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更加被這一幕嚇壞了,霎時愣在當場。若皇后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事,這裡的所有人可都會被下獄問罪!
蕊心一直緊着鳳未央,所以安朝玲過來推人時,鳳未央跌倒的方位,正好有蕊心墊在底下。
所有人懸着的一顆心,總算稍稍安定下來,而驚魂未定的蕊心,伴着哭腔喊道:“娘娘,您人沒事吧?”
鳳未央高隆的腹部傳來異感,可還是咬緊牙搖了搖頭,對簇擁在身邊的宮女,以及自己的小兒子道:“快扶本宮起來,本宮要去看看涼王的情況。”
剛纔,她只不過把宋輝嗆入肺腑裡的水擠壓出來。倒沒想到,那些宮女那麼不中用,連個人都摁不住,讓安朝玲一把衝過來。
而鳳萬萬沒料到的是,安朝玲會不顧後果地來推她!
宋瑜死死咬住嘴脣,望着母親如此受苦還要忍着,便一雙璀璨的雙目怒視向安朝玲,“爾等都是睜眼瞎嗎,安昭儀如此不顧惜身懷有孕的皇后,忤逆衝撞鳳體,爾等還不快快把她拿下!”
便上來幾名太監,準備上來扭住安朝玲,以及安朝玲身邊的宮人,卻被鳳未央一聲喝住:“住手!本宮尚未發話,你們誰敢造次!來人,先把楚王帶回長樂宮,聽後本宮發落!”
“母后——”宋瑜不明白地喊道,“明明是鳳昭儀她……”
鳳未央腹部傳來的異感,越來越明顯,語氣威嚴卻又虛弱地道:“你給本宮住嘴!剛纔那一幕,本宮與衆人也不都是瞎子!”
宋瑜是蕊心看着長大的,起秉性如何,豈能不知曉,剛纔楚王那一推,肯定不是有意,其中必有內情纔對。
所以,蕊心朝白芍使了一個眼色,由着她把宋瑜拉到一旁,悄着聲道:“楚王還是先聽娘娘的話,此處已是非之地,孰錯孰對已然分不清。楚王先且回長樂宮好好冷靜一下,好歹斟酌着該如何向皇后娘娘解釋,剛纔您推涼王那一幕吧?”
宋瑜點了點頭,便也依從了母親的安排,準備由着人送他回長樂宮。
“怎麼,楚王推了涼王,就此不追究了嗎?”花圃那一邊,悠然走出一位華貴女子,語氣凌厲地道。
而另一端,同樣走出一位貌美年輕的女子,望着紀春華道:“紀淑儀難道沒聽見皇后所說的話?就算要審問什麼,總得先回長樂宮吧!”
蕭淑儀好不容易去掉臉色的劃痕,仇怨早已與碧雲殿結下,此刻自然是要與對方扛上了!
紀春華狠狠剜了對方一眼,對蕭淑儀的話不加以理會,只是道:“你來湊什麼熱鬧,不在你的蘭林殿好好呆着!”
蕭淑儀晃着帕子,漫不經心地調笑道:“喲,紀淑儀不也在這裡嗎?您都不在自己的碧雲殿好好呆着,我爲何就不可以隨處走走?”說完,就輕輕哼一聲,徑自朝皇后那邊走去。
宋輝剛纔由於被擠壓胸部,嗆在胸腔裡的積水,隨着咳嗽一一吐了出來,而此刻已有人喊道:“太醫過來了!”
人羣自動分開一條通道,錢忠明望着渾身溼透的涼王,顧不得打千行禮,直接上來就給宋輝做全身檢查。
宋輝把積水吐出來後,又是雙眼一白,昏了過去。
錢忠明原本死死皺一起的眉頭,總算放鬆下來,“好在涼王肺部裡的積水被擠壓了出去,此刻已無什麼大礙。”
“可孩子爲何還醒不過來,您確定孩子真的沒事嗎?”安朝玲不放心,一把揪住錢忠明的袖口,焦心地問。
錢忠明拽不會自己的袖口,只好趕忙底下頭,如實答:“涼王只是溺水時過於掙扎,此刻大概是累了,睡着罷了。”
這一舉動,知道的說安朝玲是愛子心切的表現;不知道的大可背後參她一本,告她不守婦道,****後宮。
可身爲皇后都目不斜視,不道什麼,底下那兩個淑儀還能夠說什麼?
只是,蕊心收到鳳未央的目光,便第一時間上來拉開安朝玲,安撫道:“安昭儀姑且放心吧,太醫院裡衆多的太醫中,唯獨數錢太醫醫術最爲精湛,他說涼王無恙,定數無恙。”
目光尋了一遍,居然沒發現喜碧的蹤影,蕊心只好讓碧嬤嬤上來把人先扶回芳草軒,待安朝玲冷靜過後,自然會曉得來長樂宮請罪。
“此刻,最爲要緊的是把孩子抱回去,怎麼也得先把溼透的衣裳換下,由太醫仔再細檢查一次。”鳳未央朝涼王的宮人,冷厲地擡了擡下巴,讓她們趕緊把人抱回長樂宮。
鳳未央回過身,望着宮中唯一的兩位淑儀,淡淡地道:“既然都已過來,也都看到這裡發生的事,那都跟本宮先回長樂宮一趟吧。”
原本便想先離開卻無故被紀春華出聲留下的宋瑜,此刻見鳳未央邁開一個步伐,而剛下站着的地方赫然留下兩隻血腳印,慌張喊道:“母后——您留血了!!!”
