀都滿心在冷笑。
高來又道了,“奴才也是問過甘露寺的師太們,她們是說見過庶人周氏戴過,還生怕別人搶了去,護得着實緊。不過,最近倒是沒看見了。”
“估計是天轉涼了,佛門又是清修地,有可能藏在衣襟下也不一定。”顧來儀挑眼問向高來,“那你可打探到鳳昭儀找她都聊些什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