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太子於外求見。”白芍踩着細小步伐進來,屈膝稟報道。
可不待白芍稟報完,外面就傳來太子宋濂的吵鬧聲。
“滾開,本太子要見皇后!”
“太子,太子請留步!”
李牧在極力阻止太子的步伐,“太子,已經有人進去通報皇后了,還請您耐心等一等。”
宋濂卻不聽勸阻,一意孤行往裡走去,“本太子是來接太子妃的,誰敢阻攔!”
李牧領着一羣人,卻也不敢當真動武攔下宋濂,只能全部跪在前面擋住去路,道:“太子息怒,在皇后尚未傳出口諭宣見您時,還請您勿要亂闖。”
宋濂點着頭,狠狠指着李牧,“好!很好!”道完,就一腳踹在一個奴才身上,“不讓開是吧,那休要怪本太子不客氣了!”
夏之夢聽見太子的聲音,已是嚇得一陣哆嗦。
但到底是識大體的女子,便苦苦哀求着鳳未央:“母后,這千錯萬錯都只在於兒臣的錯,兒臣不該任性,不該使性子跑回孃家,還母后與父皇擔心,更陷得太子於不仁不義的境地。”
鳳未央無視外頭喧囂入雲的吵鬧,只是擰眉望着地上跪着的女子,眼中流淌過一絲憐惜。
而一旁的蕊心細心遞上來一塊錦帕,鳳未央接過去便替夏之夢拭去腮幫出淚水,嘆氣地道:“孩子,本宮讓你嫁以太子真是苦了你。”
夏之夢趕忙搖了搖頭,“兒臣不苦,還請母后勿要責備太子。”
鳳未央深深望着一眼她,便對外頭道:“讓太子進來!”
李牧終於聽到裡面的傳召聲,鬆了一口氣,“太子,皇后娘娘傳您覲見。”
宋濂哼了一聲,便一甩袖子大步走進去。若非他虧心,一不留神便讓太子妃入宮見了皇后,宋濂豈會如此行事荒唐的鬧長樂宮。
“兒臣見過皇后,願皇后鳳體安康。”宋濂瞬間沒了之前的狂傲,此刻恭恭敬敬行禮。
不過,宋濂在躬身時,還是看到鳳未央那一張不悅的臉色。
鳳未央嘴角悠然勾起一笑,“太子真是多禮了,剛纔不知是誰在外面嚷嚷着要在長樂宮內如何不客氣呢!”
宋濂面上一抽,僵硬着笑容道:“皇后聽錯了吧,兒臣如何敢在長樂宮放肆。只是某些個奴才不懂事,非得要阻攔本太子的去路,所以兒臣纔會說出一時氣話。”說完,還不忘拿目光去瞟四周,企圖搜尋太子妃的身影。
鳳未央可不吃這一套,聲音越發清冷道:“太子身爲儲君,要知道何爲一言九鼎,金口玉言。這一時氣話,難道就能抹掉你剛纔在長樂宮的造次,以及對本宮的不尊不敬了嗎?”
最有一句,鳳未央咬得極爲重,嚇得宋濂腦門一下子冷汗涔涔,“兒臣,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鳳未央雙目化作利刃,緊緊盯着對方,“還是說普天之下,就沒有一處是能擋得住太子肆意縱橫的步伐?長樂宮可不是什麼街頭鬧市,要知道本宮是皇后,是你的名分上的嫡母,太子最好放尊重一點!”
鳳未央勝在佔據嫡母一位,大可以宋濂不敬嫡母之罪,讓他臭名昭著。
“兒臣知錯了,請皇后恕罪。”宋濂趕忙撩開衣襬跪下,“兒臣之所以執意闖進來的緣故,乃是奉了父皇之命,特意前來接太子妃回東宮的。還請皇后行個方便,先讓兒臣把太子妃接回去,再責罰兒臣的無禮。”
鳳未央收回一臉銳氣,繞回太子妃一事上來,“好,那本宮問一問你,爲何太子妃要跑回夏家。”
宋濂稍微擡首向上看了看,對反儼然是一副你不給出個合理解釋,就休想把人接回去的模樣。
“兒臣不過是與太子妃拌了個小嘴,怎知道太子妃竟如此使性子地跑回了左光祿大人家,如此害得父皇與皇后擔心。”宋濂儘量把責任推給對方,好讓自己保住聲譽。
而躲在大殿後頭的夏家父女,聽到太子這一番含血噴人的話,徹徹底底的心寒不已。
夏恆好歹的又血性的一個人,他再如何讓女兒攀龍附鳳,但也絕不能眼睜睜望着女兒如此受欺凌,所以才膽敢腦子一熱,提出和離一事。
渾身冷戰的夏之夢,一時握上父親的手,一臉哀求的望着父親,搖了搖頭。
自古女子地位便不高,與皇家這場婚姻,很多都是身不由已的事,和離一事,豈能夠是夏家說和離便和離的,那可關乎朝廷的穩固,以及無數條人命的大事。
如今,夏之夢也只好認命,一切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父親最好不用再爲她出頭,免得在朝廷上無立錐之地。
鳳未央眉宇間盡顯冷意,“太子妃不守宮規禮節,跑回夏家固然是她的不對,可夫妻本爲一體,難道太子就沒半點過錯了嗎?”
