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軒雙眉一擰,目光陰沉下來,四周的氣氛頃刻冷到無人敢出聲。
在場的人,分明感受到皇帝陰沉下的盛怒,然而各自不敢動,仿若時間靜止了一般,卻又各自心懷鬼胎,醞釀最好的答案應付。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
最後,還是鳳未央靜靜開口道:“蕭淑儀還愣着幹什麼,不趕快把太子妃扶進去。”
蕭淑儀回過神來,趕忙道:“看我這一驚一乍的性子,還望皇上與皇后莫要怪罪。太子妃,咱們到裡頭去吧?”
說着,蕭淑儀眼中還閃過一絲不易人察覺的輕蔑,便眼前的夏之夢扶進去,也不忘對錢忠明道:“錢太醫倒是跟上啊,帝后還等着消息呢。”
“是。”錢忠明臉色早已暗沉,只是擡頭見帝后無所動容,便只得擡腳跟上去。
待太子妃消失於正殿上,宋志軒深沉的聲音重重揚起,“太子你來說,太子妃身上的傷,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可以忽略太子妃臉上厚厚脂粉下的青紫,但其衣服底下的絕對比臉上的嚴重許多。
太子被嚇的一時支支吾吾起來,腦子裡如同漿糊一般,竟然找不到一個很好的理由去搪塞。
前不久,宋志軒還因太子虐殺侍女一事,他就嚴重處罰和警告過太子。
如今太子妃身上以及臉上那些傷痕,莫要告訴宋志軒不是太子所爲。因爲除了宋濂,誰還能敢讓夏之夢滿身傷痕,並且不計後果的跑回夏府?
宋志軒看着這個長子,越看越是擰眉,並且心痛不已。萬般料想不到這個畜生,竟然敢把施虐的手伸向了太子妃!!!
夏大人面無表情,鳳未央大概不願家醜外揚,便以夏恆於此不符合規矩,便對李牧道:“李牧,你先且帶夏大人下去用茶。”
宋志軒卻冷聲制止住,“不用了。”看這意思,則是要給夏家一個交代。
人家的女兒也是爹媽生的,宋志軒乃是仁義明君,自是要給對方一個合理交代。
“孽畜,你還不給朕跪下!!!”宋志軒怒眼瞪向長子,聲如洪鐘咆哮而去。
宋濂本能的撲通一聲跪下,“父皇!太子妃身上的傷不完全是兒臣的錯!不不完全是啊!對了皇后,太子妃剛纔也說了,她的傷勢都是她自個兒弄的,完全與本太子無關啊!”
紀春華早已悄悄退到一邊,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今太子妃受傷一事已是東窗事發,宋志軒又正在盛怒之際,紀春華再貼上去豈不是找死。
貞靜寡言的鳳未央,此刻冷聲說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哪還有什麼不完全是!再者,太子妃臉上那些淤青,縱然是她自個兒不小心摔倒弄的,但袖口下的那些傷痕呢,難道還是太子妃自己給自己撓的?”
剛纔怒闖長樂宮,鳳未央可以不跟宋濂一般見識。但太子妃一事十分嚴重,她身爲一國之母,更是太子夫婦二人的嫡母,她理應重視纔是。
如今,鳳未央如此嚴詞厲色,只是做自己分內之事。
宋濂已是慌到口不擇言道:“那是……那是因爲太子妃不尊重兒臣,所以兒臣纔對她動了手……可是兒臣真不是有意要打太子妃的,父皇,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啊!”
宋志軒擰眉,甚爲痛心疾首:“太子妃不尊重你,你就算是動手,但你也不該把人打成這樣!她可是你的妻,我大魏王朝尊貴的太子妃,並不是你身邊那些卑賤的侍女,可以隨意毆打施虐!如今,你把人打成這樣,難怪太子妃負氣離宮出走,如今你讓朕如何面對夏家,面對天下萬民!”
“皇上莫氣,”鳳未央望着青筋暴跳的男人,如今背過身不願看底下跪着的太子,只好上來撫順他的胸口,“太子畢竟還年輕,正是血氣方剛之際,難免有一時衝動犯錯的時候。”
鳳未央不說還好,一說到太子還年輕,宋志軒更是來氣,怒指着宋濂道:犯錯,他所犯的過錯還少嗎?何況他不年少了,年輕氣盛不是他一味犯錯的資本,你讓他去看看漢王,漢王不一樣的年輕,可如何像太子一樣不懂事?”
宋玄自幼便討喜,長大後清楚母親的艱辛,更是乖巧懂事,小小年紀便可堪當大任,已爲朝廷貢獻不少政績,言行舉止更是規範得體,行事作風端正,與大臣們相處融洽,卻又不私下結交黨羽,獲得不少好評。
所以,一經拿太子與宋玄對比,便可見是渭水分明相差徑庭,太子一身的能耐,根本就及不上漢王一半的本事。
宋志軒氣是有理由的,長子一向行事魯莽,原本夫妻之間的大鬧,關起門來便是了。
可竟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滿朝皆知,簡直是把皇家的英名與威望都給丟盡了。
如今臉面丟盡也就罷了,宋志軒最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會被這個草包兒子給敗完!
宋濂望着自己的父皇越氣越怒的情形,搞不好有廢他之意,趕緊跪行而上,一把拉住父親的衣襬,聲淚俱下:“父皇,兒臣知道錯了,還請您就寬恕兒臣這一回吧。”
紀春華再如何躲着不出聲,終歸是不忍太子就此被廢去,還是站出來出聲替太子求情道:“是啊皇上,太子已知道錯了,還望皇上就此再原諒他一回,太子一定會改正永不再犯。”
說到此際,紀春華還跪下來:“懇請皇上讓太子攜帶太子妃回東宮,好讓太子妃得以療傷休養,等他夫婦二人和好如初後,再一同好好向帝后請罪。”
“慈母多敗兒!”宋志軒陰沉盯着替宋濂求情的紀春華,“當初朕就不該把顧氏的四個兒女交予你手上,如今看你教出的孩子,一個二個都是如此!”
宋濂也就罷了,但宋柯當年才五歲便被接到了碧雲殿撫育,宋柯有勇無謀便罷了,卻屢次三番挑戰父親的威嚴,免不得被貶出京,斷去父子情義。
“臣妾……臣妾知錯了。”紀春華暗咬這脣角,莫名其妙被遷怒成慈母多敗兒,只能夠自認倒黴,便不好再替宋濂開口,微微躬身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