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
一大清早,柳初漾便細心的將柳鐵龍的骨灰盒和她的行李打包好,準備趕緊回逍遙派,舉辦爹爹的喪禮。
叩響了柳陽的房門,只見他的東西也都收拾妥當。
“師弟,這麼急着趕路,對你的傷勢不利,不如你先留在這裡,等我將爹爹的骨灰盒送回去,再派師兄弟來接你?”柳初漾看柳陽的氣色不太好,忍不住開口說道。
柳陽卻是拒絕了,說道,“不行,師姐,你別把我想的那麼嬌弱,這點小傷我還撐得住,再說了,師傅對我恩重如山,我必須回去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
看柳陽態度堅決的樣子,柳初漾也不再阻攔,租了輛馬車,便回了逍遙派。
再回逍遙派時,派中到處掛滿了白綾,靈堂也已佈置好,弟子的胳膊上都纏着白色的粗布,臉上帶着哀痛的表情。
“師妹,你可算回來了。這麼多天,你去哪兒了?”傅延平在大堂之上,纔剛看到柳初漾的身影,便連忙趕了過來,關切的問道。
柳初漾小心翼翼的將骨灰盒拿了出來,臉上滿是淚水,泣不成聲的說道,“師兄,這是爹爹的骨灰。到時,就拿他下葬吧。”
傅延平的眼中閃過絲異樣的光芒,但很快的被掩飾了去,他接過那壇骨灰,問道,“師妹,你去了官府?”
“沒錯。爹爹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他的屍體留在仇人的地盤,那樣他會無法安生的。”柳初漾的眼中閃現出憤恨。
傅延平立刻僞裝出一副難過的模樣,說道,“師妹,都怪師兄沒用,救不了師傅,才讓他死在官兵的手裡,師兄弟們又身受重傷,沒辦法給師傅報仇,我真是愧對師傅他老人家啊。”
望着如此這般的師兄,想起死去的爹爹,柳初漾心中陣陣難過,忽然想起花滿樓時的情景,她不禁問道,“師兄,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跟隨你到了花滿樓,幾杯酒下肚,就昏睡過去,什麼也不記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不見你們的蹤影,再然後,爹爹就死了……”
傅延平悄悄看了下柳初漾的臉色,看她並未生疑,懸着的心才放了下,是他實施第一步的時候了。
“師妹,你有所不知,近日來,朝廷與武林門派已勢同水火,皇帝欲要殺盡武林中人而後快,師傅乃是當今武林最負名望之人,他們便把目標對準了師傅,師傅派你跟我到花滿樓,便是跟衆門派的師兄弟們商討如何對抗朝廷之事。可沒想到,他老人家竟會……”說到這裡,傅延平很有技巧的停頓了下,不再言語。
柳陽聽了傅延平的話,也是衝動無比,大喊着說道,“師傅他老人家一生爲善,鋤強扶弱,從未做過任何不合道義之事,什麼狗屁朝廷,什麼狗屁皇帝,只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要了他的性命,我要殺了他,爲師傅報仇!”
“柳陽,閉嘴。”柳初漾皺了皺眉,大聲呵斥道。
朝廷耳目衆多,說不定逍遙派便有奸細,柳陽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若是被有心人士聽了去,藉此大作文章。到時,不但報不了仇,整個逍遙派都有可能陷入困境。
縱然以往柳初漾被保護的太好,這些基本的道理也還懂得,柳陽實在太過沖動,在牢中受了那麼多苦還不長記性。
但柳陽說的沒錯,逍遙派的仇,他必定會報!
“回稟師兄師姐,各大門派的掌門弟子前來弔唁。”正在幾人的氣氛沉默之時,門外忽的傳來了弟子通報的聲音。
“瞧我,看師妹把師傅的骨灰帶回來,太激動了,都忘了這檔子事,師妹,師弟,你們兩剛回來,快去把喪服換上,然後趕到靈堂,莫要讓旁人笑我們失了禮數。”傅延平說完,便匆匆離去。
待柳初漾柳陽趕到之時,靈堂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門派,他們也顧不得再仔細看,便跪倒在地,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燒着紙錢。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沒了前來弔唁的人,柳初漾好不容易跟柳鐵龍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卻被門下弟子請去大堂,說是門派內有大事相商。
“柳掌門乃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豪傑,如此死去,真是讓人心寒啊。”中年男子的聲音略有悲慼。
“各位師兄弟,現在不是我們沉浸於悲傷的時候,眼下還有更爲重大的事等着我們去做,唯有完成柳老爺子生前的遺願,纔不算辜負了他高風亮節的一生。”又有人的聲音響起。
“過幾日便要去歸雲山莊舉辦武林大會,偏偏這時候柳師兄遭遇了不幸,逍遙派作爲武林有頭有臉的幫派,萬不可缺席,可如今派中羣龍無首,這該如何是好?”緊接着,又有人的聲音響起。
柳初漾和柳陽趕到大堂之時,正巧聽到這話。
柳陽氣惱,“如今師傅屍骨未寒,你們怎麼能在這討論這些?”
“師弟,不可無禮。”傅延平立刻出面制止。
“延平,不礙事,我們都能理解,你們尚沉浸在柳師兄逝去的沉痛中,但事分輕重緩急,想必如若柳師兄在世,也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說此話的,正是流沙派掌門,趙英男。
“是啊,師侄,另立掌門之事,迫在眉睫,逍遙派急需有人站出來,領導衆弟子,穩固人心,若非如此,待人心渙散,派中成了一盤散沙,那時就已爲時晚矣。”崆峒派掌門莫循也附和着說道。
柳陽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柳初漾拉住,對着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一向與柳鐵龍交好的靈山派掌門沈離也嘆息着說,“立掌門原本是你們派中事務,外人不便干預。但柳師兄死的太突然,來不及囑咐門派之事,而我等作爲長輩,理應幫襯一番,還請各位師侄莫要見怪。”
這番話說完,饒是柳陽有再大的脾氣也不敢再發出來。他們身爲長輩,都已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他若再反對,未免顯得他太過不懂長幼尊卑了,更何況師姐都還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