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歸雲山莊內在柳陽的幫助下,加上冷訣在外接應,幾人很快把宋瑜弄上了馬車。
柳初漾握住宋瑜冰冷的手,淚珠不斷的砸到他的手上,心中暗暗祈禱着:宋瑜,你千萬不要有事啊,千萬不要。
看柳初漾如此難過的模樣,吉祥也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一路上氣氛壓抑,柳陽駕車去了最近的城鎮,請了最好的大夫醫治,那大夫連連搖頭,臉色不好。
柳初漾慌張的詢問道,“大夫,怎麼樣了,能不能治好?”
大夫嘆了口氣,說道,“這位公子餘毒未清,又添新傷,傷口極深,本該精心療養,竟然又長途奔波,導致傷口崩裂,若不是他的意志頑強,只怕早就沒命了。”
吉祥大哭,“大夫,你救救他啊,要多少錢我都給。”
“老朽藝術不精,怕是無能爲力啊。”那大夫連連搖頭,說道。
冷訣皺眉,“即便不能根治,總要開些藥緩解下他的傷勢。”
“老朽自當盡力而爲。”那大夫看一衆人凶神惡煞的模樣,連忙識相的退了出去。
“你們不必擔心,我已給醫仙寫了書信,明日他便會趕到,到時王爺定會得救。”原本柳初漾害的宋瑜這般,冷訣不屑搭理她,可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像是虛情假意,倒也讓人心腸硬不起來。
柳初漾聽到這話,才恢復了些神采,泣不成聲的說道,“謝謝你,謝謝你。”
冷訣哼了聲,滿臉譏諷,“王爺此刻未曾醒來,何必擺出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這興許對他管用,但我絕不會原諒你。”
柳陽自然看不慣旁人這樣詆譭柳初漾,往前邁了步說道,“我師姐哪裡做錯了,要求得你的原諒?”
“要不是她,王爺也不會落得今天這幅模樣。”吉祥也是忿忿不平。
柳陽氣急,“你們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明明是宋瑜先後與別的女子有染,拋棄了我師姐,害她心傷,怎麼會是她害了你們王爺!”
“你也這樣認爲?”冷訣沒回答,反而問柳初漾。
柳初漾沒回答,垂下了頭。
“我早說過,他爲你做這些不值得。”冷訣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間。
吉祥哭的悽慘,“刺殺皇帝,無論是否有苦衷,都是誅九族的罪名,你以爲江南蘇家一干人等,還有你,爲何能活到現在?”
柳初漾怔了怔,沒回答。
“王爺爲了換取你的命,跟皇上立了軍令狀,會將反派勢力連根拔起。雍王掌握軍中要權,幾乎算的上是一手遮天,他爲人奸詐狠毒,武功高強,身後還有大批武林高手保駕護航,連皇上都沒有保證能將他一舉拿下,可王爺攬下了這個難題。”
“那日湖中泛舟,那是王爺以身爲餌,他料定了雍王會派人刺殺,他唯有抓住刺客,有了證據,才能名正言順的前往雍王府,可那都被你們破壞了,後來幾次遇險,他終於有了機會,在與雍王的對抗中,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玉兒姑娘心繫王爺,故意將你和蕭逸雲的婚事隱瞞,直到你大婚前夕,他無意中聽到下人議論,立馬乘了快馬,前去阻止,可你卻說了那麼傷人的話,王爺定是心中鬱結,才暈了過去。”
聽吉祥斷斷續續的說完,柳初漾的手指已嵌入肉中,血珠慢慢的滲了出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因心中的疼痛早已遍佈全身。
他爲她幾番涉險,幫她免了死罪,報了血海深仇,可是她卻誤解他,在歸雲山莊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甚至差點跟旁人成了婚。
她都做了什麼?
想起那日江南破舊的茅草屋中,宋瑜對她說的話,他讓她等,等他完成要做的事,那時他們便可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原來竟是這個意思,那時,他便想好了這一切。
“這位大人,王爺生病需要靜養,你還是不要再說下去了。走,我們出去,你有什麼抱怨儘管跟我說。”柳陽看柳初漾的神色,連忙單手攬住吉祥的脖子,小聲的說道。
吉祥還沒說話,便被柳陽強行擄走了,只聽到他驚呼的聲音,隨後又強行壓了下去,生怕驚擾了宋瑜般。
柳初漾心中明白,柳陽是擔心吉祥會說出嚴重的話,她會難過。
不過事情已經這樣清晰明瞭,一直都是他在爲她着想,差點連性命都沒保住,她怎能不自責不難過?
還有今日之事,她連說都沒說一聲,將跟着別的男人離開了婚宴現場,歸雲山莊數十年來建立的名譽都讓她敗壞乾淨了。
蕭武仁和蕭逸雲始終對她這般好,她的做法實在不應該,可當時她一心繫着宋瑜的安危,別的竟什麼也想不到了。
她在離開之時,分明聽到蕭逸雲謙遜的聲音,“今日婚禮取消,對不住,讓諸位白跑一趟。但美酒佳餚已備好,權當我歸雲山莊今日宴請羣雄,請好好享用。”
蕭大哥,明明是我對不住大家啊,對不住你啊,偏偏還要讓你替我道歉。
她忘不了蕭逸雲準備婚宴時,雖疲憊萬分卻面帶歡喜的模樣,這場婚宴因她變成一場空,他的心中該是多麼失落。
改日等宋瑜身體好些,她定要親自上門道歉。
說到底,終究是她的錯,因着她的懦弱和自私,傷害了兩個她最不想傷害的人。
早知感情無定數,半點勉強不來,何必強自改變心意,答應跟蕭逸雲在一起。
柳初漾坐在牀邊,望着宋瑜的睡顏,緊緊握着他的手,喃喃自語着說道,“你快些好起來,等你醒了,我再將那日去找你時想說的話說與你聽……不,跟那時候已經不一樣了,初漾的大仇已報……”
“你說過要娶我做王妃的,你可不能食言哦。等我要做你的夫人時,我定會比現在,比江南時更美,只爲了你一人的美。”
柳初漾不停着說着話,將這些日子來對他的思念,麻木的感覺盡數傾吐了出來,半點也不覺勞累。
天黑漸漸變爲天亮,黎明的曙光照在兩人依偎的身體,說不出的柔和。