“兒臣自然是有錯的,怪在兒臣沒能管教好自己的媳婦,讓她說回孃家便回了孃家去。只不過請皇后網開一面,先讓兒臣把太子妃接回去,兒臣再到父皇那邊領罪。”宋濂可一點也不想跟對方耗着,顧國公可是一味的交待他,一定要速戰速決,因爲在言語上他肯定討不到對方半點好處。
宋濂一口一個父皇,可見多不願在長樂宮這裡領罰。也罷,她好歹不是對方的生母,太子輕視她無可厚非,但針對接回太子妃一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鳳未央望着底下不卑不亢的太子,道:“你想接太子妃回去也可以,但是太子妃身上多處負傷,本宮已經宣了太醫前來給她診治,還勞煩太子多等待一會兒吧。”
“不勞煩皇后了,東宮已經有太醫候着,兒臣只需把太子妃接回去即可。”宋濂心中一陣狂虛,豈可讓太子妃當場驗傷!
“哦?”鳳未央清脆的拉長尾音,饒有趣味的問去,“原來太子一早就知道太子妃身上有傷咯?”
宋濂一個吃癟,支吾下不敢輕易開口,“兒臣……兒臣自是知曉了。”
鳳未央進兒逼問,“那敢問太子妃身上的傷,從何而來?到底是誰有那個膽子,膽敢打傷我朝太子妃!”
“打……打傷!”宋濂一個勁地低頭擦腦門上的冷汗。除了他,誰還能敢對夏之夢動手。
鳳未央只見宋濂眼珠子一陣狂亂轉動,估計才發現已落入她的套子內,並且被自己一口堵死在打傷太子妃一詞上!
到底是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果然是太少不更事,涉世未深,什麼都不準備好,就膽敢莽撞闖進來向她要人。
可怪也怪在給太子夫妻不睦,沒能同心共進退。
紀春華爭領着雲嬤嬤趕往長樂宮,“如此好的一個媳婦,太子不懂得珍惜也便罷了!但居然連敷衍的工夫也不知道好好做一做,如今惹得夏之夢一怒之下跑回夏家,不等同把把柄親自送到皇后手中嗎?”
“娘娘,太子若不安,羣臣與百姓們便會不安。所以,您此刻得去幫一幫太子才行。”雲嬤嬤在旁低聲道。
紀春華一聲冷哼,“這個自然,此刻也就只有本宮可以幫太子了,若本宮都不出馬相幫,這個宮中還能有誰可以幫到太子?”
“淑儀娘娘仁厚,日後太子必定會對娘娘感恩戴德,登基後更是會把娘娘當生母一般奉養在安寧宮內。”雲嬤嬤此刻不忘多說好話,討得對方開心。
紀春華睨了一眼雲嬤嬤,嘴角溢出一絲森冷的笑意。雲嬤嬤雖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但好在紀春華不再多說什麼,自己只低垂着頭緊跟上去。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願娘娘玉體安康。”紀春華施施然走進來屈膝行禮。
正好,正走進來的紀春華聽到太子呢喃着打傷一詞,不待對方喚自己起身,紀春華已經開口道:“什麼打傷,誰膽敢打傷太子妃?太子與太子妃歷來伉儷情深,斷然不會是太子出手弄傷了自己的妻子。莫不是,太子妃不小心於何處摔倒從而弄傷了自己吧?”
黃口白牙,也真虧紀春華說得出口。誰還能這麼一摔,可以把自己摔得滿臉是淤青。
如今只看到能看到的地方而已,而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如何一片青紫呢!
剛纔讓人扶起夏之夢時,鳳未央就看到對方藏於袖口下的手臂,便是有一塊極大的瘀青。
“妹妹怎麼過來了,難道也是在爲太子妃一事而來?”鳳未央一臉不善的看着來攪局的紀春華。
紀春華也不含糊,垂了垂首道:“太子同樣是社稷之根本,而太子與太子妃本是一體,如今他夫婦二人有點小誤會,難免會影響太子在朝中威望,臣妾身爲他二人的長輩,理應要過來關切一番。”
可見對方是腹中打過稿的人,這一番言語上自然讓鳳未央挑不出任何毛病。
鳳未央對蕊心道:“去把太子妃請出來,本宮要好好問一問,她到底是如何跌倒的,以致滿臉都是淤青。”
紀春華一聽到滿臉淤青一詞,眼皮頓時狠狠一跳,趕緊厲眼橫向太子,無聲質問他到底怎麼一回事。
宋濂把頭垂得更低了,生性就尚帶一絲懦弱的他,怎敢在鳳未央面前放肆。
原以爲闖進來,能第一時間看見太子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人拽回東宮去。反正回到東宮,他是打是罵全關起門來,旁的人哪裡管得着他夫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