鳳未央今天穿的是一身大紅牡丹華服,剛纔一門心思放在落水的宋輝身上,顧不得胯下已淌下溫熱血水……如今,聽到兒子這麼一聲高呼,鳳未央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耳朵邊,只聽到嘈雜的尖叫聲和腳步聲,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把她抱起,只知道有人抱着一邊跑,一邊喊道:“央兒,你快醒醒!”
產房裡傳來女子呼痛聲,可聲音很虛弱,讓人唯恐她會沒力氣把孩子成功誕下。
鳳未央這幾年的身子本就羸弱,這幾個月一直小心翼翼護着,好不容易已保足到七個半月,卻被宋輝剛纔落水那一幕嚇到,加之安朝玲那一推,才狠狠導致早產。
宋志軒在正殿內來回走動,心緒一刻也不得安寧,恨不得此刻衝進去,握住女人的手,把自身的力量傳遞一半給她。
“皇上先彆着急,皇后洪福齊天,定會母子平安的。”紀春華上來安撫道。
蕭淑慎也不願甘人後,也上來福身道:“是啊皇上,皇后娘娘雖是早產,但民間常說七生八死,皇后的月子已足七個月,無慮的。”
沒想到,卻惹來對方一雙怒瞪,嚇得蕭淑儀雙腿一軟,趕緊跪下請罪。
“什麼七生八死,蕭淑儀胡扯些什麼呢!”紀春華心中冷笑一番,涼涼地道,“皇后與腹中孩子得滿天神佛庇佑,無論如何都會平平安安的!你卻一個‘死’字的掛在嘴上,難免沖毀了這裡的福氣!”
子不曰怪力亂神。
宋志軒雖不迷信這些,但此刻產房裡面情況不明,心中焦躁的他由不得動怒:“來人,還不把蕭淑儀拖出去,朕不願在長樂宮再看到她!”
鍾焉趕忙站出道了一聲:“是。”就對後面使了眼色,讓人進來準備把蕭淑儀帶出去。
蕭淑儀暗自咬了咬脣角,怪自己說話太不經心了,嗑了一個響頭,“謝皇上開恩,臣妾告退!”
此刻,她不會撒潑打滾哭着求饒什麼的,只是靜靜地跟隨鍾焉出去。
只因這個宮中有太多的前車之鑑,堪堪不過是一言之失,無心之語,她們便被皇帝貶入掖庭獄裡爲奴受苦。而其中一個最慘的,莫不過是良才人!
鍾焉把人送出長樂宮後,讚許地道:“淑儀果然懂得審時度勢。”而後,往後面意味深長看了看,繼而轉身對她道:“這皇上心中最要緊的人,不過是皇后一人而已,所以淑儀娘娘還是想開一點。”
道完,便浮塵一甩,回到正殿去聽候差遣。
蕭淑慎深深忘了一眼離去的鐘焉,福了福身,“有勞公公點醒。”
沒錯,縱觀以往來看,凡事與鳳昭儀結盟或者交好的妃嬪,或多或少在這宮中都能過的太平。
顧氏未被廢時,紀春華便投靠向紫蘭殿,之後便是安朝玲,然後是自己。
但凡與鳳未央作對的,雖然對方表象下文靜無害,不會對你進行任何反擊,可憑藉皇帝對其寵愛,最終沒一人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蕭淑慎不由得深思起來,之前還頗有些怨懟鳳未央,她已然爲一國之母,後宮之主,自然要多安排皇帝去別的寢宮留宿。
可若是皇帝不願去,皇后也沒辦法。
鳳未央懷孕的這幾個月,宋志軒在外微服私訪的兩個月,餘下的五個月裡,留宿後宮的次數,堪堪不過十幾次。
而一大半,也都是留宿在長樂宮,陪着不舒服的皇后,其餘下幾次算是雨露均沾。
別人她不知道,但輪到宣蕭淑慎到溫室殿侍寢時,宋志軒根本沒有要碰她的意思。
對方一整夜的在批閱奏章,餘下的兩次便是被大臣拖着,連夜商議邊關戰事。
這讓蕭淑慎哪能不咬牙怨恨,但又能怎麼樣,還能找皇帝理論不成?亦或者去找皇后,宣揚她獨守空房,鬧得各宮皆知,所有都來笑話她?
不過,她與紀春華的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剛纔在裡頭,對邊便是陷她於入危難境地,不若她也不會那麼沒臉子,被宋志軒趕離了長樂宮!
同樣不過都是淑儀,你得瑟不了多長時間的,紀春華!蕭淑慎在心中惡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